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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慧解脫阿羅漢”有否“涅槃智”之討論——開印法師與· 昭慧法師論法函▪P3

  ..續本文上一頁似有將“見法涅槃”等同于“涅槃智”之虞,然而,緊接著後面有言:“(絕少數)正知見“有滅涅槃”而不證得阿羅漢的;不入滅盡定而有甚深涅槃知見”,這正是具足涅槃智(“正知見“有滅涅槃””)而卻沒有“見法涅槃”的一類聖者。可見得,導師很清楚“得涅槃智”與“見法涅槃”(得滅盡定)的分別,“見法涅槃——得涅槃智的阿羅漢,是“不再受後有”的”一語,並未將“見法涅槃”等同于“涅槃智”,只是表示:見法涅槃的阿羅漢,當然也得“涅槃智”。

  

  導師著作中,凡談及“法住智”者,主要都是要表達“先得法住智,後得涅槃智”的意思。我們大可不必把導師文章當做完美無缺之聖教量,但他對治漢傳佛教空疏不講求次第之病,而重拾經論古義,強調“先得法住智,後得涅槃智”,此一提撕之功德,實莫能名!

  端此奉覆,並請

  法安

   昭慧 合十(92.8.19, pm.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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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2003.8.20 開印法師覆昭慧法師函

  昭慧法師法鑒:

  (附檔:悟殷法師)

  覆函收悉,感謝您百忙中抽空解答,非常感恩!

   您說:“導師著作中,凡談及“法住智”者,主要都是要表達“先得法住智,後得涅槃智”的意思。我們大可不必把導師文章當做完美無缺之聖教量,但他對治漢傳佛教空疏不講求次第之病,而重拾經論古義,強調“先得法住智,後得涅槃智”,此一提撕之功德,實莫能名!”

   我很認同,也極感動!

   您說:“因此我認爲,導師于《空之探究》中,之所以會肯定地說慧解脫阿羅漢“沒有見法涅槃的體驗”(注意:不是“沒有涅槃智”),其“見法涅槃”者,是專指有滅盡定而相似于涅槃的經驗而言。因爲有滅盡定經驗而未得阿羅漢果的聖者名之爲“身證”,可得不還果,但慧解脫阿羅漢並無滅盡定之經驗。因此,導師認爲他們沒有“現法涅槃”的經驗,可是並不是說他們沒有“涅槃智”。”

   “從該經文之中,明顯可以見出,是有所謂的“慧解脫阿羅漢”,並沒有證得四禅八定,也沒有“身作證具足住”(得滅盡定),卻依法住智之慧力,而證得阿羅漢果(這時當然也有涅槃智,但依然沒有“見法涅槃”)。”

   慧解脫阿羅漢沒有四禅八定(但有滿分不滿分慧解脫之異)及滅盡定等經驗,但有涅槃智,這看法我也贊同,沒有異議,覺得從經論理所理解的應該是這樣。但將“見法涅槃”與“涅槃智”分開處理,可否進一步說明之?

   我們還沒把討論問題寄給悟殷法師,也還未與法師她討論,我第一封請示她參與討論的函件是如此寫道:“有事請教:我和福嚴福厚觀院長、廣淨法師及研究部同學正在討論有關印順長老提出“慧解脫阿羅漢沒有涅槃智”的相關課題,尤其與一部分《大毗婆沙論》有著密切的關連。我想邀請您提供一點寶貴意見,不知意下如何?若可,將寄上我們正在討論了叁回合的email給您。候伫回音

   頌禅安!

   開印合十”就這樣幾行字而已。

   附檔給您回函提及的話:“昭告大衆”、“導師有誤”等字眼,這些盡是順著悟殷法師來函轉述一段您的話而來的,她說:

  “記得數年前,昭慧法師曾經告訴悟殷:印公導師《空之探究》關于“慧解脫阿羅漢沒有涅槃智”等問題,性廣法師發現了導師的解說是有問題的(意思是與原典的解說是有差距的),但性廣法師不會特地把這些渲染出來,也覺沒有必要特別昭告大衆導師說錯了。

   悟殷當然能體會您們“論法”以及“好要于法”的真誠,但最近悟殷的功課很趕,剩下一個月了,還有很多中國佛教史的範疇還沒准備好,是心有其余而力不足。不過,悟殷還是覺得,或許您可以找性廣法師,當初是他先發現了而向昭法師報告,昭法師再轉述給悟殷,但當時我只是聽聽並沒有特別留意。”

