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是泛指一切大乘經典。明末蕅益智旭的《閱藏知津》卷二雲:「方等亦名方廣」,「始從《華嚴》,終《大涅槃》,一切菩薩法藏,皆稱方等經典。」元照的《阿彌陀經義疏》也說:「一切大乘,皆以方等實相爲體,方謂方廣,等即平等。實相妙理,橫遍諸法,故名方廣;豎該凡聖,故言平等。」
方廣的梵文毗佛略(vaipulya),隋代吉藏的《勝鬘寶窟》卷上本的解說:「方廣是大乘經之通名也」,「理正方,文富稱廣;又一乘無德不包曰廣,離于偏邪稱方。」本來在《阿含藏》中十二分教舊譯十二部經的第十一,也名方廣,是指宣說方正廣大真理之經文,所以方廣一詞,通用于大小乘經,然在稱爲方等部經典之時,便界定成爲大乘經典。因此有些大乘經典,便會冠上一個「大」字,稱爲「大方等」或「大方廣」,例如《大方等大集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如來藏經》先後二譯,即分別用了大方等及大方廣的兩種尊稱,表示此經是方等部中最上乘的經典。
「如來」的梵文是多陀阿伽陀(Tathāgata),乃爲佛的十種尊稱德號之一,「如」是究竟真實,到處如此,永遠如此;「來」是本來如此,不來不去,不生不滅,是緣起性空的如實覺悟者。原始佛教的如來,就是王子喬答摩成道的釋迦世尊人間身。
依據《大方廣佛華嚴經》卷一二說,釋迦佛有多種尊號:「或名釋迦牟尼,或名第七仙,或名毗盧遮那,或名瞿昙氏。」因爲佛在「菩提場中,始成正覺」,便以佛神力見到了「佛身充滿于法界,普現一切衆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恒處此菩提座。」可見示現于法界的毗盧遮那佛,與坐在菩提樹下金剛座上的釋迦牟尼佛,是同爲一身而隨緣應現,這是「如來」的原始意義。到了佛滅之後,漸漸出現了佛的二身說,除了人間身的釋迦牟尼佛,將普現一切衆生前的佛,名爲法身的毗盧遮那佛。然後又發展成爲佛的叁身說:1.應化身(nirmāṇa-kāya)的 釋迦佛,2.法性身(dharma-kāya)的毗盧遮那佛,3.功德果報身(saṃbhoga-kāya)的盧舍那佛。
本來,在《金剛經》中已說到,不應以叁十二相的人間色身而見到如來,應于音聲及物質的肉身之外,依佛說的緣起性空,不執著形相的智慧之眼,即可見到如來。那是不來不去、不生不滅的智慧法身,所以稱爲如來。不論有佛出世或無佛出世,只要具備了無漏的智慧之眼,便能與佛一般,可以看到佛的法身徧在,那就是如來。
「如來藏」的梵文是tathāgata-garbha,藏是胎藏,語源出于梨俱吠陀的金胎(hiraṇya-garbha)神話,如來藏則是指衆生身中,皆有如來;或可說一切衆生本是如來,只是尚在胎內,沒有誕生。這可使人生起信心,願意修學佛法,以期早成佛道。《法華經‧方便品》說:「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華嚴經‧梵行品》說:「初發心時,便成正覺。」都能鼓舞人心學佛成佛,因此而有即身成佛、立地成佛、頓悟成佛等的信仰,流行起來。
由于胎藏源出婆羅門教的外道教典,它有真我或神我的意思,《涅槃經》的「常樂我淨」,也是指的如來藏,所以《楞伽經》卷二就明白的說:「開引計我諸外道故,說如來藏。」不過,大乘佛法的如來藏,不是神我,《勝鬘經》及《不增不減經》說如來藏是衆生與佛、生死與涅槃的一切法所依,也就是依如來藏而成立一切法。所以如來藏和法身(dharma-kāya)、法界(dharma-dhātu)、自性清淨心(prakṛiti-pariśuddhi-citta)、清淨真如(pariśuddha-tathatā)、佛性、衆生界、佛界等同一內容。
《勝鬘經》進一步說,如來藏有兩種性格:1.空如來藏,是指如來藏出離煩惱,2.不空如來藏,是指如來藏中本具如來功德。《大般涅槃經》卷七說:「佛法有我,即是佛性。」又說:「我者,即是如來藏義,一切衆生悉有佛性,即是我義。」《央掘魔羅經》則說「一切衆生皆有如來藏我。」《不增不減經》也說:「衆生界者,即是如來藏;如來藏者,即是法身。」如此說來,如來藏就與婆羅門教典中的神我(ātman)不相同了。
「經」的梵文是修多羅(sūtra),異譯有修路、修單羅、素怛纜、蘇怛羅等,意譯契經,有契理合機之意。原本是線的意思,世間用線縫布成衣、穿花成串,佛法則以修多羅貫穿聖教,令正法久住世間而不散失墜落。
「經」在佛教聖典中,有總別二義,總義爲一切大小乘經藏,名爲《素怛纜藏》,與《毗尼藏》、《摩得勒迦藏》,合稱爲經律論叁藏。別義則是屬于十二分教的第一類,是將一切經的體裁和題材,最先分作九類,後來增列爲十二類。不論九分教或十二分教,修多羅或素怛纜,都被列爲第一類,是經典常用、必用的散文體,跟偈頌體的韻文對比,修多羅的契經被稱爲長行。直接用散文宣說的法義,便稱做契經,意謂契理契機的經典。
