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入禅之門·生活禅

  第六講

  生活禅

  今天是最後一講。我說過多次,禅是修的、證的、參的,不是講的。雖然禅不立文字,語言文字代表不了禅,但是它又不能離開語言文字,要把禅不立文字這個道理講明白是離不開文字的。

  在曆史上禅有各種各樣的方法。釋迦牟尼佛在靈山會上拈花,迦葉尊者微笑,領會其意,傳授正法。那樣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就是方法,而且是最簡便的方法。禅傳到中國來,達摩祖師在嵩山少林寺向二祖慧可傳法安心,經過那麼長的時間,經過了種種磨練,最後也是在一瞬間完成了這種傳法安心的活動,那也是一種方法。六祖慧能從嶺南來到湖北黃梅,求五祖傳法。經過八個月的行者生活,五祖給他讀誦《金剛經》,他也在一瞬間領會了禅的深刻意義,然後得法南行,那也是一種方法。到了後來,禅的方法就更多了:舉一個指頭是一種方法;大喝一聲是一種方法;打你幾棒也是一種方法。諸如此類的方法無非是要我們解脫生命的迷惑與 痛苦,然後達到生命的覺醒。到了後來,如果用不恭敬的話來說,禅的方法可以說是千奇百怪;如果用恭敬的話來說,便是法門無量,禅的方法也是無量。這幾天我差不多天天都提到的一千七百個公案就是一千七百個法門,一千七百個進入禅的方式和方法。

  晚近以來,由于淨土宗席卷了整個佛教界,禅師們不得不提出另外一種方法,就是教你參 “念佛是誰”。這可能是我們近兩叁百年來用得最多的一個方法,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一個最穩妥的方法。從“念佛是誰”提出來以後,參禅的方法好像從表面上趨于穩定了,但從其深刻的意義來看,是不是禅在方法上已經走到了盡頭?晚近以來,我們看到,各種法門都發展起 來了,但禅宗一法都一直關在禅堂裏面,沒有真正走出禅堂、走出山門、走到社會。有鑒于此,一些大德居士提出修禅的一些新的方法、新的觀念。大家知道在臺灣提得最多的、最有影響的一個,就是李耕雲先生的“安祥禅”。李先生曾經到大陸來過,安祥禅在居士當中頗有影響, 特別是在文化界,頗受一些文化人、年輕人的重視和學習。另外有一位居士叫李元松,他提出了“現代禅”。他也好像是看到禅走到了盡頭,禅法還停留在古代,于是他就提出了一個現代禅。

  現代禅已經發展了十年左右,在臺灣也頗有影響,受到部分教內外人士的重視。但在提倡 現代禅的過程中,由于他的某些主張和理念有點過激,與傳統佛教距離拉得比較大,所以也受 到佛教界部分人的質疑。這幾年我們只要注意一下就會發現,從臺灣的佛教雜志上所發表的一些文章就可以看出,現代禅面臨著來自佛教界和一部分學者的挑戰。大概是六七年以前,我也 見過這位李元松先生。那時他特意到北京來——這在他的書上也有記載——和我討論過有關禅 的問題。他對虛雲老和尚可以說是五體投地,應該說他是一位有修行的人,每天打坐七八個小 時。他的現代禅團體的成員都有相當層次,思想也比較活躍。同時也有一部分僧人參加到他的 教團裏面,影響蠻大。他們也出了很多書,自己有出版社、報紙、雜志和禅堂,並且有一套完 整的現代禅僧團的規矩。他相對地把僧團的意義和概念擴大了——僧團也包括在家修行的人 ——這樣就引起我們佛教界的紛紛質疑。關于這個問題現在還在辯論,究竟將來怎樣發展,我們不妨拭目以待。

  我本人從18歲開始親近虛雲老和尚,應該說是一個接受傳統禅法的人。但是由于所處的時代,實際來說,沒有真正能夠很好地在修行上紮實地用功夫。雖然我親近虛雲老和尚前後將近 有十年左右的時間,但是那時我們一天忙于搬柴運水、打地抛磚、種田博飯,大概有五年左右 的時間是忙于這樣的生活。我記得十六七歲的時候,像我們在座的這些小師父這麼大的年紀,就已經上山去砍柴火。砍了柴火賣了以後再買米回來吃飯,吃完飯有了時間才能在那裏看經。那個時候看經要點一個小油燈,晚上看,白天沒有時間,白天要去種地、要去打柴火。不種地 不打柴火你就沒有飯吃,所以晚上看經。那時生活相當的艱苦,想要系統地學習、系統地修行,條件不允許。後來過了叁四年左右的時間,我就到中國佛學院學習,一下子又陷入到各種運動 當中去了。到了1959年老和尚離開了我們,我們就再也沒有辦法親近他老人家。在文革前、文 革期間的大約將近二十年,我就是在各種運動當中運動來運動去,做了“運動員”。不過畢竟 是從小出家,向道的這一念沒有忘記掉。