  我從轉述的話中回應悟殷法師,表示一點個人淺見說:“我贊同,這一問題不必昭告大衆說是導師有誤,不妨“保留”,或私下先討論,待日後擁有更肯定文獻及研究成果呈現時再說,說不定到時導師是“另有密意”?不知昭慧法師和性廣法師所收集到的資料如何?我樂于恭聽!”前因後果是這樣子的。

   至于,福嚴同學論文的問題,我是針對一些問答作出回應,“慧解脫阿羅漢沒有涅槃智”是其中一項,這一項,我表示了異議。我們還討論到“盡漏”與“漏盡”的關鍵字,以及“一切聖道”和“無漏道”等問題,此不贅述。慧解脫阿羅漢沒有滅盡定或四禅八定等看法,如“依未至定得漏盡已後,方能起根本等至”我是持贊同意見的。

   最後,您說:“我認爲,整個問題出在,您自己錯解了印順導師的意思。導師在此一議題上,並沒有說過“在佛教界”四字,也沒有說過這是“佛教界定論”或“定案”,乃至于,《空之探究》的原文,也並沒有“慧解脫阿羅漢沒有涅槃智”的說法。”

   我給悟殷法師的回函(有附檔給法師您)中說:“我希望同學勿先入爲主以爲導師的這論斷已是佛教界定論,導師說的“在佛教界”四個字,讓不少同學以爲是定案(說不定還是诤論的開始?)。”這“在佛教界”是出自《空之探究》(p152):“在佛教界,慧解脫聖者是沒有涅槃智的;俱解脫者有涅槃智,是入滅盡定而決定趣涅槃的。”

   “在佛教界,慧解脫聖者是沒有涅槃智的”,不知法師您的看法如何?

  謹此頌

  禅安!

   開印合十

   二○○叁年八月二十日星期叁

  四、2003.8.20 昭慧法師覆開印法師函(二)

  開印法師法鑒:

  謝謝您告知我“昭告大衆”是悟殷法師的話。因爲在此之前,我並不知諸位在此一議題上談論的情況,也不知悟殷法師與您說過些什麼,所以匆忙覆函時,以爲這些都是您的說法。

  您舉的《空之探究》該段引文,我昨天查閱導師著作時,確實獨漏了這一段,所以不知“在佛教界”語從何來,謝謝您的提醒!導師說:“在佛教界,慧解脫聖者是沒有涅槃智的;俱解脫者有涅槃智,是入滅盡定而決定趣涅槃的”雲雲,這段話乍看之下,確實容易讓人産生誤解,以爲導師認定“慧解脫阿羅漢無涅槃智”。

  但此處的“聖者”二字,並沒有特指“阿羅漢”,所以不妨將它縮小範圍,指依法住智而預入聖流,卻尚未證阿羅漢果的聖者而言。精准一點說,應該是:慧解脫聖者依法住智而證入初果(如須深,即是得法住智而證法眼淨),但這種慧解脫聖者依然是會“後知涅槃”的,亦即,依無漏的法住智預入聖流之後,若是要進一步證得阿羅漢果,他們依然必須“後得涅槃智”,但由于他們沒有得滅盡定,所以是沒有“見法涅槃”的。

  除了前揭說明之外,應該要補充一點:在導師年歲較大之後,有時記憶力退失,用詞也漸漸沒有早先那麼精准了。這是生理年齡的限製使然,也是無常法則的展現。如果換作是在中壯之年,我想他會更精確地表達其相關論述。因此,我認爲研讀導師著作,碰到這種情況之時,還是從他所有相關論述的整體脈絡中來解義,可能比較妥當一些。例如:既然他在別處已指慧解脫阿羅漢是末後知涅槃的(《印度佛教思想史》頁二八~二九),那麼,此處“沒有涅槃智”的“慧解脫聖者”,就盡量不要把它完全等同于“慧解脫阿羅漢”。

  您說“將“見法涅槃”與“涅槃智”分開處理,可否進一步說明之?”茲依漢譯經論說明如下(因時間所限,目前還未進一步翻查南傳經論的說法,也許這部分,娴熟南傳經論的您,正好可以提供更豐富的資料):簡單而言,涅槃智是心正解脫之妙慧;見法涅槃(現法涅槃),則是伴隨滅盡定而起的心正解脫之證境。慧解脫阿羅漢當然有涅槃智,但因定力弱故,未能住于需(滅盡)定力扶持的現法涅槃。如說:

