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對于出家也很重視,但不像緬、暹那麼普遍,而沒有提倡舍戒還俗的風尚。因爲他們認爲出家是極高尚的,如果一旦還了俗就得被人輕視了。這是錫蘭的人民不濫于出家和不輕易于還俗的關系。故一般知識的水准,比緬、暹較爲提高。
乙 緬暹人民對僧教已漸疏遠的近因近來緬、暹的佛教,有著很大的變化,和伏著很大的危機。緬甸是英國的殖民地,暹羅也和我國一樣受了歐美文明的影響。他們貴族派遣弟子去西洋留學,以適應現代的需求,而取得高尚的地位。所以脫離了僧寺的關系,另設學校的教育,這類學校所養成的青年,每對佛教信念發生了搖動。由于這種原因,少年多數已漸漸和佛教疏遠,不像從前那麼尊重的熱烈。從這點看來,緬、暹佛教,如無相當適應時代性環境性的革興辦法,和有大人物出來支持,則前途實在極爲危險!
丙 六十年前的錫蘭佛教也是和現在中國佛教一樣的衰敗錫蘭和暹、緬的佛教,從來就有其不同點,現在更有很多差別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近百年來,殖民地之多,海岸線據點之廣,要首推英國了。但是海上的霸王,英國以前有荷蘭,荷蘭以前有西班牙,西班牙前則有葡萄牙。現在葡人轄下的澳門,就是中國明代的外人居留地,所以葡萄牙在海外的勢力是最早發展的。在我國明末的時候,錫蘭曾受葡萄牙的侵占,佛教大受其破壞,僧衆逃散各方,至今尚遺有葡人毀佛的痕迹。葡人退出錫蘭後,僧衆爲傳持戒統到緬、暹求法受戒,以傳回被毀的佛教歸國。現在錫蘭僧遂分成了緬甸派和暹羅派──這是戒派,不是法派。
英人統治錫蘭後,佛教亦受到極大的打擊。天主教既隨葡人來錫于前,複有基督教跟著英人侵入于後,錫蘭佛教受這外教底重重壓迫之下,遂失去領導文化教育的高尚地位。當時那種衰敗的情況,實不亞于清末民初中國佛教的現狀。
丁 錫蘭的佛教從黑暗中走上光明之路黑暗的反面就是光明!我們能夠從黑暗中掙紮出來,就可走上了光明之路。近五六十年來的錫蘭,因爲産生了幾位道高德重的大德,和有力的護法居士,黑暗衰頹的佛教,已走上光明複興之路了。他們抓著了錫蘭佛教衰敗的症點,竭力提倡適應現代化的佛教,興辦僧衆教育,灌輸僧衆一般的常識,以作國際宣傳和學校教師的方便。這種朝氣蓬勃的現象,我對于錫蘭的佛教前途,覺有無窮的希望!
在錫蘭,已有幾所巴利文系的佛教學院。最大的是達磨波羅與一高僧所創辦的;另一所是現今錫蘭首相與一高僧辦的。另有一佛教通神學會──初爲一美國佛徒所辦──,極力倡辦教育,在它主持下的學校,每校自幼稚園到高等專門,從百人至數千人,已有叁四百所。校名都富有佛教的含義,如名法王學校,阿難陀學校等。校中除所授普通學科外,並灌輸佛教一般的常識,訓練日常的佛教信仰儀則,以期提高人民對佛教的信仰。佛教青年會則注力于改進鄉村建設;摩诃菩提會提倡慈善事業及工業──如醫院紡織廠等──及廣設國際宣傳機關 。 巴利文系的佛教教育,已遍布于錫蘭。在哥倫布我曾見過兩所各有七八百名學生的學校,並且還有幾個中國的學僧。以錫蘭的人口和面積說來,可以說是希有難得了!
