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他們主張神與人的合作,以靈與質交戰,特別采用各種方法以苦待肉體。
2.辯護派:這一派是基督教本位者,一面維護保守,一面攻擊異端。這一派的人,大都對希臘哲學受過相當的訓練。他們把智慧派視爲魔鬼的兒子,因爲他們信仰自第二世紀以來就成立了基督教的「要道」。那要道就是:信神爲創造主,是全能的父;耶稣是神的獨生子,爲人類的救主,由童女生,被釘十字架,已複活,將再來;並信聖靈永生。這「要道」,迄今仍未稍微改變其分毫,那就是他們所謂的〈信經〉。他們也相信「道」不因耶稣降世而才有,乃是自太初就有了,不過,曆代的先知只能藉真理的啓示而得「道」之少分,所以人類的理性不可靠,必須靠基督的力量,人們才能夠得救。
3.問答派:這是調和派,因爲智慧派左傾,辯護派右傾,這一派做了兩派的中間人。這派有兩位代表人物:一是革利免,一是阿利金。革利免將希臘哲學比作一株野橄榄枝,將其與《聖經》的真理之根相接,必有美果結出,他本人是柏拉圖派和斯多噶派。阿利金是新柏拉圖派,這是一位大著作家,相傳他的大小著作有六千余卷。當然,冒他名的也在所難免。阿利金從叁方面看《聖經》,第一層是文字的了解,第二層是對文中所存心理的推測,第叁層是依靈修的祈禱,求得神的默感,而以第叁層的工夫最爲吃緊。
基督教的教義,可說是到阿利金(Arigen 公元一八五─二五四年)時,才有了哲學運用的穩定性,到了奧古斯丁(Augustine 公元叁五四─四叁○年),便算集其哲學用于神學辯解的大成。
雖然,如房龍所說:「一切論爭,再沒有比神學問題那樣更無用、更無益。」(《聖經的故事》第二十章)但是,神學在于基督教,確是非常嚴正的問題。如果不將《新約》、《舊約》的神話借來哲學的外衣套上,使你鑽在裏面,蒙起頭來,覺得神乎其神,基督教的信仰,豈能維持?
然而,神學是出于基督徒們的想象和附會,所以,彼此就有了矛盾。
(五)主教會議
爲了解決他們內部的爭論問題,自君士坦丁大帝以基督教爲羅馬國教之後,都是以主教會議的召集來表決,第一次大會是在奈西亞城召開,那是公元叁○五年,出席的主教約有叁百人。以後就經常用這方法解決紛爭。
他們,對于立教叁位一體說(Trinity),爭論不休。
他們,對于基督的神性與人性說,爭論不休。
他們,對于耶稣的屬性說,爭論不休。
當然,他們的大會能把這些爭論表決;反傳統的觀念,照例是遭受大會的否決,保持住耶稣,不,是保羅的一貫信念。
值得我們注意的,有一件趣事,那就是有一位名叫皮拉古(Pelagius)的基督教隱士,竟然敢主張:人類的始祖犯罪,與後人無關;人犯罪與行善,皆由自己的意志決定,得救即在我們堅強行善的意志,照著耶稣爲人的榜樣而行,因爲耶稣並非爲人類贖罪,而是以其榜樣救人。而且,他主張即使沒有耶稣,我們靠著自己也能得救,行善,雖無聖靈相助,也能得到。
毫無疑問,這種自力解脫的論調,不會得到傳統基督徒的支持,所以在公元四叁一年召開的以弗所會(Council of Ephesus)中,把他否決了。
(六)神學家奧古斯丁
奧古斯丁的神學,不用說,他是根據《新約》而來的,他爲了維護《新約》而著了一系列的神學書,所以自他之後,教會的言論,已成定局,雖然爲了追問「神何故成爲人」的問題,又開出了中古的經院哲學(Scholasticism)。天主教自稱其中古哲學爲「士林派」,學者間卻用「煩瑣哲學」來稱呼它,因它除了兜著哲學的圈子,來襯托其「神」的存在,別無價值可言。
奧古斯丁是怎樣的人呢?據說他有點像托爾斯泰的晚年,他的思想和情緒中,充滿了罪惡感。雖然,托爾斯泰是以不能代替人們解決苦難而引爲不人道的自咎,乃是一位崇高的人道主義者,並不如奧古斯丁是因爲狂熱的宗教情緒在他的脈管裏沸騰。所以,奧古斯丁的生活,便成爲嚴肅而冷酷,他的神學,也就因此而變成不近人情。以致羅素要說:中古教會的獰惡,奧古斯丁的罪惡觀念的鼓吹,要負很大的責任。
不過,奧古斯丁的早年生活,並不如何地神聖,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愛上了一個情婦,愛了她好多年,她爲他生了一個兒子。後來,爲了要跟另一個女子結婚,所以和那個情婦分了手。當然,他是一個聰明的人,在他十九歲時,就已精通了修辭學,乃由西塞羅的著作而想到了哲學。
在奧古斯丁的著述中,最好的作品是《忏悔錄》的第十一卷The eleventh book of the Confessions,因爲我們沒有太多的篇幅,所以不討論它。他答辯異端攻擊的一部好書是The City of God。
不過,神學終究是不能解辯所有《聖經》留下的困難,奧古斯丁自也不能例外。比如他說:「我的靈魂,想知道這個最惱人的謎。」于是他便祈禱上帝:「主呀!我向你坦白,究竟什麼是時間,我現在還是一無所知。」(以上有關奧古斯丁的資料,采自羅素《西方哲學史》)
從哲學的觀點上說,奧古斯丁是新柏拉圖派。
(七)糾纏不清的神學
基督教的神學,從曆史上考察,也可算得多彩多姿,他們,前面已說的不算,由奧古斯丁往後數起的代表人物,就有新柏拉圖學說,阿奎那多瑪(Thomas Aquinas 公元一二二七─一二七四年)的亞裏士多德學說,許萊馬赫的浪漫主義,哈那克的自由主義,提黎許、布特曼的存在主義等等。總之,基督教是善于調遣並利用「奴婢」的(他們把哲學看作神學的奴婢),然而,他們僅能附會利用,並把哲學弄得顛叁倒四,卻不能在思想境界上,真的有所創發,並且也不能清楚地指明一條路來。所以考夫曼(Walter Kaufman)要說:「當考慮基督教義的時候,人們很容易迷失在那些他人引伸出來或附會于它的多變的思想方式之中──從新柏拉圖……。」(《文星》九二期)
不論怎樣,他們的哲學或神學的目的,無非是想證明《聖經》是對的;縱然有錯,也是對的,因爲那不是《聖經》有錯,而只怪你沒有信「耶稣是基督」,沒有信「上帝愛世人」,沒有信「神充充滿滿有恩典」。所以,你不必研究神學,「信」了就包括了全部的神學;不信而去研究神學,實在是樁頭昏腦脹的苦事!
