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缺點,深深愛著,例如我們常會有一些小毛病,自己不但不覺得它不好,而且還覺得它滿可愛的,這就是一種執著我相。又,我們對自己的長相也是一樣,即使自己長得並不怎麼英俊蕭灑,可是在鏡子裏面看自己時,也總覺得長得“還不錯!”,這就是著我相,是對表面的“身相”之執著。
“我相”存在的話,就一定有“人相”。人相有兩種意思:第一是指“衆生”之人相,第二是指人稱代名詞中的“你”與“他”二者,也就是與“我”對立的意思。“我”是內在的,除了“我”以外,其它的都是外在的,都是“人相”。亦即:除了“我相”以外,都是“人相”。在此處“我相”與“人相”是指“自”“他”的對立。“人相”的第一個意思是:凡是“人”都有一種共相(唯識學上稱“衆同分”),這種“人”的共相就稱爲“人相”。以淺義而言,“我相”是指對自身表面的執著,“人相”則是指與其它衆生道相對比較時而言,例如畜生道就有畜生相,人道就有“人”的樣子,而我們人就喜歡“人”的樣子,總以“人”的樣子爲尊爲貴,這就叫做著“人相”。但是以深而言,“人相”是指除了“我”以外,其它的全是他“人”。這兩種都是對人相的執著。
“衆生相”亦有兩種意思。以淺義而言,與“人”道相對的其它有情界、或其他道的衆生:天、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這些就稱爲“衆生相”,我們對這些其它的衆生,也會産生愛、憎等種種執著,這就是對衆生相的執著。“衆生相”的另一個意思是:我們“人”也是屬于“衆生”的一種,所以對整個衆生界也會産生貪愛,這也是著“衆生相”。又,與“我相”相對的單數是“人相”,與“我相”相對的複數則是“衆生相”。
“壽者相”,玄奘大師在《大般若經》中翻爲“壽命相”。一切有情都有壽命,而且都希望有較長的壽命,這種對壽命的貪著稱爲著“壽者相”。
破了“我、人、衆生、壽者”四相之貪著後能達到什麼樣的境界呢?首先我們先要了解:《金剛經》是佛對什麼樣的人講的?把誰是“當機”弄清楚,是十分重要的。我們要知道,《金剛經》的“當機”是大菩薩,佛是爲了教大菩薩如何修行、如何度化衆生而講的,不是對初機學佛的人講的,所以經中須菩提問:“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心,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所以金剛經是在教大菩薩已經發了大菩提心(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心)以後的修法。一般的人恐怕連“菩提心”是什麼都還不太清楚,更別說“發”菩提心了。發菩提心是很深的,一個人如果真的發了大菩提心,爲了求法、修法、弘法,他可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這就是發了菩提心之相。所以《金剛經》法門是發了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心以後,怎麼樣住、怎麼樣降伏其心的法門。《金剛經》並不是講空理的,這點要弄清楚,它是講大菩薩自度、度衆的方法。大菩薩要如何自度度衆呢?他必須降伏四種相:降伏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如果破了“我相”,就不再有我執、我見。破了“人相”,對“人”的外表相貌(APPEARANCE)就不再有執著,對人我之際也不會有執著了。破了“衆生相”,則對衆生界的一切貪愛就沒有了,“衆生相”一降伏,才能乘願再來、隨緣受生——不一定要到那一道去,六道中那一道有因緣,他就到那一道去受生、去度化衆生。這一輩子當豬、下一輩子當狗、當羊,再下一輩子當人,都是可能的事。如果當狗的話,大概也是做狗王,這樣才能度衆生,當貓的話,一定是“貓王”了,(所以“貓王”一叫,全世界都聽到,不但聽到,還又聽又搖!一笑)。所以《金剛經》法門是菩薩摩诃薩修的,菩薩摩诃薩降伏了“衆生相”之後,才能做到“恒順衆生”,普賢十大願中第九項“恒順衆生”即是指此隨緣受生之意——隨順衆生而受生、而度化衆生。“恒順衆生”並不是一般人所誤解的永遠順從他人之意,例如,你的朋友跟你說:“老哥,我們去喝點酒吧!”于是你想:“我雖然學佛,但是佛說應恒順衆生,所以可以跟他去。”或者,你朋友打麻將叁缺一,邀你去搓八圈,你說:“我雖學佛,但爲了恒順衆生,沒關系,我也去搓一搓。”然而這並不是普賢十大願的“恒順衆生”。所謂“恒順衆生”,應該是:“順著衆生的因緣,他是畜生相,我爲了要度他,就順著他,也生爲畜生相,跟他一樣。爲什麼呢?因爲順著他的因緣才能度得了他”,這就與“同事攝”有關系了。菩薩降伏了衆生相以後,最後還要破“壽者相”,這是最深、最難(降伏)的一個。爲什麼呢?壽命有長短、而一切衆生皆貪戀壽命,希望活得久長。但是菩薩降伏了壽者相以後,對壽命便“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了,所以活的長命也好、短命也好,只要是能度衆生就好。例如你要度羊,羊的壽命能活多久,你就跟著它活多久,也不在乎長命或是短命。若生爲人,人壽現在通常是七、八十歲,那你就跟著他活七、八十歲。釋迦牟尼佛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活到八十歲,正好是最恰當、最理想的年齡(perfect age)。爲什麼呢?因爲他已經到達了人中之上壽,所以外道不能毀謗他說;“修得這麼好還短命!”;可是他也沒活到一百多歲,而讓惡心人毀謗他“貪生怕死”,這就是恒順衆生、來去自如、已經破了四相。