因爲錫蘭佛教的細胞,布滿了社會各個階層,大有上自首長,下至庶民,無不“信受奉行”之概。現在的內閣總理,即爲佛教青年會的會長;衛生部長,即爲佛教通神學會的會長。所以對于社會事業,都居于領導的聯合地位。摩诃菩提會,于對外則注重國際宣傳,于國內則提高人民文化的水准,興辦社會慈善事業,改良農村經濟生産。這一切的一切,都適應著現代社會需求。故官民對僧人恭敬,對佛教普遍信仰。從錫蘭僧衆的淨高化,佛教的大衆化、利他化的趨勢去觀察,我覺得錫蘭的佛教前途比緬、暹較爲穩妥。這因爲已能夠與現代社會需要打成一片的關系。緬、暹如果還是“滯在舊製度”保守不前,不肯學習錫蘭佛教改進的方法,那末、不久將來,大有走上衰滅之路的可能性。
四 行上判別的小乘大乘
甲 中國是大乘教理小乘行的佛教把錫、緬、暹等地佛教的近狀大略地說過了。在這兒,使我起了一點感想:我們
平常說中國、西藏和日本流行的是大乘佛教,錫、緬、暹等地流行的是小乘佛教,這單是在教理上的判別。而在大小乘的實踐實行上,卻使我得到相反的認識。日本和西藏的佛教,都有他適應當地環境需要的發展,我們暫且不去談它 , 且就中國佛教來談吧。
中國佛教所說的是大乘理論,但卻不能把它實踐起來,不能把大乘的精神表現在行爲上 。 我國的佛徒──包括出家在家的四衆──都是偏向于自修自了,大乘的經論,雖有很多人在提倡和弘揚,但所提倡所弘揚的也不外是自修自了的法門。這種說大乘教,行小乘行的現象,在中國是普遍地存在。如出家衆的參禅念佛者,固然爲的自修自了,即在家的信衆也是偏重自修自了的傾向。他們都以爲學了佛就不要做人(?),什麼事都心存消極不願意幹,更有很多人以爲學佛作“了此殘生”的尾闾。他們都說把國家社會家庭一切的俗務都舍下,才可以入佛修行。這種不正確的思想,已經深印在每個國民的心坎中。這種錯覺是複興佛教的障礙物,是歪曲了大乘佛教的真義。所以我們可以說:中國所說的雖是大乘教,但所修的卻是小乘行。
乙 錫蘭是小乘教理大乘行的佛教錫蘭、緬甸、暹羅同是傳的小乘教理 。 而他們都能化民成俗,使人民學叁皈五戒、人天善法,舉國信行,佛教成爲人民的宗教。但可惜緬甸和暹羅的佛教,還是依賴于帝王提倡維護的遺製;或曆來崇佛的風尚習慣有以致之。如果日久沒有了外護的力量,其自身失去了支撐的憑借,或將趨于衰敗之途。所以緬、暹佛教還有他的缺點存在,我們亦暫置不談,現在姑就錫蘭的佛教來說。
錫蘭的佛教四衆弟子──七衆中他們沒有沙彌尼、式叉摩那尼、比丘尼,故僅比丘、沙彌、優婆塞、優婆夷四衆──,對內則深研教理,笃行戒律 ; 不特緬、暹等地的教徒欲求深造者要到錫蘭留學,就是世界各國研究巴利語系佛教的學者,亦無不莅臨這佛國研討。對外則廣作社會慈善、文化、教育宣傳等事業,以利益國家社會乃至世界人群,表現佛教慈悲博愛的精神。所以他們所說雖是小乘教,但所修的卻是大乘行。
緬甸和暹羅的小乘佛教,單是供奉釋迦世尊的塑像。在錫蘭除了供有釋尊外,並都供有菩提薩埵筏─彌勒菩薩聖像,這也可爲他們接近大乘行底暗示和表現。他們並有多處僧俗教徒領袖,曾表示願學習中國大乘理論。
丙 行的大小乘比教的大小乘爲重要
