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來去之相。又約性相合而言之,雖本無一多,不妨現有一多。雖現有一多,其實仍無一多。以喻雖本無去來,不妨現有去來。雖現有去來,其實未嘗去來。但凡夫貪著一合之事相,喻凡夫貪著去來之事相也。無著論曰:“爲破名色身,故說界塵等。”名色身,謂二身也。意謂佛恐聞上義不了。故更說界塵之喻以破之。今爲疏通演暢其義而說之者,以便讀其論者,可以融會耳。由此可見佛說一句法,包含無量義。故可作種種釋。故謂之圓音。所以見淺見深,各隨其人。古今來多有學圓頓大教,而竟說成別教,甚且有走入人天教者,其故在此。所以說醍醐可變毒藥,又說圓人說法,無法不圓。邪人遇正法,正法亦成邪。所以大乘經中教導學人,以親近善知識爲要圖,以開正知見爲根本也。
(癸)叁,約我見明離亦離。分二:(子)初,問答明義;次,釋成其故。
(子)初,問答明義。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須菩提!于意雲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
世尊上,流通本多不也二字,不應有也。故唐人寫經中無之。試看下文不解句,說得何等堅決。其上豈能加不也活句。若非活句而是呆句者,既與前來義不一律。且不解一句,義已顯足。何須更用不也呆句,以明其義耶。當知本經無一贅句贅字也。即此便知妄加不也者,全不明經旨矣。
此科經義極深。何以故?全經所說,皆是破我。何以人言佛說我見,反爲不解義耶?或曰:此人蓋疑佛說此言,必是心有此見,故曰不解。此說大謬。無論何人,斷不致懷疑佛有我見。縱令果有如是妄人,懷此妄疑。則若人言之下,當有佛作是念句。而今無之,足證其說之謬。
然則雲何不解耶?當知開經以來,屢言我人四相不可有,有之便非菩薩。又贊歎無此四相者得無量福德。更令菩薩通達無我法。且曰:知一切法無我得成于忍,功德殊勝。然恐凡夫因佛如是反覆申說,遂執謂我見等,真實是有。此見橫梗于心,正是我見。豈非反加其縛耶。即不如是,而能漸漸除我。亦非佛說此甚深般若之義也。何以言之。此經于一切法,屢說即非是名,以明相有性空之義者,意在令人觀照本空,頓得解脫也。在利根者,自能聞一知十。悟知我見等,亦複相有性空。則單刃直入,直下可以斷其根株。乃今曰佛說我見等。其偏執于有相邊,未能通達我人等等之見,亦爲本空,可知。故曰不解如來所說義也。
佛,約相言。如來,約性言。上曰佛說我見。繼曰不解如來所說義。正顯此人,于我見等,但知相有之義;未解性空之義也。如是,則我人等見,永不能除矣。古德有請師解縛者。師曰:誰縛汝。此科經文,正明斯義。當知性體空寂,本無有縛。今橫一我人等見于心。且曰佛亦如是說。豈非作繭自縛乎。故我世尊,特與長老興無緣慈,起同體悲。說此一大科經文。爲令一切衆生,直下洞徹本來無我無見之心源。得以究竟解粘去縛耳。然則此科經義關系之要,可知矣。其義雲何?且聽下文。
(子)次,釋成其故。
【“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
經中凡言是名,皆是約相說,即是約緣起義說。凡言即非,皆是約性說,亦即約性空義說也。須知佛說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者,意在令人會我人等見,皆爲緣起之幻相耳。若能知幻即離,我見在甚麼處。且意在令人領會我人等見,本非空寂之覺性耳。然則離幻即覺,離我見又在甚麼處。此佛說我見之真實義也。今曰佛說我見而不知其他,言下大有耿耿在心之狀,即此便是執實。本欲令其破執,今反添一執,我見雲何能離乎?即令能離,而存一能離所離之念,即此仍是我見。根株又何能盡拔乎?故曰不解如來所說義也。
言此人不解者,正令學人應向本來清淨無我無見之心源上,深深領解耳。此中不曰佛說,如來說,特特曰世尊說者,尤有精義。曰佛,則偏于相邊。曰如來,則缺于修邊。此中之義,正令人覺照本空之性以起修耳。而世尊則爲十號之總稱。佛、如來之義,皆攝在內。故特舉之以顯義。意謂此中之義,是十號具足者傳心秘要。世尊所以爲世共尊者,正在于此。必依此義而修。庶幾得以因圓果滿而成佛,修圓性顯而證如來也乎!何以故?我見是無明本,爲成凡之由。破我見是智慧光,乃成聖之路。而此中所明之義,則是破除我見之金剛慧劍,可以斷絕根株。非依此法,我見不易除。除亦不能盡也。總之,此中所說,正是的示修功。若但作玄理會,孤負佛恩,莫甚于此。
上次言即非我見是名我見,不可僅作觀空之道理會,乃的示破除我見的頂上修功。而言及修功,複有極要之義,不可不先明者。向來似無人剖晰及此。茲當逐層詳辨,一一分清。則不但本科本經中之修功,得其要領。凡一切經中所說之性,修及修功之類別,皆不致于不得頭緒。而執性廢修,因事妨理,種種弊病,亦庶乎其可免矣。
