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相比。在叁論中,說以空故能成諸法,凡有所執皆是虛妄,廣用即假即中的空義而破斥。因此、成實論在攝山後,大家都公認爲小乘宗了。攝山法師再傳下去,就是嘉祥大師。
嘉祥以寺得名,寺在浙江紹興。師原名吉藏,著有叁論疏流傳後世──唐季失傳,清季始由日本取回──,真是盛弘叁論的一位大師。他遠秉羅什叁藏和僧肇、僧睿,近紹攝山大師,故叁論宗的確立,在這時才完備。宗義在破邪顯正,先破外道,次破小乘,叁破有所得大乘。對于外道只破其執──凡外之戒善禅定法亦收之,其他諸執皆破而收之。因爲大小乘理原即佛說,但不了其意便起執見,若破其執,即是究竟佛法。是故遍破一切執,遍申一切義;一切執無不破,一切義無不申;所以各部派的執見遂被破除而義無不彰。它在教法上只分大小二乘,于大乘中不再分權實漸頓。因大小乘的境、行、果,佛說應機有別,而大乘並無什麼差別。然又說叁種*輪──根本法論,華嚴:從本起末,阿含等;攝末歸本,法華涅槃,則頗與天臺、賢首家相近。除專弘叁論外,更弘法華、維摩。他講中、百論,每部都講數十次以上,實是中國法性空慧學中的一位主要論師。
乙 天臺宗
此宗對百論和十二門論,頗少講到,多用中論和大智度論;但中論已包含百論、十二門論,故與僧睿之四論宗相近。論重大智度,經重法華、涅槃、般若,著述中所引以大智度論文爲最多,對中論義也有特別發揮的地方。如立四教、叁觀,中論也是其根據,故推崇龍樹菩薩爲第一代高祖。本中論的“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假名,亦名中道義”一偈,開爲四教:初句爲藏教,次句爲通教,叁句爲別教,四句爲圓教。但並不是呆定的看法,又可爲四教的叁觀:如觀因緣生法要由分析故空,是藏教析空觀;當體即空是通教體空觀;空中有無量假名相因果差別名別教;從即空即假所顯“唯佛與佛乃能究竟的中道實相”是圓教。或依此偈明次第叁觀,或以因緣所生法即空即假即中一偈,總講爲圓教的叁觀,故此頌爲天臺宗的根本要義。其講般若經,注重分爲共般若和不共般若;共般若謂叁乘同證般若空,如金剛經雲:“叁乘皆以無爲法而有差別”。見淺者即見共般若空義,見深者則見即空即假即中爲大乘之不共般若。故判般若經爲通別圓教;見淺者即通教,見深者即別圓教。空即因緣,有無量差別,重重無盡不可思議,即是不共中道。故中論亦爲天臺宗的根本。
丙 華嚴宗
此宗最根本的法界觀,第一是真空絕相觀,明一切法畢竟不可得,諸法究竟真空,離一切相,亦多依中論發揮其義。又在所立的五教中講空始教時,明一切皆空以破法相,每引中、百論文。有的地方,也說龍樹空義可通終教、頓教、圓教,但後來傳龍樹空義者,只能通空始教。又賢首所傳的十二門論宗致義記,其中有這樣一段:
“大原寺翻經中天竺叁藏法師地婆诃羅,唐言日照,說雲:近代中天竺那蘭陀寺,同時有二大德論師:一名戒賢,一名智光。並神解超倫,聲高五印,六師稽颡,異部歸依,大乘學人之仰如日月,天竺獨步,軌範成規,遂各守一宗,互爲矛盾。一、戒賢論師,遠承彌勒、無著,近踵護法、難陀,依深密等經、瑜伽等論,明法相大乘,廣分名數,用叁教開宗,顯自所依爲真了義。謂:佛初于鹿園轉四谛小乘*輪,雖說人空,翻諸外道,然于緣生定說實有。第二時中,雖依遍計所執而說諸法自性皆空,翻彼小乘,然于依他、圓成猶未說有。第叁時中,就大乘正理,具說叁性叁無性等,方爲盡理。是故于因緣生法,初時唯說有,則墮有邊;次說于空,則墮空邊;既各墮邊,俱非了義。後時俱說所執性空,余二唯有,契會中道,方爲了義。是故依此所說,判般若等經多說空宗是第二教攝,非爲了義,此依解深密經判也。
二、智光論師,遠承文殊、龍樹,近禀青目、清辨,依般若等經、中觀等論,顯無相大乘,廣辨真空,亦以叁教開宗,顯自所依真爲了義。謂佛初鹿園,爲諸小根轉于四谛小乘*輪,說心境俱有。次于第二時,爲中根說法相大乘,境空心有,即唯識義等;以根猶劣,故未能令入平等真空,故作是說。于第叁時,方爲上根說此無相大乘,顯心境俱空平等一味,爲真了義。又初則爲破外道自性等,故說因緣生法決定是有;次則爲破小乘實有,說此緣生但是假有,以恐彼怖畏真空,故猶存有而接引之;第叁方就究竟大乘,說此緣生即是性空,平等一相,此亦是入法之漸次也。則依此說,判法相大乘有所得等爲第二教,非了義也。此叁教次第,智光法師般若燈論釋中,引大乘妙智經所說。是故依此教理,般若等經是真了義,余法相名數是方便說耳。”按:玄奘叁藏傳智光是戒賢的學徒,也許是戒賢故後別弘叁論,或許是另有一個同名的,沒有詳考。戒賢傳深密叁時,智光傳般若叁時,二家叁時教的相比,賢首于所分五教的始教中,說法相爲分始教,叁論爲空始教,都是始教。但對此二種叁時也有持平的解釋,謂二種了義,依義理深入上,以空宗所說爲優;以教法具備上,則法相所說較善雲。
