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光明的主題,集中心力精覃不雜的去想,沒有結論絕不放手。這樣莊敬、嚴肅的去運用思惟,才是正思惟。如果輕率的亂想一通,只會傷害自己。
人一進入想陰,他的心靈便開始黯淡,不再有光明的感受,人生也顯得不開朗。當然,他的心是亂的、不統一的、四分五裂的。精神就是心,一個分裂不統一的心,是不能借假修真的,因爲它沒有力量。
(六)作繭自縛
人要修行,無須放棄工作,不須躲入深山;但是,要修行就得擺脫七情六欲,所有恩愛纏綿、怨恨交織、刻骨銘心、夢魂萦繞……都是自縛于七情六欲之繭,而把自己綁在裏面。所有放不下、不自在,百分之九十是情感的因素。有些人一生事業不能平衡發展,是因爲家庭不調和。順治皇帝江山都不要,是感情在作祟。吳叁桂沖冠一怒爲紅顔、豫讓漆身吞炭……這些都是仇恨的驅使,讓愛恨交織糾纏,使一個人喪失理性,走上毀滅沈淪之途。
情,有正有負。正的情,是一種萬物一體的情操;沒有我,只有宇宙和衆生,把私我融入宇宙和衆生而遍在,這是佛、菩薩的心懷。如果把自己跟衆生、宇宙相對立,用選擇的方式決定自己的愛與恨、好與惡,那是凡夫的情,是作繭自縛的基因。我們如果擺不脫那些恩愛的纏綿,仇恨的蝕骨,乃至于許多低級興趣,那我們就沒有辦法修行了,修亦不會成功。這一關很難突破。
(七)瞞心昧己
自己從來不認識自己,不知道自己吃幾碗飯,不知道自己能挑多重的擔子,乃至于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話,都不是自己所體驗的,也不是自己能做得到的,但卻去要求別人。
如果我們分析每個人講的話,十句當中起碼有六句是不真實的,不管你是作老師的、爲人父親的、作人丈夫的,所講的往往都是虛僞,而自己卻以幻爲真,活在幻想當中,自我陶醉。
自我保存欲太強的人,就會産生不必要的恐懼,覺得自己不安全,這些都反映出了虛僞。法是絕對的真實,活在虛假當中的人,和法是絕緣的,是不相應的。
禅學會一成立,我們便提出誠敬信;誠就是不虛假,敬就是不輕慢、不懈怠、不隨便、不放逸、很認真……。
(八)言多必失
喜歡講話,滔滔不絕,講得很起勁,越講越有意思,講完了,再找安祥,安祥沒有了,溜走了。所謂言多必失,說錯話失言事小,失掉了離執的安祥心態,多糟!各位一定有這種經驗吧?不妨試試看,話講多了,回頭反觀自心,安祥就會降低,乃至于消失了。
所以,一個以說話爲興趣的人不能修行。講話是一種責任義務,而不是一種權利,也不是一種享受;如果把說話當作權利或享受,那非常荒謬。有的修行人,胸口挂個牌子“不語”──持不語戒。鄉下人有句土話“你一輩子不講話,沒有人會把你當豬賣掉。”古德也說“你一輩子不講話,閻王對你也沒辦法。”所以話說多了,會破壞心的原態,使你失去安祥。
以上所講的這些因素,障礙了我們明心見性,障礙了我們的自在、解脫。所以我們必須知道,然後把它丟掉,對于修行才有著手處。去掉了以上八種因素,才是真正的“借假修真”;把假的整頓好了,真心不用修,本自圓成。
叁、如何拾回自己失落的心?
我們的心,被這些“前塵緣影”障礙了、埋沒了、迷失了,我們該如何拾回自己失落的心呢?這裏有四點要留意:
(一)知心
如果連自己的心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就無從著手了,你又從何修起呢?心是什麼都不清楚,說修心那豈不是謊話嗎?所以,首先要認識自己的心。古人說“人貴自知。”連自己都不知道,侈言了解別人,豈非謊言?要如何才能知道自己的心呢?
第一要反省、要剖析。像剝香蕉樹,一層一層地剝,看我們的表面意識是如何形成的,一層一層地剝到最後,你就會發現是什麼,就看到了真實。
要想“如實知自心”,要有方法,最直截的方法就是參禅;參禅包括觀心與看話頭。
我們對禅下過太多的定義,定義多了,就不定義了。禅是什麼?不懂禅的人,覺得禅很神秘,鑽也鑽不進去,古人講的話也看不懂。自己參了兩天,覺得淡而無味,就不去參了。觀心呢?觀來觀去也觀不住,這個心很難觀,就不觀了。我們要想如實認知自己的心,首先就必須作一番由衷的反省。
第二要參禅。參禅必須有親切感,如果感覺很陌生,覺得格格不入,很不耐煩,那是不會成功的;因爲你不具親切感,等于缺少了媒觸劑,沒有媒觸劑,它是不會融結成一體的。要想與法相應,首先要認知參禅是在參個什麼?
