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使這個目標換成是佛法的修證,那末,目標雖然同樣很明確,而時間卻遠超過一般人的期望值,我們自問可以沈得住多久的氣?會不會因爲(這一期的生命)沒剩下多少時間,或者距離目標遙遙無期,就另辟蹊徑,作荒腔走板的演出呢?這個課題如何值得我們省思!
所以佛法講不放逸,必與止惡行善的努力俱說;講精進,更言其通戒、定、慧叁學,遍一切道支,這是有著深義的。精進、不放逸于叁學、八正道,乃至六度、四攝的修學,固然爲了達成涅槃寂靜、圓成佛道的究極理想,而所以能持之以恒的精進、不放逸,則有賴四力的修集來助成:2
(一)勝解力:由對佛法的深徹信解,而起願欲精進修行。
(二)堅固力:以有始有終的堅毅力,與自增上的意志力期許自己,非達目標,決不中止。
(叁)歡喜力:因法喜充滿而生起精進佛道的無厭足心。
(四)休息力:容許自己在身心疲勞時略事休息,以蓄備再出發的能量。
一生常在病中的印順導師,嘗自述:『法喜與爲法的願力,支持我勝過了奄奄欲息的病態。』3法喜與爲法的願力從何而來呢?若非于佛法而有深徹的信解與體驗,是不可能得致的。所以孜孜不息的精進、不放逸于佛法的修學,皆由對佛法的勝解──特別是緣起性空的體認,與法喜伴隨而來。透過緣起以觀世間與衆生,一切的成敗、得失、毀譽,莫不依于因緣的聚散,不是單憑自己一人的能力、智力、體力、財力……,就足以成、足以敗,足以得、足以失的。理解得這些,倘使成就了,自當念及衆因緣的促成而心存感謝;失敗了,亦知是某因某緣的不能具足所致。如此,對于成功與失敗,即能不欣求也不厭棄,而但知把握當下去努力。有限的這一生,本是『做到那裏,那裏就是完成』4的,成功,又何必非在我不行呢!更何況,對佛弟子而言,那究竟圓滿的佛果,才是真心希求的成功啊!這小小的成就,豈能迷惑我!小小的挫敗,又豈能打擊我!在未成佛道之前,一切一切,終究是激勵自己學無厭足、精進向道的助緣啊!
【北傳】
5.發行不放逸 約已(己)唎自調心
慧能作錠明 不返冥淵中
行,音(形)heng5喜停切
逸,音(佾)it8英直切
錠,音(定)teng7地競切
冥,音(明)beng5文擎切
淵,一音(煙)ian1英堅切
一音(恩)un1英君切
【南傳】
25.奮勉不放逸 克己自調禦
智者自作洲 不爲洪水沒
禦,一音(禦)gu7語遽切
一音(義)gi7語芰切
洪,音(皇)hong5喜狂切
沒,音(物)but8文滑切
這二偈的第叁、四句,南北傳的翻譯差異頗大,第叁句北傳說「慧能作錠明」(《法集要頌經》作『能善作智燈』),南傳卻說「智者自作洲」。「錠」,是油燈。「洲」,是水中陸地,或說爲沙洲、島嶼。何以二種譯本截然不同呢?據淨海法師《真理的語言》注釋中所說,才知原來巴利語dIpa 有二義:一爲燈、燈火、燈明,一爲洲、島、沙洲、庇護所、避難處。但是梵語就不同,dIpa 是燈,洲、島則是dvIpa。因而淨海法師指出,這是現代佛教學者考證北傳《法句經》系譯自巴利語系的有力明證之一。這所以譯爲「慧能作錠明」也可,譯爲「智者自作洲」也可,二者並無沖突。
第四句北傳說「不返冥淵中」,南傳說「不爲洪水沒」,淨海法師則譯作『有智慧的人不爲瀑流漂蕩』,此處的瀑流、洪水,皆指煩惱而言。北傳譯爲「冥淵」,意思亦同于此,指生死煩惱的淵薮。所以,墮「冥淵中」或爲「洪水沒」,皆指被無明煩惱所勝而生死流轉之意。以下再逐句解說本偈:
北傳第五章說:「發」憤力「行」止惡、行善,「不放逸」于佛法的修學,即能時時以法爲師來「約」製自「己」不如法的身語行爲,善「自調」禦內「心」的貪瞋無明。佛法的甚深智「慧」,不僅「能作」爲指引自己思想言行的明燈(「錠」,油燈;「錠明」,猶言明燈),還能令自己超脫煩惱,「不」再往「返冥」暗的生死「淵」薮「中」輪回、無有出期。
南傳第廿五偈說:發「奮勉」力止惡、行善,「不放逸」于佛法的修學,即能時時以法爲師來「克」製自「己」不如法的言語身行,善「自調禦」內心的煩惱惡。能依法如實修行的「智者」,在生死洪流中依憑佛法的甚深智慧,即能「自作洲」島、自爲依歸,而「不爲洪水」一般的煩惱所淹「沒」。
南傳這一偈有一個因緣故事,名爲『愚笨的周利般兔證得聖果』,因爲在《妙心雜志》83期的〈笃信品第四〉即作過介紹,在此就不再重述,請讀者自行參閱該刊。(待續)
【注釋】:
1.本故事引自季羨林主編,劉安武選編,《印度民間故事集》第一輯,(1984年,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頁76~79;但筆者略作改寫。
2.印順導師,《成佛之道》(增注本),頁312~313。
3.印順導師,《平凡的一生》(重訂本),頁26。
4.印順導師,《說一切有部爲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序〉,頁5。
5.本句【大正藏】原文「約已自調心」,《法集要頌經》作『約己調伏心』,南傳作「克己自調禦」,經此比對,顯見「約已自調心」的「已」宜爲「己」之誤。
《法句經講記(四十叁)》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