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能令人生尊重之感,而“智慧”則比較輕淺,爲了令人生敬故,所以不翻其義。)世間的智慧,例如五明(聲明、工巧明、醫方明、因明、內明),種種工藝、音樂、文學、詩詞、藝術、數學、物理……等等,這些智慧可以增進世間人生活的充滿——可增進有形的或無形的、物質的或精神的:或身、或心等方面的滿足。然而“世智”因爲與染汙法(五欲六塵)相應,所以不能夠令人斷煩惱、得解脫。出世間的“般若之智”就是佛所自證及開示的智慧,這種智慧因“不與染法相應”,故是可以令人斷煩惱、得解脫的,所以,“般若之智”才是真正的大智慧。所以你看,一般世間的有學問、或“有智慧”的人,不管是科學家、藝術家、文學家、乃至于哲學家、思想家,都沒有辦法斷他自己內心中的煩惱,不但不能“斷”,乃至于“降伏”其煩惱都辦不到——進而言之,曆來很多文學家、哲學家、思想家連自己都瀕于瘋狂邊緣,苦惱無量,不能自解,乃至于自殺的都有——可是這些人都被看作是“有思想的人”或“思想家”呀!然而這些“思想家”因爲沒有佛智慧,所以他們對于種種世間現象以及自身、自心也都看不透,因而不能超脫自心的煩惱痛苦,而且常常連自己家裏的眷屬都搞不好。猶有進者,有的外道的導師或開山祖師,甚至還被自己的徒弟給出賣了,這種事情在佛法中就不會有,佛法中的祖師都是有大智慧的人,誰能賣得了他——由此可知,世間人的種種智慧,不論是凡夫(哲學家、文學家、思想家等)的智慧,或外道(各種其它宗教)的智慧,都無法斷自他的煩惱。相對的,佛法的智慧(簡稱“佛智”)便可對治我們心中的種種苦惱,使我們斷煩惱、證解脫、得菩提,這種究竟的智慧便叫“般若智”。以上簡單介紹一下“般若”跟“智慧”的不同。
▲“波羅蜜多”:梵文爲(pāramitā)其意義爲“到彼岸”,這個詞若以義譯的方式而譯成“到彼岸”,會令人覺得怪怪的,而且也容易引起許多誤解,所以古人就只翻音而不翻義而成爲“波羅蜜多”。波羅蜜多、也是“度”的意思,“度”是沒有叁點水的“度”,在現代的國文,“度”與“渡”有別,而古時這兩個字是一樣的,這在訓诂學(或“小學”)上稱“同音通假”(音同、義亦同,故可互相通用、假借稱爲“同音通假”,中文中有很多這種字詞)。既然“波羅蜜多”是“到彼岸”的意思,所以“般若波羅蜜多”整個翻成中文,意義就是“智慧到彼岸”,也就是:“乘著智慧的寶筏得到彼岸”。到達什麼“彼岸”呢?所謂“彼岸”即是“此岸”之對治,而“此岸”就是生死煩惱的地方,故“彼岸”就是指涅槃菩提,這只是個譬喻,表示一個修行成就的境界,並不是真正有一個“岸”。
▲“心經”:這個“心”是“心要”,或是“精要”(Essence)的意思,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個部份(heart—core)。“經”,原文叫“修多羅”(Sutra),修多羅的意義有二:一、貫串,二、契合;貫串什麼呢?貫串佛所說的一切法,一切道理都把它貫串起來,才能稱爲“經”。而“契合”的意思是指“契合道理”與“契合根機”,簡言之即是“契理”與“契機”;這就是說,佛所說的經法都有二個特性:第一,它都是契合道理的——佛不會違于道理而說法:第二,契機就是指佛所說的法,一方面既要合于道理,另一方面也要適合現前的聽衆之“機”與“緣”,對什麼樣根機的人,就爲他說什麼樣的法,令他容易領解而依著修行。