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許不許他住?」
這時我忖思了半天,記得去年臘月間在北京時,帝王府—皇宮還好好的一點沒動,也並沒聽說有拆除的事,心裏很納悶。我想大概不知是什麼地方來的些草仙,狐黃白柳之類預備到廟裏來住,我對致中說:
「他們在這裏住也可以,早晚不要胡鬧,有驚動,打閑岔。出家人在廟裏一天到晚修行,他們仙家到廟裏來住也是修行,各人修行各人的,誰也別妨害誰。日後廟裏師傅們不擾亂他們,他們也好好護庇常住,如果他們有驚動打閑岔損害常住,也一樣按常住規矩遷單。關于住的地方前講堂頂棚;法師寮頂棚,或其他不妨礙的地方都可以住。」
我說這話的時候,是清早起來,吃飯後,鐵路局送來一紙取貨單子,說湛山寺在北京定王府買妥的木料已竟運來。原來致中在夢裏所聽的帝王府是定王府之誤,因他在夢裏口音聽錯了。這些仙家都是壓木料跟車而來,在北京已沒處住。
上午、葉剛久、何午宣、兩位工程師到湛山寺,問之、所買木料果然爲定王府所拆,到現在已竟五百多年,木頭一點都沒壞,經陽光一曬直流油,當天雇汽車把木料拉到湛山寺。
當天晚上,致中師正在靜坐時又像做夢一樣,見那位老頭又來,一見面說:「謝謝你,蒙你費心,已竟在老法師面前給說妥,許可我們在這裏住。走吧!沒別的敬意,到我們家裏隨便吃點東西。」一邊說一邊在頭前把致中師領到法師宿舍的頂棚上面。剛一上去,還要彎著腰,擡頭一看,屋上面是人字梁,下面蛛網塵封挺髒,看的清清楚楚。致中遂問:「這裏亂七八糟,挺狹窄的,你們如何能住?」接著那位老頭用手一指,忽然現出一所房子,高樓大廈,幾淨窗明,跟原先那個頂棚大不相同。他又領致中在房子裏走一圈,看看,回來坐下,致中說:「光有房子,門在何處?」老頭用手一指說:「這不是嗎?門沖北,夜間我們在這房子上住,白天在後山玩。對廟裏一點不防礙,有機會我們給湛山寺拉幾個大護法,平素在這裏護庇常住。」
本來致中是一個倔強脾氣,平素誰請客他也不去,總是隨大衆吃飯。這一次他們仙家請他,不去不成,硬拉去,他自己也不知怎樣就去了。坐下說了一會話,老頭說:「今天也沒預備菜;而且我們的菜你也不能吃,沒有好敬意,預備點水果請師傅吃點吧!」因爲他去的時候是晚上,致中向來是過午不食,那位老頭弄一大堆水果讓他吃,說什麼他也不吃。一個讓吃,一個不吃,兩下一爭競,他忽然醒來了。在他自己並不以爲這是夢,因爲他在那裏靜坐,還沒睡著,一瞌眼便入到這種境界裏去了。
還有一個夢是在修湛山寺剛開地基的時候,那時任何殿堂還沒修,致中在那間小紅房子裏住,夜間靜坐時,見來一老和尚,背一大布袋,另外拿一小籃子,到了致中跟前,把布袋和小籃子都交給他。致中接過來看時,布袋和籃子裏,滿是蓮子,每一個都像拳頭那麼大,再大的也有像西瓜一樣大的。老和尚把布袋交致中後對他說:
「你把那些蓮子在這山坡上種上吧,將來都能開花結果。」
致中覺得很奇怪,從來也沒見過這麼大的蓮子,回頭看看那個老和尚,大高個,長得兩耳垂肩,雙手過膝,挺有福德的樣子。致中把蓮子接過來,就往地上種,可是地皮很硬,無論怎麼弄也弄不開,還把他急一身汗,老和尚在一旁說:
「你念佛!念佛地就開了!」致中聽老和尚的話,一邊取蓮子,一邊口裏不停的念佛。果然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挺硬的地,頓時就變爲輕松了。于是他就著地勢的高窪,隨手下一個蓮子,用腳一踢就埋上了。把籃子裏的蓮子種完之後,又在口袋裏往外倒,一連倒好幾次也沒倒淨,致中覺得更希奇,仍然一邊念佛一邊往下種。山頂上下,山前山後都種遍了,滿山滿谷,無處不是蓮子。布袋裏的蓮子種沒了,老和尚對致中拍拍手笑笑不見了。醒來時,身上還累一身汗。
後來致中把這事告訴我,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說:
「湛山寺是新興的道場,將來一定多念佛生西方的人。」古語說:「願將東土叁千界,盡種西方九品蓮。」這裏雖然不是整個叁千界,也是叁千界之一部分,而且所種的都是西方九品蓮華,應西方極樂世界,蓮華化生之說。希望後來諸位師傅;及男女居士,多念南無阿彌陀佛,早到西方極樂世界,證得蓮品上生。
