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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平議▪P4

  ..續本文上一頁可盡委于命哉!大抵天命人力,功實相參,故君子必修身以俟之”。此其所非乎命者,與墨子略等,而複調停于儒家知命之說,然猶未決。獨楊仁山居士論列子力命篇曰:“北宮子以世俗之見,與西門子較量窮達,宜乎爲西門子所讪笑也。幸東郭先生以天命曉之,西門子既服,北宮子亦釋然心安,何其感化之速也?雖然、之叁子者,皆未聞道也。夫聞道者,不爲命之所囿,而能造乎命者也;且能斷己之命根以出沒于命所不及之處,人天叁界隨意寄托,十方國土應願往生,博施濟衆而不受福德,永劫修行而不辭勞瘁,菩薩有十力,佛有十力,皆以力勝,謂之力波羅密,何命之足雲?若規規然以聽天任命爲宗,亦終于隨業流轉而已”。可謂圓音勝義,度越一切者矣!故墨子非命之說,獨應道理;然其所根據以非命之理由,未能圓滿!又膠于天帝鬼神之根本謬義,欲以人性無善不善而歸善于天志,人生無命無分而歸權于鬼神,則轉增執著耳。然非非命之咎,而是信鬼之咎也。猶有墨家與陰陽家異者:墨家不信命而畏鬼,故僅于善惡而凜乎賞罰;陰陽家則察數而不安命,故怵于福禍而務爲趨避,陰陽家最無足取!墨子不信命而致謹乎義不義之行,則吾之所可也。

  四、科學類,即經上下、經說上下,及小取、大取六篇,則諸子中墨子獨操之論理學也。莊子所謂以堅白異同之辯,觭偶之仵之辭相應者也。荀卿正名篇,詳製名之術而不著辯律,墨翟則審乎辯律而略製名之術。雖然、衡之亞裏士多得之名學,則墨子爲善矣。余嘗欲分爲十章而釋其經說上下。雲何十章?一、名辯之緣起──知親說聞及論知等──二、名辯之成用──名實合爲等──;叁、略正成名──知恕仁義等──四、略列可名之物──鑒影梯衡等──五、論名──名達類私等──;六、論詞──謂移加舉等──;七、詞蘊──久彌異時也,守彌異所也等──;八、分類──同異大小等──;九、辯式──故所以然等──;十、駁正詭辯──仁內義外等──。惜其簡畢脫落,語多訛亂,而前後又無次第。且雖能釋明之,亦唯借印度之因明,泰西之邏輯爲條貫耳,未有特殊優勝之處,故置不複論。而小取、大取二篇,文句暢順,蓋最取其全書大義,依辯式而論定之者;然亦兼論分類之法──若重同、具同、連同、同類之同,同名之同。同邱、同鲋、同是之同等──。及持辯之道──若夫辯者,將以明是非之分,審治亂之紀,明同異之處,察名實之理──。辯取其總義,故曰大取;辯取其散義,故曰小取耳。經說下曰,白馬多白,視馬不多視,白與視也。按魯問篇曰:譬猶小視、白則謂之白,大視、白則謂之黑。觀此、可知白馬多白,謂所見白色之馬非一,故傳于馬之白色,亦離形異處而非一。然人之視馬,視多馬與視一馬等,一馬一視,一欄馬亦祗須一視,故曰:視馬不多視,此蓋別于視與所視者。視、視也,白、所視也。一人視多白馬,所視者多、而視者不隨之而多,反之、則多人視一白馬,所視者一、而視者亦不隨之而一,此內外能所之可析者也。愛利、內也,所愛所利、外也,其析之猶是也。穆勒區別思與所思,義亦同此。正名雜義注雲:視馬、謂馬之善視者,非是。又經說上曰:“故、小故、有之不必然,無之不必然,體也若無端。大故、有之必無然,若見之成見也。體若二之一尺端端也”。吾意小故,即因明之因。如曰聲是所作,然聲不必定出所作,故曰有之不必然。聲雖不必定出所作,聲固多有出于所作者,不可謂聲無所作性;然且無因則不能成宗,故曰無之必不然。體者、合聲之有法與所作之因而論一意者也。按墨經又曰:“體分于兼也”,兼者、因明所謂俱品,分者、因明所謂同品、異品。端、無序而最前者也,猶今人所雲極端也。一體有兼與分,體若舉名曰尺,兼、若全尺,分、若一尺而有兩端,尺體雖一,尺端則二。今以所作成聲無常,則所作者必是無常,曰同品定有性;而常住者必非所作,曰異品遍無性;猶一尺而有兩端也。故端者、以正負二性,盡有無同異之邊際者也。然因之對于宗法,但取其能成立,而不必能盡宗法上有無同異之邊際,故所作性雖定無常,而無常者不限所作;常往者雖遍無所作,而無所作非必常住。在聲亦然,聲雖定是無常,不必定是所作。因中有同品定有、異品遍無之兩端,而其兩端又不必能盡宗法邊際,故曰體也若有端。若者、未盡之辭,言雖有端而不盡邊際也。大故、即因明之喻體,如曰:凡所作者皆無常,無常性較所作性寬,故曰大故。以極成能別之宗體,而極成所別之宗依──宗依即聲──,足以盡聲邊際,無有一聲而非無常,故曰有之必然──用章氐國故論衡說──。唯其必然,故立宗以爭之,設因以成之也。以聲之所作性,成立聲之無常性,則是以聲之部分觀,成立聲之大公例者,亦是以散殊之思察、而得決定之明見者,故況以見之成見也。合能成之見與所成之見,方是今之喻體,此體即爲最大公例。窮盡邊際,若尺兩端,尺體定在端中,端外即是無尺,故曰:體若一尺之二端也。二端者、是非同異也,是聲必同無常,異無常必非聲,此因明同喻異喻之儲能乎。若以此爲墨子之辯律,則較印度因明量七支少四支,較泰西論理法叁段少一段,列式如下:

  因明量:  宗 聲是無常。

  因 所作性故。

  喻 凡所作性必是無常──同喻體──,如車舍──同喻依──。若是常者

  必非所作──異喻體──,如虛空──異喻依──。

  邏輯外籀法:  例 凡所作性物必無常。

  案 聲是所作性物。

  斷 故聲無常。

  墨辯律:

  案小故 聲──宗依──是所作性──因!