  實際上,禅如何適應現代社會也就是佛教如何適應現代社會的問題。佛教適應現代社會不 僅僅是一個知識的問題,不僅僅是講幾句佛法、讓大家知道佛教是怎麼回事,最重要的是要讓 現代人了解怎樣進入修行、怎樣改變自己,怎樣在佛教裏面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這才是佛教 爲什麼要適應現代社會,或者是說爲什麼要現代化的原因。我記得在座的王雷泉教授經常講這個問題——“佛教要現代化是爲了化現代”。怎麼化現代呢?我們大家都是現代人,我們需要 佛法。現代人即使有一個人需要佛法,佛法也有責任教化他、引導他,這就是化現代。我們不 要把化現代理解爲包羅一切,好像就是要改造現代社會,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要化現代所有 信佛的人,只要你信佛我們就有教化的責任,就有正確地引導的責任。信佛要正確地引導,只有正確地引導了,信佛才能夠走向積極,走向于佛教有利,于國家、社會、人民有利,當然更 于我們個人有利。要正確引導,佛教就要作自我調整;不作自我調整,要想適應我們現在的這個社會是很難的。大家從弘法生活、信仰生活、修行生活上可以來實際地體會。

  文革以後近二十年來,我一直都在做佛教文化宣傳教育方面的工作,比如編雜志。編雜志 有其局限性,但也有其非常有利的一面,做這個工作能夠接觸到各方面讀者的呼聲,讀者不斷 地給你的雜志提出意見和建議,提出他們的想法。在這個工作中,最重要的就是經常思考佛教 如何來引導現代人尤其是界乎信與不信之間的人信仰佛教。

  文革以後,比起其他宗派來,關心和研究禅宗的人更多,想要了解禅宗的人也更多。在書 店裏可以看到,探討禅的書比較多。我沒有統計過,但在我印象裏,公開出版物裏有關佛教的 書中,關于禅的書是占在第一位。當然其中有“如來禅”有“祖師禅”,有“文字禅”也有 “野狐禅”,什麼樣的書都有,什麼樣的說法都有。社會是在如此熱烈地探討禅,我們佛教界 不能默然,我們佛教裏有個規矩,默然了就是同意了。“是事默然故,是事如斯。”那就成了 人家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聽了,所以也要有反應。但是我總感覺到,佛教界的反應是不夠的,聲音太小太微弱,而且還很單調。所以社會上一方面是在把禅推向了一個熱潮,另外一方面在某 種程度上也把禅歪曲了。迫于這樣一種形勢,我從曆代祖師的語錄、從佛言祖語當中體會到修 行不能離開生活,于是就提出了“生活禅”。

  生活禅的概念大概是在1991年提出來的,1993年舉辦第一屆生活禅夏令營的時候,才正式 推出這樣一個理念。當時我們非常地謹慎,怕這樣一個理念提出來遭到教內外人士的反對,那 我們就吃不消了。但是由于生活禅這個理念沒有違背佛法的精神,沒有違背禅宗的精神,恰恰是在這樣一個關鍵問題上體現了佛法的精神,體現了禅的精神,因此能夠得到教內外人士的關心重視,也給予了很大的同情和支持。所以生活禅夏令營一直堅持舉辦了八年,而且影響似乎是一年比一年在擴大。

  上面講的就是生活禅理念提出的前因,爲什麼要提出生活禅。那麼生活禅有什麼根據呢? 生活禅要講起來可以有很多方法,因爲禅可以隨便跟佛法任何一個理念聯系起來講。吳立民先 生今年在我們那裏講了一個月的《楞伽經》,《楞伽經》的綱要就是“五法叁自性,八識二無 我”,他最後講五法的時候講了一個題目是“五法與生活禅”。我覺得他講得非常好,因此受 到他的啓發。我今天就在他講法的基礎上加以發揮。爲什麼這麼講呢?因爲我們在座的學習教 義的人比較多,上海這個地方,法師們、居士們都有很高的層次,離開教義來講那就成了我杜撰的一樣,根據教義來講,似乎能夠把握它。

  五法是《楞伽經》的核心內容之一,而《楞伽經》又是達摩大師印心的根本經典。這部經 典以“五法叁自性、八識二無我、空不空如來藏”爲其總綱,而五法又是總綱的綱,所以根據 五法的次第來講生活禅,我想是極其恰當的。因爲四卷《楞伽經》是達摩傳法的時候用以印心的一部經典,我在選編《禅宗七經》的時候,《楞伽經》是其中第一部經典。

  五法是什麼呢?就是“相、名、分別、正智、如如”。前叁者就是我們迷界的生活,後二 者就是我們悟界的生活。“相、名、分別”是生活,“正智、如如”是禅。也可以說這五法不 是一個一個地這麼排列的,而是重疊的,五法是一件事,不是五件事。一個事物有相就必然有名,有名我們就要去認識他。認識一件事物,在開始的時候是我們的妄想分別在認識,是有漏 的。如果我們在這個有漏法上面以無漏智慧去認識,那就是正智。以無漏智慧認識的結果就符 合于真如的實相,那就是“如如”。所以在任何一件事上面都可以運用五法來分析。

  “相”就是我們認識的對象,就是客觀的一切諸法,是“名”之所在。名就是相的名稱, 這個茶杯,我們不說它是個茶杯,先說它是一個相,然後再說它是個茶杯,那就是“名”。我 們根據這個名和相再去了解這個事物,這就是分別。分別實際就是認識,這個認識有時候又叫 妄想。因爲它不是直接認識事物緣起法的本身,而是在執著指導下的認識,所以說它是妄想分 別,它不符合事物緣起無自性的實相。我們直接能夠了解到事物的本…

《入禅之門·生活禅》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直接转到: 第2页 第3页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