禅,不是別的;禅就是你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又何必去參?參禅的目的,在于認識自己,找回迷失的自己。這樣講,各位一定說,那太簡單了。其實,除了領悟自覺,發覺自己以外,沒有什麼。而禅的目的,就在于完成生命的覺醒。
洞山走到水邊,看到自己的影子,悟了。他說“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這麼會,方可契如如。”
古人對洞山所悟,拈唱、下語很多,這幾句話,我們一看就懂了;但是看了古人的拈唱、下語以後,反而糊塗了。何以不加解釋反倒明白,畫龍點睛之後,反而糊塗呢?因爲他所敘說的只是心的原態,別人從道理上尋覓,從線索上去找,是找不到的。我們很通俗的把這幾句話解釋一下,當不難理解。
“切忌從他覓”──“他”不是你我他的“他”,“他”就是自己以外的東西,不要離開自己去找自己。
“迢迢與我疏”──遠得很,向外去找自己,遙遠得很,而且毫不相幹。
“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這叫“獨”,去掉這些根塵就“獨”了;既然“獨”了,就是不二,不二,則一切無非自己,豈不處處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渠”字是無相、無思、無爲的,“渠”是指真我。
“我今不是渠”──“自他不二”、常住不遷的真我,不是那外在的、有相的、相對的、二元的、因緣所生的幻我。
“應須恁麼會,方可契如如”──你要這麼去體會,才能與真如吻合。
洞山悟道,只是悟了自己,並沒有悟出什麼大道理。所以真正的開悟,就是認知、肯定自己,找回迷失的自己,完成了生命的覺醒。
因此要修心,第一要知道什麼是心。參禅人徹始徹終,從開始到最後,都只是在認知自己,除了認知自己,就沒有修行的正確目的。
(二)製心
佛說:“製心一處,事無不辦。”
就世間法來說:如果你肯把自己的全部感情、理智、精力投入某一件事、某一問題、學問或工作上,讓它形成一個焦點,在那個焦點上就會迸放出智能的火花,就會使生命發光發熱。
章太炎夜讀,他姐姐送了一盤炸年糕和白糖,結果他用年糕沾著一盤墨汁吃光了而不自覺;這就是食而不知其味。如果你不能心無二用,把心力集中到這種程度,你就不可能發揮出生命的潛力,而你也就辜負了自己,埋沒了自己。你本來有很大的力量,但是你沒有集中。任何人只把理智投入,把精神投入,而不投入情感的話,那是無效的,那會做得很辛苦,對你來講是一種懲罰;如果投入“情感”,那便是一種享受了。
瓦特在實驗室,家裏人給他兩個雞蛋,叫他餓時煮來吃,到想吃雞蛋時,一看煮的卻是懷表。
愛迪生納稅時忘了自己的名字;蜜月旅行丟了新婚的太太;專心研究不看時鍾;養兩只貓開兩個洞……看起來好像智商零蛋,實際上他心無二用,他把精力、智慧和感情,全部集中到他酷愛的工作上了。
王冕是個放牛的孩子,沒有讀過書,他畫的荷花成一時之珍品,王公大臣爭相擁有,因爲他畫的荷花,賦予了紙上荷花以生命。
佛法講“情生智隔”,情執一生,就形成般若智能的阻隔;但是,如果你是情生于智,就會産生慈悲,而擁有無比的動力。
製心一處,在世法上會産生創新的作用,對修行而言也是同樣的。佛法有所謂方便,什麼叫做方便?如十六觀經裏,叫你全神貫注在一件事物、一個景象上。密宗叫人觀種子字。五祖叫人觀月輪。練習瑜伽的叫人觀蠟燭、觀香火、觀四大。道家煉丹,叫人守竅──觀想丹田那一點。像這些,都是一種方便,目的都在教人“製心一處”;把心力集中成爲一個焦點,然後才能發揮心的力量,也才能完成自我突破──自我解脫。
對禅來說:它的特色,就在不二法門──自他不二,生佛平等,色心不二……,能夠不二,便能消除一切相對,消除一切二元的謬見,以契合真實。
(叁)常惺
指月錄上有個和尚(師彥),常常自言自語“主人公!(自答:有!)惺惺著!他時後日,莫受人謾。”惺惺著即是提起精神,保持清醒。大家能把這小故事搞清楚,對參禅很有幫助。他的意思是說:主人公!自己要當家作主,要保持清醒。他時後日,莫受人謾,即是說,以後莫受人愚弄。謾即是愚弄,什麼是愚弄呢?
打你一棒,是愚弄。“不要動舌頭,把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說一句看!”也是愚弄你。對一個真正的禅者來說,這都是多余的玩意!用不著說空說有、說神說鬼,這都是愚弄。修行人最主要的就是要頭腦常常保持清醒,常常保持警覺,不要迷糊。聖經上也說“不要睡覺!不要做夢!”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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