  法住智者,謂能了知諸行自相種類差別,及能了知諸行共相過患差別。謂于隨順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叁位諸行方便,了知叁苦等性。涅槃智者,謂于如是一切行中,先起苦想,後如是思:即此一切有苦諸行,無余永斷。廣說乃至名爲涅槃。如是了知,名涅槃智。即此二智令見清淨及善清淨。(《瑜伽師地論》卷八七,大正叁○,七八七中)

  雲何名涅槃智?謂彼法爾若于苦集滅道,以其妙慧,悟入信解是真苦集滅道谛時,便于苦集住厭逆想,于滅涅槃起寂靜想。所謂究竟寂靜微妙,棄舍一切生死所依,乃至廣說。如是依止彼法住智,及因于苦,若苦因緣,住厭逆想,便于涅槃能以妙慧悟入信解爲寂靜等。如是妙智,名涅槃智。(《瑜伽師地論》卷九四,大正叁○,八叁六上)

  至于“見法涅槃”,則不只是“于涅槃能以妙慧悟入信解爲寂靜等”,而是于五蘊“生厭,離欲,滅盡,不起諸漏,心正解脫”。如《阿含》所載:

  有異比丘來詣佛所,頭面禮足,卻住一面。白佛言:“世尊!如世尊所說得見法涅槃,雲何比丘得見法涅槃?”佛告比丘:“善哉!善哉!汝今欲知見法涅槃耶?”比丘白佛:“唯然,世尊!”佛告比丘:“谛聽,善思,當爲汝說。”佛告比丘:“于色生厭,離欲,滅盡,不起諸漏,心正解脫,是名比丘見法涅槃。如是受、想、行、識,于識生厭,離欲,滅盡,不起諸漏,心正解脫,是名比丘見法涅槃。”(《雜阿含經論》卷一,大正二,六上)

  “見法涅槃”,又名“現法涅槃”。現法,即是“當前”義;這是指在尚未入無余涅槃之前,就可于當前受用寂滅解脫之境地。這要有入滅盡定的經驗,因此唯有叁果以上的俱解脫聖者方能“見法涅槃”。在《大毗婆沙論》中,簡別外道所認定的“現法涅槃”有五種:受妙五欲樂,以及得四種靜慮(卷一九九,大正二七,九九四下~九九五中;卷二百,一○○二上),因爲那些嚴格而言,只能算做是世間的“現法樂住”,而非出世間的“現法涅槃”。真正的“現法涅槃”,是阿那含與阿羅漢尚有余依身而未入滅時,當前就能受用的寂滅體證,此在入滅盡定時最爲明顯,如《俱舍論》卷五雲:

  “此滅盡定唯聖者得,非異生能起,怖畏斷滅故,唯聖道力所能起故,現法涅槃勝解入故。”(大正二九,二五上)

  其實我也要感謝您提出疑問。我一向“因愛真理而敬吾師”,所以對于導師闡揚正法的論述,在無限感恩並盡力宏揚之余,也不敢曲意強解。過往講學之時,偶而也會針對部分內容,提出不同的看法;有時導師晚期的看法,與早期不同,但我反而覺得早期講得更好。

   我也曾向導師請示:導師認爲“一乘究竟”,但我依緣起性空之根本見地,只能推出“叁乘究竟”的結論。亦即:“緣起性空”只能推論出“成佛的可能性”,卻推論不出“成佛的必然性”。反而是“佛性本有”的真常唯心論,容易推出“一乘究竟”的結論。他老人家聞言也只是微笑,仍然表達他主張“一乘究竟”的一貫立場。我認爲,彼此只要是真誠地好樂于法,而無競勝爭鬥之心,即使意見不一,其論法過程,都有正面意義。

   但有關“慧解脫阿羅漢”與“涅槃智”的問題,我過往是怎麼向悟殷法師說的,可能年紀已大,事情又多,自己已經完全不記得當時情境了,所以無法針對您所引述的悟殷法師大函,而作任何回應。至于性廣法師,近期因忙于學習巴利語,哲研所功課壓力又大,實在無法加入論法之列。但他請我代爲轉告:有關其對“法住智”與“涅槃智”的看法,在其大作《人間佛教禅法及其當代實踐》(頁二四六~二五一)中有之,聊供 卓參爲荷!

   端覆並請

  法安

   昭慧 合十

  

《有關“慧解脫阿羅漢”有否“涅槃智”之討論——開印法師與· 昭慧法師論法函》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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