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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述記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述記

  太虛

  ──九年十月在漢口黃州會館講──

  經者,本萬古不磨之真理,發爲永久不易之定論也。經是通名,般若波羅密多心是別名。

  般若、梵音,譯曰智慧。但世智世慧,恒爲不正的、虛妄的、染汙的,而即心自性的佛智慧,離過絕非,爲正當的、真實的、清淨的,非漢語智慧二字之義所能赅,故仍名般若,以示揀別。

  吾人本心,圓明寂照,無非般若,祗以無始無明,虛妄習氣,互相熏發,故見聞覺知悉流逸于現前六塵境界、執此虛妄之相,複生虛妄之想,以妄緣妄,展轉顛倒,恬不爲怪。若能反觀自省,銷歇虛妄相想,觀察此現前六塵境界中所有之森羅萬象全是虛妄,妄原無體,其本體即如來藏心妙真如性。譬若大圓鏡體,寂靜明照,隨緣現象不失其真,而物象之紛然雜陳者,雖非鏡體而仍不離此鏡體別有存在;般若智光,亦複如是。

  般若分叁:一、文字般若,凡以名相而示者,如大地、山河、虛空、人物,其顯發者皆本心之妙相是。二、觀照般若,凡能明了而知者,如勝解、正定、善念、淨信,其現起者皆本心之妙用是。叁、實相般若,此離言絕慮,爲人人本有真心之妙體。

  波羅密多、梵音,譯曰到彼岸,或到究竟。彼岸之義,以吾人輪回于生死海中,從生死之此岸,達到不生不死──涅槃之彼岸也。究竟,有成就、圓滿、永久之義,吾人在人間世,如謀衣、謀食、謀國家、謀社會、種種營求,無一可達究竟之目的,皆非究竟;到究竟者,一得永得,即達到彼岸之謂。就一時一事言,如吾人此時在此講經,此一部經講完時,亦得言究竟。

  心有數義:一、肉團心,凡人以心居一身之中,生命相關,血脈相系,遂以爲此肉團心有了別作用,其誤謬處不待煩言。二、慮知心,凡人思慮了知,必有所思所知之相,但其相若有若無,若起、若滅、若往、若來,皆是虛妄,無一真實;故真實之心並不在此。叁、集起心,謂宇宙萬有集積于中,遇緣而起者也。吾人往昔見聞之事物,今一憶及,能了了如在目前,正此心之作用,譬若大海波濤,一遇風緣隨時湧起。然起滅無常,有無不定,亦非不生不滅常住真體。四、真實心,即本心真實之體,常住不變,平等周遍;凡慮知心之所慮所知,與集起心之所集所起之法,皆爲本體顯現之差別相。譬若大海水自性澄淨,而一切洪濤細浪,無非海水之變現相用而已。

  般若波羅密多,合譯曰智慧到彼岸,或智慧到究竟。世人之所見聞覺知者,皆非究竟,皆是此岸,以無明愚癡爲之障礙故也。如夢境中顛倒錯亂,皆睡眠昏迷之障礙,特在夢中不自覺知耳。此無明愚癡,蔽覆深厚,非藉金剛般若之力不能破除,一旦以般若智打破無明,即渡生死流而到彼岸,所謂“般若波羅密多”也。人當沈淪生死苦海,不思出離,正如破篷濫船飄流大海不能自主,日在風濤險惡之中而偷安旦夕,試一猛省,當急回頭!“人生一大夢耳”,此語亦熟聞之,凡所作爲,皆可作爲如夢如幻觀。人既因真心迷惑而有此人生之夢境,但能發明真心,則可覺悟而到彼岸。能發明此真心者,非般若智不可,故有般若則能發明真心,達到彼岸。此般若波羅密多心,所以合爲一經之總名也。

  人遇善知識得聞佛法,了然有悟,仍慮知心之作用,其不能遽然與真實心相應者,正無始來無明虛妄習氣之集起心有以障之。于此須起觀照般若,反照集起心,打破其生夢之迷源,久之久之,豁然開朗,方能轉迷爲悟,轉妄爲真,而般若波羅密多之真實心自得顯現。

  又心有譬喻之義;般若經多至七百余卷,本經在般若經中,能總持一切;譬如人身中之有心,以心爲總要機關也;故名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又叁藏十二部,經籍甚夥,而般若波羅密多,可爲群經之心經,亦通。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觀有考察研究之義,如觀念、觀想、觀慧,均在心上考察推究,不僅屬于眼目作用也。本心上能照之智,照了一切,如燈光之普照,鏡光之遍映是。

  自者、自己,在者、常在,菩薩、即菩提薩埵之略,菩提譯覺,薩埵譯有情或人,合講即觀察自己常在而得覺悟之人也。所謂自己者何,外而山河國土,有情無情,內而身體形骸,五髒六腑,何一是我之自己?世人多謂身體爲自己,試思組織身體之成分,不外地、水、火、風──四大,骨肉爪發之堅質屬地,汗血精液之濕性屬水,流動屬風,冷暖屬火,四大和合而身生,四大分散而身滅,其所謂爲自己者,果何在耶?夫真實的自己,無始、無終、無生、無滅、無往、無來,即般若波羅密多之真實心,人人本有,非從外來,自己常常實在,自己常常不覺,正如貧子身藏如意寶珠,而不自知,向人乞食,一旦經人道破,方始覺悟,即時取出作用,即時便成大富,不幾笑曩日苦向外求之爲多事乎!故能觀到自己常在便是菩薩,不能觀到便是凡夫。本經即觀自在菩薩本自身所覺到修到者,向舍利子顯示而普益群生也。觀自在菩薩,又名觀世音菩薩。