可是“對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法”,這之中往往會有問題産生,因爲與不同根器的人講不同的法,對凡夫來講,便很容易産生前後所說不一致、或自相矛盾的情況,然而對佛而言就不會有這種現象,因爲佛一切所說皆是根據背後最高的道理而來,所以都不會有沖突,這就難了:一般世間的凡夫講法,如果他對甲說適合于甲的話,對乙說適合于乙的話時,這中間可能就會有所沖突,然而佛所說的法就不會有這種問題,因爲講經說法有兩大原則:一方面既要契理,另一方面又要契機,而且要兩種性質同時具備才行。所以當我們在閱讀一部經時,經中所開示的道理我們要知道(此即是“解理”),然而我們又必須要知道,這部經佛是對什麼樣的對象講的(此即是“知機”),因爲對不同的對象有不同的說法,就好像我們寫文章也是一樣,你要先搞清楚你的讀者是什麼樣的讀者,然後才能決定用什麼方法去寫,才能夠令他真正的了解、接受。對“上根機”的人,你若講“下根機”的法,他會認爲這太簡單了,他根本不想聽,甚或會覺得“你對我講這麼簡單的東西,簡直是瞧不起我一樣”,這樣便是“不契機”,即使所講的道理沒有錯,也是不適當;至于對下根機的人,你若講上根機的法,那他根本就聽不懂,所以他也不會産生很大的興趣,更加不會受用。因此“講經”(演說契經)時,須對什麼樣根機的人講什麼樣的法,以便“契機”,令他受用,但同時也要合于道理,以達“契理”,令他所解、所修皆趨向菩提,而不是只爲一時的“契機”,因而信口胡言、亂扯一通的,乃至講一些與本文沒什麼相幹且粗俗的事、或笑話,那便有“嘩衆取寵”之過,而非講經說法了。因爲“修多羅”有此二種契合之義,故有時也翻爲“契經”。又,“經”字,六祖惠能大師解釋作:“徑”,因爲佛所說的“經”是真正成佛、成菩提之門徑(亦即:佛經才是真正的“成佛之道”),這個解釋非常精當。
綜上所說,此經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合起來而言就是:“這是一部佛所開示以大智慧令行者到達彼岸的心要之經”。“以智慧到彼岸”的省稱即是“智度”,這就是佛法的精要!現在順便告訴你,佛法是修什麼的呢?修學佛法是爲了修智慧,因爲唯有智慧才能令衆生到生死的彼岸,若沒有智慧是絕對到不了彼岸的——在佛法中若作種種修行,而不修習智慧,是可以得到世間的福報;然而“福”並不能令人得到究竟的解脫,甚至也不能令人生起智慧(唯有修智慧才能生起智慧,如是因,如是果),“唯有智慧才能度煩惱、得解脫”,這就是最直捷而重要的道理了。這話說來簡單,然而卻是非常深的:你若能體悟到這其中的真義,就是有大智慧的人。龍樹菩薩爲了闡釋共有六百卷的《大般若經》,而寫了一部《大智度論》,事實上,他並不是把《大般若經》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注解的,而是抽樣地把經中重要的段落,取出一、二段或幾段,然後把它解釋一下,發揮一番,以此方式而發揮《大般若經》的精髓。如是,菩薩以其“論述”,來發揮《大般若經》(“大智經”)中 “以大智慧度一切煩惱生死”的道理,故稱其論文爲《大智度論》。
以上所講經題的意義,是依照一般“顯說”的意義來交代的,至于本經經題的“奧義”方面,則要等我們講到“《心經》奧義”時再講(——以奧義而言,則其意義又不一樣,又更深入了)。
二、釋譯者
【大唐叁藏法師玄奘譯】
接著講譯經者:“大唐叁藏法師玄奘譯”。