大乘經典中,多半會采用長行之後有偈頌,名爲重頌,或在長行之間有孤起頌,名爲諷頌。引用故事性的題材,則爲因緣、本生、本事,借喻說明法義的文字名爲譬喻,問答辯論法義的文字名爲論議,共分有十二類,新譯十二分教,舊譯十二部經,也就是契經所用的十二種文字類別。並非每一部經都具備十二類,例如《如來藏經》,在經律論叁藏之中,屬于契經藏的一種,此經的文字表達,則用了長行及偈頌的兩種體裁,以及譬喻方式的一種題材。
「東晉天竺叁藏佛陀跋陀羅譯」,佛陀跋陀羅(Buddhabhadra)譯爲覺賢,是印度迦毗羅衛的釋迦族人,于姚秦之世由南方的交趾乘船來華,到長安與鸠摩羅什過往論法,深受羅什器重,《梁高僧傳》卷二說羅什「每有疑義,必共谘決。」可見覺賢是一位德學兼優的大善知識。東晉安帝義熙十四年(西元四一八年)覺賢于道場寺受請翻譯六十卷本的《華嚴經》。迄宋文帝元嘉六年(西元四二九年),以七十一歲高齡圓寂時爲止,他一共譯出經律論叁藏聖典,凡一十五部一百十有七卷,這部《如來藏經》,也是其中之一。
《如來藏經》的文字,看來淺顯易懂,其實也有甚深的義理之處。以下將用分節與分段方式,進行譯釋,每段各有叁項:1.本經原文,2.語體譯義,3.名詞及文句注釋。若遇經文中沒有必要注釋之點,便省略第叁項。
經文譯釋
一、說法因緣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寶月講堂,栴檀重閣。成佛十年,與大比丘衆,百千人俱。
這段經文的形式,是各部經典共通使用的,古代注經家們都解釋爲「六成就」。是結集經典時的製式用法,即以「如是」,向大會的會衆取信;以「我聞」,表示向結集大會誦出此經的阿難尊者,親聞佛曾如此說的;以「一時」,表示佛陀說出此經的那個時間;以「佛」爲說法主釋迦世尊;以「王舍城」等地名、建築物名,表示佛陀說出此經的場所;以「與大比丘」等,表示佛陀說法時的當機對象。
語譯
就是這樣,我阿難親自聽聞到的,那時的釋尊佛陀,正在王舍城外的耆阇崛山中,處于寶月講堂的栴檀樓閣。當時的佛陀,已成道十年,佛陀世尊與百千位大比丘衆,聚集在一起。
注釋
一時 在佛典中的時有兩種:1.以世間共同使用的時間爲實時,梵文稱爲迦羅(kāla),2.以剎那生滅的分位爲假時,梵文稱爲叁昧耶(samaya)。佛教經論中所用的「一時」,都是叁昧耶時,《律藏》中的朝、午、夜等,則用迦羅時。
佛 是大覺者,小乘經中一共只有過去七佛,大乘經中則有十方叁世無量數佛。《阿含經》中只有人間身佛,大乘經中則有化、報、法的叁身佛,化身佛之中又有人間身而具足叁十二種大人相的佛,以及應現十法界各類衆生身相的佛。此處是指人間身的釋迦牟尼佛。
王舍城 梵文是Rāja-gṛha,爲中印度摩伽陀國的首都,佛世該國的國王是頻婆娑羅,乃爲釋尊成道後赴鹿野苑途中,先去說法化度國王的地方。
耆阇崛山 梵文是Gṛdhrakūṭa,王舍城被五山圍繞,其中最高大者,位于王舍城的東北,即名耆阇崛山,意爲鹫峰,山頂似鹫,當地人稱之爲鹫頭山。《法華經》卷五的〈壽量品〉,將之譯爲靈鹫山,而有「時我及衆僧,俱出靈鹫山」,「于阿僧祇劫,常在靈鹫山」的偈語。
成佛十年 是指出佛陀宣說此經時的年代,在一般的大小乘經典中,很少有這樣肯定的標示,所以比較特別。《律藏》中則于開始製戒,就說是佛陀成道後六年。
與大比丘衆 比丘梵語bhikṣu的舊譯,玄奘的新譯爲苾刍,意譯爲乞士、除士、除馑男、熏士、道士等。
依據僧肇《注維摩诘經》卷一的解釋是:「比丘秦言或名淨乞食,或名破煩惱,或名淨持戒,或名能怖魔。天竺一名該此四義,秦言無一名以譯之,故存義名焉。」僧肇是羅什的弟子,精通梵漢兩種語文,他以爲比丘的梵文一名,含有四義,所以沒有恰當的漢文名詞可以轉譯,便用音譯了。
釋尊說法,在《雜阿含》中的許多短經,或對一人說,或對多人說,或對集會的大衆說。一般而言,《阿含經》多對人間身的僧俗四衆弟子說,那就是出家的男女二衆,名爲比丘及比丘尼,在家的男女二衆,名爲優婆塞及優婆夷。到了大乘經中,由于聽衆成員不限人間身的僧俗四衆,聽衆的數量動辄就有無量無數,除了人間身的四衆聲聞弟子,必有來自此界他方的大菩薩衆,甚至還有大量的諸天鬼神等衆,因此,便將說法的大會名爲海會,例如宣說《阿彌陀經》時名爲彌陀海會,《法華經》的靈山海會,《華嚴經》的華嚴海會。《如來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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