  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即由文字般若,起觀照般若,而達實相般若,功行甚深之時也。

  五蘊、又名五陰。蘊、積聚義,陰、覆蔽義。謂積聚身心,蔽覆本性也。一曰色,質礙義,色、聲、香、味、觸、法之六塵,眼、耳、鼻、舌、身之五根皆是;並包括種種意義,無論顯色形色,凡宇宙萬有之物質現象均含在內──虛空亦在內,故曰色蘊。二曰受,領受義,有眼、耳、鼻、舌、身、意之受,意根之受,識藏之受。受有叁:樂受、苦受、不樂不苦受也。叁曰想,想相也,其範圍更爲廣大。四曰行,行爲也,有遷流不息義。五曰識,了別義,眼、耳、鼻、舌、身、意六識之外,更有第七末那識,第八阿賴耶識也。又簡單分爲二法:色屬色法──物質,受想行識屬心法──精神,故色心二法,統括世間之物質精神有爲生滅等法無有剩余。

  照見五蘊皆空者,觀自在菩薩當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其本心覺照周遍圓滿,如日光照臨,無幽不燭,無闇不破,凡世間一切有爲虛妄及生滅不實之法,無不當下銷沈,悉歸空寂。但言空者,空其虛妄不實之相而已,一切法體,即如來藏真心,無可空故。苦厄者,生死煩惱也。依五蘊虛妄,而有種種生死煩惱,今所依之五蘊既空,則一切苦厄無不度脫。此觀自在菩薩自身證明之理,而結經人特表而出之也。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以下對人顯示,故呼舍利子而告之。舍利子亦名舍利弗,爲佛之大弟子。舍利譯鹙,其目最利;母名舍利,子以母名,故曰舍利子。

  色爲五蘊之首,舉一以概其余也。現前形色最難破除,如吾人平常執身體爲我,以明明有我之身體在也。然試爲逐一觀察,其身體中之屬于地者爲我耶?屬于水、火、風者爲我耶?全體爲我耶?一部爲我耶?腦質、神經、五髒、六腑爲我耶?如一一爲我,則我亦多矣!若指人之形狀爲我,其形狀由少而壯、而老、時時變遷,亦不可名爲我;以數十年相續不斷爲我,則數十年前、或數十年後,何以無我?況時間變化無常,有何自體?至此種種推求皆無可得,于是人將轉計曰:所謂我者,非指身體我,能受苦受樂受暖受冷,是能受者方可爲我;遂舍色蘊而計受蘊爲我。不知能受者,對于所受者而言,所受者忽苦、忽樂、忽有、忽無,虛妄無實,全無自體,則能受之我豈得真實?況事物未受以前與既受之後,我何所在?再叁推想,又以能想相者爲我,而想蘊之見起矣。但想因一人、或一事、或一物而起,未想以前豈非斷滅?若因想一人、爲一我,想一事、或一物,又各爲一我,所想者多至無盡,而我亦多至無盡耶?或人複計曰:想是虛妄,固不爲我,今吾人之實在行爲,則不可不謂爲我矣!而行蘊之說起,謂人作善作惡,其中有一種力量,此能作者即我。不知所作善惡,亦有爲虛妄之法,可見能作者定非真實之我。窮究到底,色、受、想、行,概不與我相涉,人將以了知色、受、想、行、種種非我者決定爲我,此計識蘊爲我也。但所了知者,毫無邊際,于所了知之中,既多方求我而不可得,則能了知者,又何能獨自爲我?此五蘊法無我,經言早已诏我矣。然宇宙萬物,何一非五蘊而成?有情之有身心無論矣,即無情如草木土石,雖無受想行識,亦有色存。若說五蘊皆空,將世界人物一無所有,烏乎可?不知言空者,非吾人眼前見到之空,見到之空是與不空相對待,亦屬色法;所謂空者,謂空其假相之實有,雖有假相,而實體常空也。必知此義,方可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數句。

  菩薩發本心之光明,照見五蘊皆空,並非言除去大地山河之外,別有一處名空;凡宇宙萬有,無非和合連續對待之假相,真體顯時,相皆空寂;故曰色不異空。然空並非斷滅,亦非頑空,即是性色真空,爲色蘊之本體。本體上雖無青、黃、赤、白、長、短、方、圓等等相,而此等假相,正依本體而立,爲本體之顯現,故曰空不異色。譬如水上波浪,波浪取其形狀而言,其全體不異于水;宇宙萬有,正心上所起之波浪也。水體上原無種種波浪之相,若有此相,波浪滅則水應滅,今水體不滅,可見波浪皆是空相也。世人于有相處執色,無色處執空,故先破其異見,既知色空無異,更當進一步言色空是一非二,是絕對的,非相待的,故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猶之波浪即水,水即波浪;既知波浪即水,不必滅波浪以求水,水即波浪,不致昧水以逐波浪也。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如雲:受不異空,空不異受,受即空,空即是受。余仿此。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諸法、分類甚多,即五蘊諸法。空、即五蘊皆空之空。相謂實相,即般若波羅密多心。合言之,此諸法皆空之實相也。

  吾人見有根身,見有世界,見有衆生,故有種種生滅,今五蘊皆空,故無生滅之相。又五蘊生則空滅,空生則五蘊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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