▲“叁藏”:就是經、律、論叁種佛法的寶藏。一切佛法共分爲經、律、論叁種,“經”是佛口親宣的;“律”也是佛親口所說的;但是“經”有時也有菩薩說的,或是聲聞、大阿羅漢說的,甚至也有諸天所說的,這些經文聚集在一起,統稱爲“經藏”。“律”則完全是佛所製的,除佛外,他人皆不能製律。但是也有注解律的律疏,也收集在律藏裏面。另外,“論藏”中所集的“論”典就是闡揚“經”和“律”中的道理的,因爲有很多佛所說的法,我們凡夫或根器差的人不能很了解,所以後世的大菩薩就把他發揮一下,這種發揮經藏與律藏的道理的文字,統稱爲“論藏”。後世有些人說:““經”是講定,“律”是講戒,“論”是講慧的”,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爲什麼呢?因爲佛所說的“經”裏面除了講“定”以外,當然也有“慧”,其實佛“經”中,是什麼都有:有戒、有定、有慧;若以廣義的“經”來說,連“律”也是經,講戒律的文字稱爲“戒經”,所以菩薩戒、比丘戒、比丘尼戒的戒本中都說:“半月半月誦,戒經中來”。再者,更嚴重的是:若說佛說的“經”只開示“定”,而菩薩與聲聞的“論”才是處理“慧”的,這很明顯的是顛倒說。至于律藏則是專講戒律的沒有錯,但若說“論”就是專講慧學的,這就不對了,而且那樣的說法十分勉強,要強行將“經律論”與“戒定慧”來“配對”,實在無此必要;事實上,“論”應該是發揮與闡釋“經”與“律”二藏的。
(複次,如上所說,若說佛說的“經”只闡示“定學”,而菩薩與聲聞所說的“論”反而是專門闡釋“慧學”,這是一種“顛倒說”,爲什麼呢?因爲顛倒了是非與因果。大家都知道:戒定慧叁學中,戒定二學是爲了智慧,戒與定可說是手段、方法,而智慧才是究竟,怎麼佛所說的法變成只是“手段”,而菩薩與聲聞所說的反而變成是究竟的,這不是顛倒是什麼?關于這點,龍樹菩薩、無著菩薩、世親菩薩,在他們的論文的一開始,都是這麼說,而且唐朝叁論宗的祖師吉藏大師在他的《百論疏》中,也這麼說,請參閱此書,及《中觀論》、《攝大乘論》、《俱舍論》等。不知爲何後世的人,要這樣違于佛與菩薩而說,乃至以訛傳訛,講經說法的人一講到經律論叁藏,常常毫不慎思明辨地,就依樣畫葫蘆,而不知這樣會誤導衆生,乃至“非法說法”,是有很大過咎的。
其次談叁藏法師玄奘是怎麼樣得到這部經的。玄奘法師到西天求法,這個大家都知道,因爲《西遊記》大家都很熟。事實上,《西遊記》是道教的人(吳承恩)不信佛法,寫出一部小說,來諷刺佛法的修行人與佛教的,所以把“叁藏法師”寫成一個只會念咒整人、聽小話的膿包:把“悟”到“空”理的人(“悟空”)比喻成猴子;把受持“八戒”的人寫成跟豬一樣;所以不要以爲《西遊記》是一部佛教的書,是發揚佛法的:事實上,正好相反,它是諷刺佛法的。(所以佛教徒若演戲或園遊會的時候,千萬不要演《西遊記》來慶祝佛菩薩聖誕,或扮演“叁藏取經”,如是則有冒渎神聖之過。)附及,後來又有人,爲了報這“一箭之仇”,就寫了一部《封神榜》來諷刺道教,可是那樣做也沒什麼意思:而且,既然學了佛,就不應該再去寫小說。
