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二十九年(452)卒,年七十。此外,昙順,黃龍人,少曾從羅什受業,後師事慧遠,長于義學。南蠻校尉劉遵在江陵建竹林寺,物色住持,慧遠特命他前往。其弟子襄陽僧慧傳其學,善講《涅槃》、《法華》、《十住》、《淨名》、《雜心》諸典,齊初任荊州僧主,和當時名僧玄暢,並稱黑衣二傑。法安,以戒行著,兼習禅業,善講說衆經。慧要,通經律,尤長巧思。以廬山缺乏刻漏報時,他就山泉創製十二葉芙蓉,順著泉水流轉以定晝夜六時,未嘗差失;傳說他嘗作木鸢,能飛行數百步。道汪本姓潘,長樂人,綜習經律,尤精《涅槃》,後被迎住武擔寺爲僧主。道溫本姓皇甫氏,安定朝那人。初師事慧遠,後北遊長安問學于鸠摩羅什,善大乘經,兼通數論。劉宋孝建間(454—456)被召住宋都中興寺,大明年間(457—464)任宋都僧主。昙诜,長于義學,著有《維摩注》及《窮通論》等。(遊 俠)
一一 鸠摩羅什(343—413)
鸠摩羅什(華言童壽),龜茲人。他的先代本出婆羅門族,在印度世襲高位。他的父親鸠摩羅炎,棄相位出家,東渡蔥嶺,遠投龜茲,被龜茲王迎爲國師,後被逼和王妹耆婆結婚,生鸠摩羅什和弗沙提婆兄弟二人。羅什于七歲隨他的母親一同出家,即開始從佛圖舌彌誦習阿毗昙,能通大義。九歲時隨母親渡辛頭河,前往罽賓,師事當地著名大德、罽賓王從弟槃頭達多,從受《雜藏》、《中》、《長》兩部阿含。達多常常稱贊他聰明,罽賓國王聞知,邀他入宮,和外道論師辯難。十二歲時他隨母親回龜茲,中途在沙勒停住一年。他在那裏自習有部的要典《發智論》,以及“六足”諸論,又誦《增一阿含》。沙勒國王聽從當地叁藏沙門喜見的建議,爲了勖勵國內僧衆,兼以對龜茲王表示友好,特舉行大會,請羅什升座說《轉*輪經》,年輕的羅什從此聲譽益著。
先是罽賓叁藏佛陀耶舍來止沙勒,其人學究大小乘,兼通五明諸論和世間方術,善于談論,爲沙勒太子達摩弗多所敬重,留在宮內供養。羅什後到,曾從之受學,他受了耶舍的影響,也于說法之暇,誦習《韋陀舍多論》,研究梵文撰述體製,又博覽《四韋陀》和五明諸論,乃至陰陽曆算,莫不窮究。他又在此遇到莎車大乘名僧須利耶蘇摩,從之參學,聽受《阿耨達經》,悟蘊、界、處諸法皆空無相,從此他的學問一變,專務方等,廣求大乘義要,受誦《中》、《百》及《十二門》諸論。隨後,他複隨母北行,經過龜茲北境的溫宿時,又以論議挫敗當地一有名道士,更提高了他的聲譽,龜茲王親自來迎他歸國。
他回到龜茲以後,應王女阿竭耶末帝比丘尼之請,弘宣方等諸經,闡明諸法皆空、假名無實的深義,聽衆都受了感動,附近諸國也一同宗仰。二十歲時他在龜茲王宮受戒,從罽賓律師卑摩羅叉習《十誦律》。不久,他的母親再往印度,臨行特勉勵他到中國弘傳方等深教,他毅然引爲己任,表示當忍受諸苦來弘法。他留住龜茲約二十多年,廣習大乘經論。
