..續本文上一頁覺賢一日敵叁十天。及受具戒,本業精勤,博學群經,多所通達,以禅律馳名。嘗與同學僧伽達多共遊罽賓,會遇中國沙門智嚴至西域,邀賢到中國弘法。于是杖錫跋涉,經曆叁年,于義熙二年(406)來長安。當時鸠摩羅什在關中,賢往見之,什大欣悅。共論法相,振發玄緒,多有妙旨。什每有疑義,必共咨決。
時秦主姚興,專志經法,供養叁千余僧,往來宮阙,盛修人事,唯覺賢守靜,不與衆同。即于長安專弘禅法,四方樂靜者,並聞風而至,從修禅業者甚多。一日偶向弟子們說:我昨見本鄉有五舶俱發。既而弟子傳告外人。弟子中有自言得阿那含果者,賢不即檢問,以此致誘。羅什門下僧□、道恒等,以爲顯異惑衆,乃以叁千僧擯遣覺賢,驅迫令去。乃與弟子慧觀等四十余人,飄然南下。神志從容,初無異色。識真者鹹共歎惜,缁素送者達千余人。覺賢渡江至廬山,慧遠欣然迎之。尋應請譯出《達摩多羅禅經》二卷(一名《不淨觀經》或《修行道地經》),並親自開講。江東自是始耽禅悅。
覺賢志在遊化,居無求安。以義熙八年(412)適荊州,遇外國般主,既而訊訪,果是天竺五舶,先所見者。
後至建康。義熙十二年(416)于道場寺與法顯共譯《摩诃僧祇律》。十叁年(417)又與顯共譯出六卷本《泥洹經》。自十四(418)年至宋永初二年(421),譯出《大方廣禅華嚴經》凡六十卷,通稱《晉譯華嚴》,又稱《六十華嚴》。永初二年(421),譯出新《無量壽經》。此外還譯出《大方等如來藏經》等,凡十余部。以元嘉六年(429)卒,世壽七十一歲。
佛馱跋陀羅傳譯的禅經,應不只《達摩多羅禅經》一種,如《出叁藏記集》卷十四記其在廬山的譯經情況時說:“自夏迄冬,譯出禅數諸經。”可見他譯的禅經並非一部。《出叁藏記集》卷九有慧遠法師撰《廬山出修行方便禅經統序》,既言統序,應非一種可知。
值得注意的是,佛馱跋陀羅的禅法是有傳承的。如《達摩多羅禅經》卷一雲:“佛滅度後,尊者大迦葉、尊者阿難、尊者摩田地、尊者舍那婆斯、尊者優波崛、尊者婆須密、尊者僧摩羅叉、尊者達摩多羅,乃至尊者不若密多羅諸持法者,以此慧燈,次第傳授。我今如其所聞,而說是義。”
《出叁藏記集》卷九載佛馱跋陀羅的高足弟子慧觀所作的《修行地不淨觀經序》,述禅法傳承情況頗悉。文雲:“夫禅典之妙,蓋是叁乘之所遊。……禅涅槃後,阿難曲奉聖旨,流行千載。先與同行弟子摩田地,摩田地傳與舍那婆斯。此叁應真,大願弘覆,冥構于昔,神超事外。慈在甯濟,潛行救物,偶會無差。……後百年中……乃有五部之異。是化運有方,開徹有期。五部既舉,則深淺殊風,遂有支流之別。既有其別,可不究本詳而後學耶?此一部典,名爲具足清淨法場。傳此法至于罽賓,轉至富若蜜羅。富若蜜羅亦盡諸漏,具足六通。後至弟子富若羅,亦得應真。此二人于罽賓中爲第一教首。富若蜜羅去世以來五十余年,弟子去世二十余年,昙摩多羅菩薩與佛陀斯那俱共,咨得高勝,宣行法本。佛陀斯那化行罽賓,爲第叁訓首。有于彼來者,親從其受法教誨,見其涅槃時遺教言,我所化人衆數甚多,入道之徒具有七百。富若蜜羅所訓爲教師者十五六人,于今于西域中熾盛教化,受學者衆。昙摩羅從天竺來,以是法要傳與婆陀羅;婆陀羅(傳)與佛陀斯那。佛陀斯那愍此旃丹無真習可師,故傳此法本流至東州。亦欲使了其真僞,途無亂轍,成無虛構。”