話歸正傳。玄奘大師去西天求法,所謂“西天”就是天竺,也就是現在的印度。那時候要到印度,須經過很多困難危險的地方,至于什麼孫悟空、豬八戒同行,事實上根本都是沒有的、都是小說家虛構出來的。據玄奘大師在其傳記中所寫,他在沙漠中曾經遇到一個老人,給他一部經,是用中文拼音的梵文本,因爲那時候他還沒有學梵文,不過以中文字拼出來的梵文本,他還是能念得,只是可能尚不能解其義,(譬如說:“觀自在菩薩”,本子上就寫“阿伐羅祇提濕伐洛”),老人授他這部經,叫他沿路背誦,便可以逢凶化吉。玄奘大師本來是騎馬出關的,也有許多位同志結伴而行,但後來同伴與馬都死了,他便獨自徒步而行,他走在沙漠中,沿路看到許多白骨,他沒有得吃、也沒有得喝,又餓又渴,風沙、烈日難當,接著就力竭而昏倒了。昏倒之前他心裏還一直在念著《心經》的原文,雖不懂得經文的意思,只是照著拼音背誦。昏過去之後,他夢見觀世音菩薩手拿淨瓶,到他跟前,在烈日之下,他覺得好像有幾滴露水滴在他身上,不久他便悠悠醒轉,而且所有的渴與累都消失了,于是便再奮力繼續前行,終于能度過大沙漠而逃過一劫。所以他當時便發願:學成歸國後,一定要把《心經》翻譯成中文。而且如前所說,這一部經是他的譯作中譯筆最好的一部。以上是一些關于玄奘法師翻譯這一部經的因緣。據玄奘法師說:其實那位授經給他的老人就是觀世音菩薩,因此是觀世音菩薩親手把這一部經授給他的,所以可說是得到觀世音菩薩的親傳與特別的加持,故能譯得這麼精妙,而且其風格比之于玄奘大師的其它譯作,都大不相同。以上簡述譯者。接著正釋經文:
壹、《心經》顯說——第二節
叁、釋經文
【觀自在菩薩,】
有人說:觀自在菩薩就是觀世音菩薩。事實上,依密教而言,兩者並非完全一樣,而是“異體同名”。先解釋“觀自在”,“觀”就是“看”的意思,“看”是用什麼看的?是用慧眼看,而不是用凡夫的肉眼,所謂:“慧眼觀世間”,此菩薩修行時,是以慧眼觀這世間的一切法相,而得到自在,所以叫作“觀自在”。梵文叫做Avalokitesvara,你若跟老美講“觀音”(Kuan—Yin),他可能比較知道你在講什麼,但你若講“Avalokitesvara”,他反而會搞得一頭霧水。
“自在”就是“解脫”。有人學佛以後常講:“我現在覺得好自在!”千萬不要隨便這樣講,很容易犯了大妄語罪,都不自知,因爲“自在”就是“解脫”;而且“自在”更不是“隨便”:有人以爲自在就是潇灑、隨便、“一切都不甩”——其實大謬不然!“自在”是一切舉止動靜都符合法理,不違法相、然而同時卻能超越法相,不爲法縛——“符”而“不縛”:身處于其中,而不爲其所縛、不爲其所礙,這叫做“自在解脫”。
“自在”有十種:
一、命自在——即是壽命自在;亦即菩薩修行至此,已能于壽命得自在,要想隨衆生緣,而示現活多久,就可活多久,無有障礙。
二、心自在——即“定自在”;亦即菩薩可于一切禅定叁昧得自在,可隨心之所欲而出入任何禅定,住任何叁昧,以自莊嚴,且加持衆生,無有障礙。
叁、業自在——謂菩薩于身語意叁業皆得自在,隨于智慧,不隨煩惱而轉,無有障礙。
四、資具自在——即菩薩于一切自修、教他之資糧、莊嚴具,皆能自在充滿,無有障礙。
五、受生自在——謂菩薩于受生之時間與處所皆能自在,欲于何道受生,度彼衆生,乃至欲生何佛國土,以供養哪一尊如來,皆能自在而往,無有障礙。
六、神力自在——菩薩之神通廣大無量,能隨其心之所願,以其神通力成就不思議事,無有障礙。
七、願自在——菩薩于所發之大願,皆能自在成就,無有障礙。
八、解自在——謂菩薩已得勝解成就,善能演說種種妙法,化度有情,無有障礙。
九、法自在——菩薩于一切法皆得通達證悟,無有障礙。
十、智自在——菩薩之智慧具足,于一念中能現如來之十力、四無所畏,乃至示現成等正覺,無有障礙。
《《心經系列》成觀法師(一)》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