“衆生相”與前面說的“我相”也是有相互關連的。本來菩薩早已修得“相好莊嚴”了,但是因爲他破了我相,所以他不一定會現出他的“相好莊嚴”之本相,當他投生別道,或者在人道中的落後地區時,他也會現出那一帶人的下劣之相——以無我相故。所以這四相其實都是相關的——“我相”與“人相”有相互關連,“人相”跟“衆生相”有關連,“衆生相”當然跟“壽者相”有關連。“我相”是四相的開始,而“壽者相”是四相的總結。“壽者相”可說是衆生福德的高潮(den umont),如果福德昌盛,則壽命延長,例如阿彌陀佛又稱無量壽佛,就是因爲他修了無量福德,所以得以壽命無量。此處的壽命無量,不但指其色身壽命無量,而且也是指“慧命”無量。
《金剛經》雲:“以無我、無人、無衆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我、人、衆生、壽者這四相都破除了以後,還照樣修一切善法,這就跟《楞伽經》上的偈子是一樣的意思,《楞伽經》雲:“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華,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智不得有無”即是《金剛經》的亡四相,“而興大悲心”即是具修一切善法,這樣才能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亦即,才有資格證無上菩提。如果墮于任何一邊——“空”邊或是“有”邊——都無法證菩提。這意思也就是說:以“無所得心”,具修一切善法,則能得無上菩提。所謂無所得,一是指“究竟無所得”,二是指“不爲自己得任何一法”。這裏是“性”上無得,並不是“相”上無得,“相”上還是有得的,如果“相”上都無得的話,那就沒有“成佛”這件事了。因爲成佛是“八相成道”,要成佛還是得具足八種相;若以密宗而言,就得“五相成身”,所以顯密兩宗都有成佛之相,成佛後的“相好莊嚴”也都是“相”,所以不能沒有相,沒有相是不能成就任何一法的。所以不貪著任何“相”,但也“不怕”有相,而拒斥任何相;若因修學“無相法”,而對任何相都很敏感、都懼如草繩,甚至忌諱一切有相,深怕落于有相,則是不善修學而矯枉過正,而有惡取空、斷滅空之虞。
【奧義】
有愚人不解,以爲佛經說“無所得”,于是他便不再精進學佛,甚至不再修行,而落斷滅空見,更墮于愚癡煩惱深淵。因爲他認爲:“既然無所得嘛,我還修什麼?!”他不但不再修行,甚至還更進一步,再回到五欲六塵中去打轉,而且反而自以爲是在修最高的“無所得”呢!殊不知他這樣複墮五欲六塵,固然不能證得出世佛慧,卻因此而“得”了世間染法!所以他這樣還是“有所得”,並非無所得。是故當知,佛說此甚深“無所得”傳心要門,是爲大根器、根熟衆生,于遍修衆妙法門,廣積無量智慧福德之後,令之上上增進,頓入如來無上廣大覺海,故勸令不執、不取所修所積福德智慧,是故言下頓忘能所,頓契如如。因此,此“無所得”法門甚深不可思議,不是對未修、初學、或淺根、薄福、少智之人而說,乃是對上上根人且廣積福慧之人而說。莫錯會佛意,若錯解如來真實義而錯用心,不但不能得益,反而妄肇大禍。
【析微】
本段指出有些人誤解佛意,以爲“無所得”就是不得果報、或不受果報之意,因此落入斷滅空。例如有些人受了五戒以後,還是照樣喝酒,人家問起時,他便回答說;“我是無所得呀,一切皆空嘛!你不知道嗎?四大皆空!四大皆空!”殊不知,“無所得”乃是諸佛甚深的傳心法門,是爲上上根器人所說的,令他們聞此“無所得”法門之後,能“頓忘能所,頓契如如”。初機或小根小智之人,豈能契會“無所得”之甚深義理,不但不能契入,反而曲解如來真實義,而招致來生無量之苦惱。可不慎乎!
“能所”是能修、所修,或能證、所證,或能得、所得之意。“能”是主詞,“所”是受詞,一個是主,一個是客。所以,“有能所”就是有能修的人、有所修的法,或有能證的人、有所證的法,或有能得道的人、有所得的道,這叫做“有能所”。有“能所”的缺點何在?其缺點在于:有能所,就是“我相”還沒破除。這個“能”造者就是“我”——即有我相;如此,不但“我相”存在,而且還有“愛、取、有”——既然有所修、所證、所得之法,就表示對法有愛、有取、有有;又,有“能所”的話,即有能愛、所愛,能取、所取,能得、所得,故非是究竟。一定要先斷了“能所”之心,才可能契入真如。
“頓契如如”中的“如”就是真如。爲何重複兩個“如”呢?因爲內法也如、外法也…
《《心經系列》成觀法師(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