然而,不能說出一個名堂,就拉你去納頭信仰,豈不怕人指爲迷信!所以,縱然糾纏不清,他們還是要煩瑣地糾纏下去。
比如阿奎那多瑪,以爲靈魂不是以人的精液而傳遞,而是在各人來說,是重新造出來的。這種說法,羅素以爲確有難通之處,譬如一個人不是由正式婚姻生出來的,這似乎要使上帝作爲通奸的助手了;又如果靈魂不是傳遞而是重新造出來的,那又怎樣來承襲亞當所犯的罪呢?既然各人的靈魂,均由新造,造出來就要承襲始祖的罪責,上帝豈不是太不仁慈了嗎?繼續不斷地造出許多靈魂來,使他們變成了罪犯!當然,這在奧古斯丁的辯解,認爲上帝預先知道惡魔的罪過,但于改良整個宇宙,他們也有用處,正像修辭學中之有反襯法。這能算是理由嗎?根本是強詞的詭辯。
類此糾纏不清的神學問題,可謂很多,本書限于篇幅,不多列舉,同時,那對于我們的實際,確是毫無用處的。
第四節 基督教的教會
(一)最初的基督教會
耶稣這個人,可說是無拘無束的人,他不用文字的思想,不用思想的邏輯,也不用組織的教團。從〈馬可福音〉看,他到處都以治病趕鬼,吸引了許多老弱婦孺的群衆。對這些群衆,也唯有一些簡單的譬喻說些小故事,群衆也很少人聽懂他譬喻的真義是指的什麼?他對群衆的感化力,是在于他給群衆的同情,並用他的感應力爲群衆治病。
但是,耶稣沒有想到宗教的儀式,也沒有想到教會的組織,甚至有反儀式反組織的思想。
大概是在耶稣死後幾年,據說是公元叁十五年,那時離耶稣被釘死,已有近十年了(耶稣生于公元前大約四年至六年或五年以上),耶稣的幾位常隨的門徒,想到了要爲耶稣做點什麼了。那就是使徒傳道的開始。
教會的成立,是由保羅開始。保羅這個人,我們已經說過,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給基督教注入的生命力,可謂震古爍今。
保羅一邊爲耶稣的言行闡釋宣揚,一邊則到處傳道。他的傳道區域,遍及羅馬帝國的各都會,如大馬色居比路、帕弗、旁非利亞、彼西底、呂高尼、加拉太、弗呂加、敘利亞、基利家亞西亞馬其頓、雅典亞該亞等各省,無不有其足迹。甚至向西發展,要以西班牙爲目的。在他皈依基督教後的二十多年之中,他的足迹所至,隨處設立教會,並且實行團契的生活──各教會有無相共,互助合作,以推行其公産公用的理想。雖然,這一共産型的團契生活,由于後來分子的良莠不齊而沒有貫徹到底,但其教會的基礎則已建立了。
保羅對于日漸複雜的教會分子,也深惡痛絕,那些藉信教而賴教會生活的人,保羅便主張:「若有人不肯做工,就不可吃飯。」(〈帖撒羅尼迦後書〉第叁章第十節)
因此,基督教會以耶路撒冷爲基地,向安提阿,而一直開展出去。使徒們也用外國方言,向外邦人傳福音。尤其他們已能使用希臘語文傳教,藉此語文爲媒介,教會的力量便迅速地遍及希臘文化所及的方域。
初期的基督教,由于它是反對猶太教的,是反對多神教及偶像崇拜的,又是反對政府的,並且態度堅定,情緒狂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所以它的處境是「四面楚歌」。猶太教要迫害他們,外邦的群神教要迫害他們,人們多以基督徒爲大逆不道者視之,逼得基督教的傳流,只得在地下的墓穴中秘密進行。
(二)從受迫害者而成爲迫害者
公元六十四年,遇上羅馬大火,尼羅王爲了推卸罪責,便嫁禍于大家所不喜歡的基督徒,說是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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