佛說一切法,不外兩義。明性,明修,是也。且一句法中,說性必兼有修,說修即攝有性。若不知如是領會。其于佛法,終在門外。
夫性者,理性也。修者,修功也。理性當于差別中見平等。修功當于平等中見差別。何謂當于差別見平等耶?謂當知佛之開示,往往約一事以明理。而其理實貫通于一切事。若聞法者不知如是貫通,是只見差別而不見平等,豈能觀其理而會于性乎。(性平等故,理必平等。)即如本經說即非是名處甚多。聞者便當領會其中道理,原無二致。蓋凡言即非,皆是約理體之性,以明本空。凡言是名,皆是約緣生之相,以明幻有。凡即非是名並說,皆所以明性相不一不異也。如是而說,意在使知欲證法性者,其對于法相也,應明其非一而不執著,複應明其非異而不斷滅耳。故此理非差別的,乃平等的。
換言之。非一法然,乃法法皆然。即是無論何法,皆應明了此理,兩邊不著,銷歸平等之性體,是也。若約即非是名之義,以論修功。則大有差別。不能因理性是平等的,遂爾儱侗颟顸,視同一律也。若其如此。勢必將佛所說之義,但作空理會。以爲此不過令人一切觀空耳。因其不知細心體認平等中之差別,自然無從著手,故不知其是的示修功也。或者因不知是指示修功,遂以爲此乃如來境界,豈我輩所敢妄談。所以怕怖般若者,又甚多多。本經所以從來多只說得相似般若者,實由于此。又其甚者,則一法不修,我見亦不除。反而自鳴得意曰:吾學般若。所謂狂亂,正指此輩。如是等病,皆由其于性修之關系,及修功之類別,換言之,即是于平等之差別,差別之平等,未曾細辨、分清,使然。此今日所以不得不細剖之,詳說之也。
修行功夫,其類別多不勝說。然可概括爲兩種。(一)觀門,亦名理觀。(一)行門,又名事修。
理觀者即依佛說可以貫通一切之理性,而加以深切之體認,嚴密之覺照。如是乃能運用之于行門焉。由是可知所謂理觀者,雖是理,而已見于修。雖是修,而尚屬于理。故若視理觀爲緩圖,非也。若視爲修此已足,亦非也。伊古已來,犯此病者不知幾許。總之,作理觀,必應兼事修。行事修,必應兼理觀。缺其一,便不足以言修功矣。
事修者,如布施、持戒,乃至看經、念佛、一舉手、一低頭,無論大小精粗,凡見之于動作行爲者,皆是。其修法須就事論事。事有萬千差別,修法亦因之而有萬千差別。如禮拜有禮拜的法則,唱念有唱念的法則,豈能一律耶。
不但此也。理觀既通于事修。故修理觀時,不但應依上說之理性,觀其平等之理。且應依所修之事類,觀其差別之理。若但知觀平等,不知觀差別。或但知觀差別,不知觀平等。則亦等于盲修也已。當知性也、修也、修中之理也、事也,既不能看成兩橛,又不可混爲一談。須體認其不一中之不異,不異中之不一。乃能性修不二,理事圓融。蓋須圓融中有行布,行布中有圓融。方爲真圓融,真不二。則無修而不成矣。此爲學佛第一要件。若于此等處,未能體認明白。則似是而非,決無成就。
即如即非是名,有約六度言者,有約莊嚴佛土言者。然莊嚴佛土,正指修六度行說。可與約六度言者,視同一類。又有約叁十二相、具足身相,言者。有約世界微塵言者。皆境相也。然雖皆境相,若細別之,不能視同一類也。蓋叁十二相,具足身相等,因修福慧乃成。世界、微塵,不必修也。故界、塵,無事修之可言。但作理觀,觀平等之理性,空有不著可矣。若叁十二相等,當歸入六度之類。一面觀其幻有本空之理性。一面更觀六度爲自度度他要門。身相,佛土,皆接引衆生所必不可無。雖爲幻有本空。但不應執著耳。萬萬不能斷滅其事。其運之于行事也,則須依照幻法,勤修不怠。所謂啓建水月道場,大作夢中佛事。惟心中不存一能修所修而已。此約即非是名之義,以行六度等之修功也。
若夫我見,則大不然。蓋六度等是應當成就之事。我見等乃應當銷除之事,正相反對。故觀其幻有本空平等之理性,雖與修六度同。而就事作觀,則應觀其全非性有,只是假名。心中固不可存一絲之我,一絲之見。而運之于行事也,則應遠離幻有之名相。深照本空之心性。此約即非是名之義,以除我見之修功也。知此,則凡無明煩惱等一切應銷除之事,其修功可以類推矣。當知我見根深蒂固。今欲除之,非依此中所說之修功,必不能除。茲先說其概要。概要既明,乃可逐層深究。因此中修法,其理極細故也。
何以言欲除我見,非依此法不可耶?其理前來雖已說了,誠恐尚未洞明。茲再換言以明之。
譬若有人于此,能知我見之害,發心除之。然若心中看得我見難除,便已執我見爲實有。則既橫梗一我見實有之見在心,又橫梗一除我見之見在心,縛上加縛,我見雲何可除!何以故?但使心中微微有一能除所除在,依然是見,依然著我故也。
故我世尊特特于此,教以直照本來無我無見之心源。則不但我見無,即無我之見亦無…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義(下)》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