苻秦建元十五年(379),中土僧人僧純、昙充等遊學龜茲歸來,稱述龜茲佛教盛況,說到彼處王新寺有青年沙門鸠摩羅什,才智過人,明大乘學。時高僧釋道安在長安,極力獎勵譯經事業,聽到羅什在西域有這樣高的聲譽,就一再勸苻堅迎他來華。建元十八年(382),苻堅遣呂光等出兵西域,他囑呂光在攻下龜茲時,從速送羅什入關。二十年(384),呂光攻陷了龜茲,得了羅什,但因呂光原不奉佛,莫測羅什智量,又見他未達高年,便以常人對待,並強迫他和龜茲王女結了婚,還時常使他乘牛和劣馬來戲弄他。次年(385),苻堅被殺,呂光割據涼州,自立爲涼主;羅什相隨至涼州,遂被留在那裏。後來姚苌繼苻堅稱帝于長安,慕羅什高名,也曾虛心邀請,而呂光父子忌他智計多能,不放他東行。羅什被留凡十七年,隱晦深解,無法弘傳。到了姚興嗣位,于弘始叁年(401)出兵西攻涼州,涼主呂隆兵敗投降,羅什才被迎入關,這時他已經五十八歲了。
姚興對羅什十分敬重,待以國師之禮。宗室顯貴如姚旻、姚嵩、姚顯、姚泓等,都信奉佛法,盡力維護,公卿以下莫不歸心。而長安當地名僧群集,法化頗盛。弘始四年(402),羅什應姚興之請,住逍遙園西明閣,開始譯經。他先譯出《阿彌陀》等經,接著就著手創譯《大智度論》和《百論》。次年,姚興以舊譯諸經文多乘失經旨,勸請重譯《大品般若》,並選宿舊義學沙門慧恭、僧[(豐*刀)/石] 、僧遷、僧睿等五百余人參加譯場,詳義著文。六年(404),他校定了《大品》譯文,兼在中寺爲罽賓律師弗若多羅度語,譯出《十誦律》的大半,並重治《百論》譯文。以後繼出《佛藏》、《菩薩藏》等經。從弘始八年(406)起,他遷住大寺,續出《法華》、《維摩》、《華手》及《小品般若》等經,《中》、《十二門》等論,最後又應請譯出《成實論》。他在譯經之暇,還常在逍遙園澄玄堂及草堂寺講說衆經。
羅什爲人神情開朗,秉性坦率,平時虛己善誘,專以大乘教人,而善于辨析義理,應機領會,獨具神解。當時北天竺禅師佛馱跋陀羅來華,到長安來尋他,每有疑義,必共咨決。他又具有文學天才,嘗爲《維摩經》譯文作注,出言成章,不待刪改;所作贈法和慧遠偈文,都辭理婉約,韻味深長。在來華的外國譯師中他是最能精通中土語文的人。他雖屆高年,仍從事傳譯,未嘗停歇。弘始十五年(413)四月,他因微疾,驟卒于長安大寺(關于羅什卒年,舊有各種說法,今參照今人所考,假定在這一年),時年七十。他臨終遺言,所出經論叁百余卷,惟《十誦》一部未及刪訂,自信諸譯所傳非謬,可供後世流通。
羅什雖于苻秦末年入華曾被留住涼州很久,但他在其地長期接觸中土語文,深有領會,爲他以後的譯經事業奠定了有利的條件。他前後所出,據《出叁藏記集》卷二所載,共叁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比較可信,但略有遺漏(約四、五部)。後來《開元錄》著錄七十四部、叁百八十四卷(內缺本二十二部、八十二卷),則由沿襲《曆代叁寶記》之誤,混入許多失譯和僞托經論,須加辨別。