從行的方面說,大乘行不外乎六度、四攝。六度的第一度,四攝的第一攝,同是布施。六度是自他兼利,四攝則專爲利他。兼利利他就是大乘菩薩行。錫蘭佛教所盛行所表現的,無非是兼利利他的佛教──如僧衆律儀嚴淨,聞思精進,通神學會等團體底濟世工作,正是合符大衆行的條件。所以我認爲說錫蘭的佛教是小乘極爲不當,錫蘭應該是小乘教大乘行底佛教;和中國大乘教小乘行底佛教適得其反。同時、我還以爲大小乘的分野,不應單在教理上著眼,從實際的行爲表現上來分別,尤爲重要。
五 複興中國佛教應實踐今菩薩行
甲 我們要實踐大乘教來幹今菩薩行
從錫、緬等地的佛教,回顧到中國的佛教 , 我認爲中國佛教衰敗的原因固然很多,而最大的病源則爲空談大乘,不重實行,行爲與教理完全脫離關系。所以革興中國佛教,要洗除教徒好尚空談的習慣,使理論浸入實驗的民衆化。以現社會實在的情形和需要來說,今後我國的佛教徒,要從大乘佛教的理論上,向國家民族、世界人類實際地去體驗修學。這大乘理論的實踐行動,即所謂“菩薩行”。而這菩薩行要能夠適應今時今地今人的實際需要,故也可名爲“今菩薩行”。以簡別向來只唱高調,名不符實的“菩薩行”。
今菩薩行的實行者,要養成高尚的道德和品格,精博優良的佛學和科學知識,參加社會各部門的工作──如出家衆可參加文化界、教育、慈善界等工作,在家衆則政治界、軍事界、實業界、金融界、勞動界……都去參加──,使國家社會民衆都得佛教徒之益。佛教的細胞散布于社會每個階層,全不和國家社會民衆疏遠分隔。
乙 佛教不能與廣大的民衆疏遠
佛教之與民衆,如樹木之與土地。樹木藉著土地支持滋養,才可以生長繁榮,佛教賴著民衆的信仰,才可以存在興盛。如果佛教失了廣大群衆的信仰,就如樹木失了土地的憑借一樣不能生長。所以我們多作救世利人的事業,使佛教在社會每個角落裏都起了作用,方不致與民衆疏遠。令他們因此對佛教生起信仰心和擁護心。例如以一地的僧寺爲教化的中心,改善人民的生活風俗習慣,提高民衆一般的教育,增加農村的生産,協助工業的發達,興辦救濟貧病的醫院、教養院等慈善事業。一地如是,各地佛教亦複如是,則佛教複興庶乎在望!
丙 修今菩薩行複興中國佛教
在中國佛教界,早就流行了在家菩薩、出家菩薩的稱呼。如稱新戒爲新戒菩薩,受戒較久的爲老菩薩。可是這些都是只尚空談有名無實的菩薩,不足爲我們修習今菩薩行的圭臬。我們應要以集體分工來學觀世音菩薩,爲修今菩薩行的模範。誰都知道觀世音菩薩是普門大士,又是施無畏者。他爲著適應一切衆生的需求,于一體中而現叁十二應,所謂應以將軍、宰官身得度者,即現將軍、宰官身而爲說法。……應以比丘、優婆塞得度者,即現比丘、優婆塞而爲說法。乃至應以童男、童女身得度者,即現童男、童女身而爲說法 。 他這種利生的善巧方法,是我們修今菩薩行所必要模仿的。我們以修今菩薩行的集團爲主體,每個或每組實踐今菩薩行的份子爲應化身,去適應今時今地今人的一切需要。明顯地說:我們每個單位分身的今菩薩行者,集體聯合起來,本著大乘菩薩的菩提心爲主因,大慈悲爲根本,實踐方便爲門的萬行,發揮救世無畏的精神;以集團的一體而現分工的叁十二應今菩薩行。
總之、我們想複興中國的佛教,樹立現代的中國佛教,就得實現整興僧寺、服務人群的今菩薩行!(唯賢、演培、達居合記)(見海刊二十一卷七號)
《從巴利語系佛教說到今菩薩行》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