關于已竟念佛往生的,出家在家到現在已竟有好幾位。出家人不必說,在家人之中如董子明居士,臨終時現象很好。他原先在外面做過很闊的事,晚年來,摒棄世俗一切,專門念佛,前後十叁四年工夫。平素給湛山寺學校改國文,除改文章外,其余工夫都用在念佛上。他的工夫很純,每天固定要念四萬聲佛。平常恐怕有人來找他打閑岔,每天在自己寮房,把門倒鎖上在屋裏念,有人來找時假裝沒在家。有一次在屋裏念佛念得很相應,不知怎的,門並沒開,他自己卻跑後大殿去念佛去了。當他一注意時,心裏很愕然,原來自己在寮房念佛,爲什麼會跑這兒來呢?連自己也不知所以然。後來叫夥計在別的寮房找一個鑰匙給開了門,他自己的鑰匙還在他桌上擱著呢。後來他把這事告訴我,當時我對他並沒說什麼,以後我想:這大概是念佛工夫,念得內外相應,到了業淨情空的地步,心裏一點執著都沒有,外面的環境什麼也障礙不住。當他回頭一注意時,心裏就又分別,而起執著了。其實這事很平常,並不是什麼希奇,完全是心的作用。
董居士在生時發兩個願:一個是願意在活著的時候,不要鬧病;因爲自己客居他方,病了沒人伺候,怪難過的;第二個願意有病馬上就往生,免得自己受罪,也給人添麻煩。果然有願必滿,他平常念佛什麼病也沒有,到了臨終時,預知時至,心裏很清醒的。大衆師輪班替他助念,到了夜裏四點鍾,在床上坐起來,面上很和霭的對大衆說了一句:「到此方知功不唐捐!」說完這話,念著佛就往生了。在他臨往生的前兩叁天,只是覺得身上很疲乏,四肢無力,一切飲食還照常;身上並沒什麼痛苦。這是念佛的好處,希望大家千萬不要忘了這句阿彌陀佛!
一九叁四年,在修湛山寺後大殿以前,致中也做了一個夢。是在夏天,見湛山寺前面廣場裏,有一棵挺直的菩提樹,忽然在西邊生出來一個大杈,致中走到樹跟前時,這杈子忽然從樹上落下來。致中想撿起來扛回廟裏去,可是左拿右拿也拿不動。這時谛閑老法師趕到對致中說:
「你拿不動!回去請你師伯來,他能拿的動。」致中到廟裏來請我去,到那裏扛起那菩提樹枝來,往西走去了。這夢的應驗,是正在修湛山寺的時候,忽然王金钰居士又發心獨自在市內建一所湛山精舍,爲大衆講法,也算湛山寺生出來一個枝杈吧!
到了叁七年,湛山寺前後殿等、都修起來之後,他又夢見前後殿在大馬路上橫欄著,來往的人很多,自己覺得很希奇,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後來問我,我說這是好現象,將來佛法要當道—因大殿、講堂、都當道而蓋好—本來湛山寺一開辟時,是一個很偏僻的地方,經過這十幾年的建設,前面從太平角芝泉路口,後面到東鎮仲家窪一帶,差不多所蓋的房了都快連接在一塊了。如果時局平靜,開展市區,十幾年後,前海崖修成輪船碼頭,湛山寺將由偏僻變成一個極繁華的市街中心區,那時就是佛法當道的時候了。
湛山寺,每年到七月十五照例辦盂蘭會,按照水陸儀規,啓建水陸道場。四二年弘一律師圓寂後,四五年中國抗戰勝利的那一年,寺內做水陸道場時,致中夢見弘一律師來。因爲弘老在湛山寺住過一個時期,他們曾經相識,是在剛黑天的時候,致中在單上靜坐著,一充盹,看見弘一律師來,到了他門口,並沒往屋裏去!致中心想:弘老不是聽說已竟圓寂了嗎?怎麼又來啦!于是馬上放腿子去迎接,到了門口一見面,弘老說:
「老修行,多年不見了很好吧!」這時致中傻呼呼地,也講不出什麼話來,只說:「好!你老也很好吧!」接著弘一律師說:「今天打擾你一件事,因爲時局不好,到處有戰事,又加各地鬧糧荒,兵燹疠疫,水、火、盜、匪、死很多人。中國因受戰事影響,糧荒嚴重,各地已無啓建水陸道場的,有的也很馬虎。惟湛山寺,在此烽煙滿地的時候,還能很安心的年年做一次水陸道場,種種方面都很如法,大家都很虔誠,功德不小,我現在領來很多人,預備在這個法會裏超度他們,請你告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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