羅什翻譯事業,在當時是空前的。他的成就,不僅在所譯經論的內容上第一次有系統地介紹了根據般若經類而成立的大乘性空緣起之學,而且在翻譯文體上也一變過去樸拙的古風,開始運用達意的譯法,使中土誦習者易于接受理解,而爲義學方學開辟了廣闊的園地。羅什對翻譯事業有高度的責任感,特別是傳譯富有文學趣味的大乘佛典如《法華》、《維摩》、《大智度》等經論,使他感到翻譯上兼顧信與達的困難。因此,他的譯籍在力求不失原意之外,更注意保存原本的語趣。他既博覽印度古典,對梵文極有根柢,又因留華日久,對漢文也有相當的素養。同時他對于文學還具有高度的欣賞力和表達力。由于具備了這些條件,故能創造出一種讀起來使人覺得具有外來語與華語調和之美的文體。他的譯文以“曲從方言,趣不乖本”(見慧觀《法華宗要序》)爲原則,再考慮到中土誦習者的要求,在傳譯上或增或削,務求達意。因此,他譯《法華經》時,常爲表達言外的含意而有增文;譯《智度論》時,又以秦人好簡,裁而略之;譯《中論》則將其中繁重乖缺處分別加以刪補;譯《百論》則反覆陶練,務存論旨;這都因他並娴華梵,故能斟酌損益,遊刃有余。他在譯文上有所增削時,極其慎重,如他譯《維摩經》時,常一言叁複,精求原意;譯《大品般若》則與諸宿學對校舊譯,詳其義旨,並以釋論校經,必求文合然後付寫,可見他在傳譯上慘澹經營的苦心。因此他所譯經論,特爲中土佛徒所樂誦,且對于後來的佛教文學發生了一定的影響,大乘根本教理的移植和弘傳,應歸功于這位大家。
羅什在翻譯上的成就,也和長安先期的譯業基礎、以及當時參加譯場的許多得力助手分不開。長安當苻秦時代,由于高僧釋道安在此獎勵譯事,創立了譯場的規模,已漸成爲譯經的重鎮。到了羅什入關,姚秦奉佛更盛于前,譯經事業基本上繼承了道安所創的舊規,而由朝廷全力支援,加以擴充,遂爲國立譯場的開端。曾經參加前期譯事的名德如法和、僧□、僧睿、昙影、僧導等,此時都參加羅什主持的新譯場,而成爲得力的助手。同時還有原在長安的慧精、法領、道標、道恒、僧肇,以及來自廬山的道生、慧睿、慧觀,來自北方的道融、慧嚴、僧業、慧詢、昙無成,來自江左的僧弼、昙幹,和來自其他各處的慧恭、寶度、道恢、道悰、僧遷、道流、道憑、昙晷等名僧,都參加譯場,咨受深義。就中僧肇、僧睿、道生、道融、昙影、道恒、慧觀、慧嚴諸人尤其著名,他們既精教理,兼善文辭,執筆承旨,各展所長,故能相得益彰。此外,西域僧人在翻譯上和羅什合作的,有罽賓叁藏佛陀耶舍、律師弗若多羅和卑摩羅叉。相傳羅什譯《十住經》時,以于理未善,遲疑未著筆,既而耶舍至,共相咨決,辭理方定。羅什助譯《十誦律》時,以無本可據,先須誦出律文,故以戒行著稱的弗若多羅爲度語,譯至叁分之二而多羅卒,譯事只好中止。其後他的戒師卑摩羅叉來華,才共補譯完成。從這些上面,看出羅什對于譯事是如何的謹慎不苟。
從羅什的譯籍上,可以看出他所弘揚的,主要是根據般若經類而建立的龍樹一系的大乘學說。般若各經卷帙浩繁,號稱大部,其中《大品般若》(相當于唐譯《大般若經》的第二分),是比較早出的根本典籍,在中國早就一翻再翻了(即是《放光》、《光贊》)。學者的異解、爭論,也都集中在這上面。但此經的奧蘊,得著龍樹的釋論即《大智度論》闡揚以後,方明白了然。這對當時佛教學界的需要而言,也非由龍樹釋論以通經不可,所以羅什于入長安的次年(402),便極其鄭重地集五百余人來譯《大智度論》。不久,又兼譯《大品般若》,即以釋論校正經文,又從經本楷…
《中國佛教人物(上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