佛陀斯那是佛馱跋陀羅之師,其傳承如次:富若蜜羅(不若蜜多羅) —富若羅—昙摩多羅—婆陀羅—佛陀斯那—佛馱跋陀羅。序文將不若蜜多羅作富若蜜羅,其實爲同一梵字的音譯,不言可知。如《傳法正宗記》卷五評曰:“《出叁藏記集》所謂不若多羅,而此曰般若多羅;又謂弗若蜜多,而此曰不如蜜多,何其異耶?曰:此但梵音小轉。”
在後來的禅宗史上,認爲佛馱跋陀羅所述傳承不是正統,而是旁傳。這裏沒有辯論這個問題的必要。不管佛馱跋陀羅的禅法傳承是正是旁,總是有傳承的什麼他的修禅方法,有精妙獨特之處,且在本國就已經得“不還果”。來長安傳授禅法,對弟子進行指授,得益者多,習禅者益衆。既遭謗到廬山,譯出禅經,並加開示演講,促成遠公立禅室行道,開禅淨雙修的先河。由此可以想見佛馱跋陀羅對當時禅學影響之大。
(十)僧睿之參禅
僧睿,《高僧傳》卷六說:
“魏郡長樂人也。少樂出家,至年十八始獲從□志。衣投僧賢法師爲弟子,謙虛內敏,學與時竟。至年二十二,博通經論。嘗聽僧朗法師講《放光經》,屢有譏難。朗與賢有濠上之契,謂賢曰:“睿比格難,吾累思不能通,可謂賢賢弟子也。”至年二十四,遊曆名邦,處處講說……常歎曰:經法雖少,足識因果,禅法未傳,厝心無地。什後至關,因請出《禅法要》叁卷。始是鸠摩羅陀所製,末是馬鳴所說,中間是外國”諸聖共造,亦稱菩薩禅。睿既獲之,日夜修習,遂精煉五門,善入六靜。”
所謂《禅法要》叁卷者,即《坐禅叁昧經》上下二卷,現存于大藏經中。僧睿所作《關中出禅經序》說:
“禅法者,向道之初門,泥炫之津徑也……鸠摩羅什法師,以辛醜之年(東晉隆安五年,401)十二月二十日,自姑臧至長安,余即于其月二十六日,從受禅法,既蒙啓授,乃知學有成准,法有成條……尋蒙抄撰衆家禅要,得此叁卷。”
由僧睿傳記和所作《關中出禅經序》來看,可知他追求禅法、修習禅法的熱忱。隆安五年(弘治叁年)十二月二十日什到長安,同月二十六日,僧睿即從什學習禅法,並達到“精煉五門,善入五靜”的精妙境地。
(十一)僧肇對禅門之影響
僧肇,京兆人。“家貧以傭書爲業。遂因繕寫,乃曆觀經史,備盡墳籍,志好玄微,每以莊、老爲心要。嘗讀老子《道德章》,乃歎曰:美則美矣,然期棲神冥累之方,猶未盡善。後見舊《維摩經》,歡喜頂受,披尋玩味,乃言:始知所歸矣。因此出家。學善方等,兼通叁藏,乃在冠年,而名振關輔……。後羅什至姑臧,肇自達從之,什嗟賞無極。及什適長安,肇亦隨入。及姚興命肇與僧睿等,入逍遙園助詳定經論。肇以去聖久遠,文義舛雜,先舊所解,時有乖謬。及見什咨禀,所悟更多。因出《大品》之後,肇便著《般若無知論》,凡二千余言,竟以呈什,什讀之稱善。乃謂肇曰:吾解不謝子,辭當相挹。”《《高僧傳》卷六》)