丁 唯識宗
此宗在中國的相傳上,不但沒有違拒龍樹學,且都是承受其義的。在講明勝義時,也都說一切法空無自相。無著、天親、護法諸論師,有中論或百論釋,並依空義而發揮唯識。不過、護法、戒賢與清辨,則有互相诤論的地方。
六 中論八不緣起偈
八不緣起偈,是中論五百頌開首的兩偈,是龍樹菩薩用來贊佛的。能說這八不緣起的,必定是最善能滅除一切戲論的,他是誰?就是偉大的佛陀。佛陀是這八不緣起的善說者,所以我──龍樹要至誠恭敬地向他稽首頂禮。在文句上看,這是論前的贊佛偈;但其依之以贊佛的,是所善說的八不緣起法。這法,就是全論的宗旨所在,以下二十七品所說的,無非是分別廣明緣起的八不義,給這八不義以詳細的解說罷了。
所以,這八不偈就是全論的大意和總綱,要研究法性空慧學的人,必先好好研究它。現在就分作幾段來講明。
甲 列舉論文
中論在中國,沒有龍樹本頌的單譯本,只有散見于叁種釋論中的。但諸釋論對這八不偈所用的文句,多少有點出入,爲要考究明白,先把諸譯異文列舉出來。鸠摩羅什譯的中論青目釋之八不偈雲:“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能說是因緣,善滅諸戲論。我稽首禮佛,諸說中第一”。安慧中觀論釋本中,將第一句倒裝作:“不滅亦不生”。第叁句謂“不一不種種”,他把“異”字叫做“種種”。而第四句,他把“出”字換作“去”字,譯爲“不來亦不去”。再考清辨的般若燈論釋,第一句和中觀論釋一樣的倒裝作“不滅亦不起”;同時,他又把“生”字改作“起”字了。第叁四兩句,和中觀論釋同作:“不一不種種,不來亦不去”。還有,青目釋中能說是因緣的“因緣”二字,在其他兩種釋本,都是“緣起”。
這些用字的不同,從簡單的字義上說,是沒有出入的,如從沒有而成爲有叫“生起”,從一據點範圍中向外進發叫“出去”;這“生”與“起”,“出”與“去”,不但字義相同,而且常是連在一起用的。別“異”就是“種種”,因“種種”不一,彼此別“異”,所以“異”和“種種”的意義,也是沒有差別的。
乙 釋義特點
各部釋論中對這八不偈義的解說,各有特點;今且摘要一談。
第一、中論青目釋對這八不偈,分作兩重來解說:一、征理:一切緣起法的因果是一呢?是異呢?因中是先有果呢?是先無果呢?是從自體生呢?是從他生呢?或是從自他共生呢?這樣從種種方面去推求他的生相,結果都不能成立;所以,一切諸法都是“不生”的。依生說滅,有生才有滅,現在生既是無,滅也當然不可得,所以是“不滅”。明白了這不生不滅的道理,那不常不斷,不來不出,不一不異的意義也就可以推知了。可是有一種人雖信受不生不滅的道理,卻別作或常或斷的計執,所以須再明白說“不常不斷”來破斥。如是,因別有執一執異、執來執出者,論中就各對其計度執著,重重破斥。說明緣起的不生不滅,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來不出;是總指全部論文,不外就是說此八不緣起義。
二、就事:譬如一粒谷子,它是因緣所生的緣起法;這谷子是什麼時候從無而有──生起的呢?我們向上推,就是推到劫初,也終求不出谷子從無而有──生起的第一顆。就是現代科學家研究生物的起源,還是一樣的得不到結果。現前的谷子當然是從谷種生,但谷種還有能生的谷種,如是展轉推求,其最初一種谷從何而生?是無法解答的。由此科學家只能說是從他世界飛來的;但這只是轉個彎,並不是得到解決,因爲他世界的谷子又是從何而生的呢?用化學的方法,從化學原素中去種種化合,要找出生物來,但終究是無所得。于是仍只可說爲生物起源不可知,或隨著一般愚人們,也只好說是上帝造的了。我們若不承認這妄計的上帝來創造,只有相信這谷子本是“不生”。同時、谷也是不滅的。假使劫初以來的谷子是滅了,我們還有每日作米飯吃的谷子嗎?以後它還是要繼續流轉下去,所以不但過去現在不滅,未來還是永遠不滅的。若說不滅,這谷子便是常了嗎?谷子抽芽的時候已不是原樣的一粒谷種的時候,由芽還要抽莖、長葉、開花乃再結許多谷子,它不是永遠的一顆谷子,怎麼可說它是常呢?但是那芽還是那谷的芽,莖、葉、花、果都還是谷的莖、葉、花、果,它們都是谷的延續,所以是不斷的。若說不斷就是一,那麼谷芽應該就是谷種,如是抽的枝、長的葉、開的花,都應不可得!但芽是芽乃至花是花,便不是一。若說不一則異,則芽還是谷之芽,莖、葉、花、果亦然;種谷種絕不會得瓜的果,可見還是不異的。谷芽自谷種中現起的,不同樹外的鳥來樹上,所以不來。洞中有蛇,所以說蛇從洞出;把谷子打破,怎樣也找不出芽、莖、花在裏面,所以也不是…
《法性空慧學概論》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