  例大故 凡所作性定皆無常──同喻體!

  墨子之律,雖但有案例而無斷,然彼先案後例,則案之斷于例者,固可不言而喻矣。叁式所用叁名物同,而論理法叁名物皆兩見,因明則宗依但一見,墨子則唯中介之因兩見,余皆一見,故此叁種辯式,墨子最爲簡捷。然檢以異喻,使所成公例亦有界而不混,則因明量最謹嚴矣。又墨子及因明比量,皆可通用乎內籀術,而論理法則唯外籀,以先例而後案故也;此可以參互觀之者。

  至若飲冰室叢書之墨子微,其主觀上之理想如是,吾不得非之;其專屬于客觀學者,試舉其所著墨子之論理學略辨之:梁氏于墨子經說上下,似茫然不解,僅摭其小取一篇中數名詞,而以泰西論理學緣附之,務款牽合而填砌焉,故或自欺其所知也。。其釋名章,釋辯、名、辭叁字尚應道理。以前提釋說字,既錯誤矣!何則?在析別獨稱則曰命題,在聯合推論則曰前提,或曰結論,因所居之章位異而異稱,其質則同爲兩名所成之一辭耳。若以說爲前提,奚別于辭?故墨子之所謂辯,猶雲論理學也。墨子之所謂說,猶論理學中所雲推論──亦曰連珠,亦曰內外籀術──也。推論但爲論理學之一節,故說與辯,其分絕異。昧乎此,恐以說爲推論,將無以處乎辯,乃以說爲前提。又不窺經說上“故”有“小故”、“大故”,乃以說但屬小前提。夫以說爲前提已誤,況以說爲小前提乎?至以名所舉實,辭所抒意,說所出故,皆謂之斷案,謬之甚矣!夫斷案者,即推論上之結論耳;此但說所出故,何關名所舉實、辭所抒意乎?名學等書,其初必先論名,其次論詞,其次乃論內外籀術,奈何將論名、論詞者,全忘郤乎?故名所舉實,即竹名所舉之竹,木名所舉之木,概言之、則有名可舉之事物族類皆是也。辭所抒意,合二名物而論一意,或同或異、或是或非者也。同是者曰正意,異非者曰負意,不居乎正,則處于負,故雖兩端而是一意。假爲辭曰:人皆有死,則所抒者唯是正意。轉其辭曰:不死非人,則所抒者唯負意矣。說所出故,即以二詞、或叁詞而推論其原因與結果也。若以說隨辭,推出辭意之故,則墨子之推論式,亦可與因明量先立宗體者同。試隨前辭人皆有死立以爲宗;從而以說出其故曰:由衆緣和合而生活故──小故──;若由衆緣和合而生活者,定皆有死──大故──。依人皆有死一辭意,推出由衆緣和合而生活之原因──此原因當否暫不論──,依此原因而求得定皆有死之結果,此原因與結果,若對于人皆有死一辭意,則同爲能成立之因也。故故者,實兼大前提與小前提而得其因果關系者也──小前提即案,大前提即例──。以斷、案皆用故字,乃以故爲斷、案,陋已!以類取,以類予,則與因明因中之同品、異品,喻中之同喻、異喻之界說等耳;亦與雅裏氏外籀術第六律令,所謂例案兩辭之中,有一負者,則判詞必負,若例案兩無負詞,則判詞必無負──名學淺說載此──者略同,梁氏以爲媒詞,非是!或也者,不盡也;頗似約結離接論所用者,即梁氏所用以釋援字者也。假者、今不然也,可如梁氏之說。效、即合式之辯論法,從小取篇夫辯者起,至假者今不然也止,皆是合式之辯論法,故以中效、不中效要束之。此下則爲或簡省、或複雜之便宜談辯,不必求合乎論式者。故辟、侔、援、推四種辯,蓋詭辯之不守論式,而以利其言談者也。故墨子明明結示曰:是故辟、侔、援、推之辭,行而異,轉而危,遠而失,流而離本,不可不審也,不可常用也。梁以辟爲立證,侔爲比較,援爲積疊,推爲推論,義皆非是!此之四字,墨子自有說界說,明白顯暢,何須更解?然此四種例外之辯,墨子蓋常用之,今試引以爲證:公孟子謂子墨子曰:“子以叁年之喪爲非,子之叁月之喪亦非也”!子墨子曰:“子以叁年之喪非叁月之喪,是猶裸者謂蹶者不恭也”。此之謂“譬”。佛經十二部中有譬喻部,與此同類──譬喻種類不一,此僅譬喻一式──。公孟篇、公孟子謂子墨子曰:“君子恭己以待,問焉則言,不問焉則止,譬若鍾然:扣則鳴,不扣則不鳴”。子墨子曰:“今未有扣子而子鳴,是子所謂不扣而鳴邪?是子所謂非君子邪”?此之謂“侔”,順彼之辭而還以破彼也。大毗娑論謂之違宗破、同彼破、勝彼破也。然侔之用不獨破人,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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