僧肇以後又著《不真空論》、《物不遷論》、《涅槃無名論》、《寶藏論》、《維摩诘所說經注》等,對後來禅宗影響至大。有禅宗大德因讀《涅槃無名論》而豁然大悟者。如論中說:“夫至人空洞無相,而萬物無非我造。會萬物以成己者,其唯聖人乎。”雲庵雲:“昔石頭和尚讀至于此,遂豁然大悟曰:聖人靡己,靡所不己,法身無相,誰雲自他。圓鑒虛照于其間,萬象體玄而自現。”其他幾種著述,禅宗門下引用甚多。
(十二)道生頓悟成佛說對禅宗的影響
道生爲什門四聖之一。他秉賦極高,悟玄理于言象之外。其所以倡導,妙契禅理,爲後世禅宗大德所常言之。道生始幽棲于廬山七年,後遊長安,師事羅什。《高僧傳》卷七說:
“竺道生本姓魏,钜鹿人,寓居彭城(今江蘇銅山縣),家世仕族。父爲廣戚令,鄉裏稱爲善人。生幼而穎悟,聰哲若神……後值沙門竺法汰,遂改俗歸依,伏膺受業。既踐法門,俊思奇拔。研味句義,即自開解。故年在志學,便登講座。……初入廬山,幽木妻七年,以求其志。常以入道之要,慧解爲本。故鑽仰群經,斟酌雜論,萬裏隨法,不憚疲苦。後與慧家、慧嚴同遊長安,從什公受業。關中僧衆,鹹謂神悟。……生既潛思日久,徹悟言外。乃喟然歎曰:夫象以盡意,得意則象忘;言以诠理,入理則言息。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滯文,鮮見圓義。若忘筌取魚,始可與言道矣。于是校閱真俗,研思因果。乃言善不受報,頓悟成佛。又著《二谛論》、《佛性當有論》、《法身無色論》、《佛無淨土論》、《應有緣論》等。籠罩舊說,妙有淵旨。而守文之徒,多生嫌嫉,與奪之聲,紛然競起。又六卷《泥 》先至京都,生剖析經理,洞入幽微,乃說一闡提人皆得成佛。于時大本未傳,孤明先發,獨見忤衆。于是舊學以爲邪說,譏憤滋甚,遂顯大衆擯而遣之。生活于大衆中正容誓曰:若我所說反于經義者,請于現身即表疠疾;若與實相不相違背者,願舍壽之時,據師子座。言竟,拂衣而遊。初投吳之虎丘山。旬日之中,學徒數百……俄而投迹廬山,銷影岩岫……後《涅槃》大本至于南京,果稱闡提悉有佛性。與前所說,合若符契。生既獲新經,尋即講說。以宋元嘉十一年(434)冬十一月庚子,于廬山精舍升于法座。神色開朗,德音俊發。論議數番,窮理盡妙。觀聽之衆,莫不悟悅。法席將畢,忽見塵尾紛然而險。端坐正容,隱幾而卒。顔色不異,似若入定。道俗嗟駭,遠近悲泣。于是京邑諸僧,內慚自疚,追而信服。其神鑒之至,征瑞如此。”
道生秉賦天才,研究教義,剖析經理,徹悟言外。其“頓悟成禅說”對後來的禅宗影響至爲巨大。見性成禅至高至極的絕唱,傳燈相續不絕,成了禅宗永久承傳的孤明朗照的心燈。
道生的頓悟成佛說立義如何,已不得而知,但觀其所撰《法華經疏 見塔品注》說:“既雲叁乘是一,一切衆生,莫不是佛。”又說:“以神通力,接諸大衆,皆在虛空。所以接之者,欲明衆生大悟之分,皆成于佛,示此相耳。”由此可以推知生公“頓悟成佛”說妙理之一斑了。
道生的頓悟成佛說在當時盛傳一時。如《高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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