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法師,給設一個位子,免得進壇時,爲護法善神所阻。」
致中醒來時,第二天把這事告訴司房,自此之後,每年湛山寺做水陸時,必給弘老特設一位子。
因爲致中像一個大傻子一樣,平常不做夢,偶爾做一個夢,都有應驗。我想到這裏,隨便這麼一說,也不是希奇希有的事,按修行人來說,這是最要不得的事。
俗語說:「癡人說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人的業識所現,做夢也有好幾種,有自己意識所現的夢,有鬼神所托之夢,有佛菩薩所示之夢。按十法界來說:除佛界外,九法界衆生都是夢;有人天夢;餓鬼夢;地獄夢;畜生夢;叁乘夢,凡未證究竟妙覺的都是迷夢,不過有輕有重,有好有壞。人們只知瞌眼是夢,不知睜眼也是夢。古語說:「百年世事叁更夢,萬裏江山一局棋,舉世盡從夢裏老,誰人肯向死前休!」
(二)慈舟法師在湛山
說起來真慚愧得很,我出家很晚,在家時雖然對佛經研究過,究竟沒徹底。出家後在觀宗寺跟谛老法師學幾年教,回到北方就忙于蓋廟辦學,有不得已的時候,也給人講經,說開示。近叁十年來爲這些事奔走,因此對于佛的戒律,沒得長時間去研究。可是戒律在佛家很重要,佛臨入涅槃時,教弟子以戒爲師,正法之能否久住,就在乎後人對佛的戒律能否持守,一切都建築在佛的律儀上。有佛的戒律在,就有正法在,如果出家人不守戒律,正法也就快湮滅了。所以出家人,無論到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不能把佛的戒律忽略過去。尤其對于新開創的地方,奠基伊始,一切規矩法則,更應當遵照佛的戒律,縱然不能完全持守,在可能範圍內,也應當按照可行持的去行。
過去我對律典,雖然也都涉獵過,可是並沒深去研究,不敢自稱內行。然而對此卻很注意,因此在湛山寺修起之後,我給大家請來兩位專門持律的法師,一位是慈舟老法師;一位是弘一律師。
慈舟老法師是湖北隨縣人,中年失怙,叁十四歲時,得母親同意,夫婦同時出家,這是他的宿根深厚。受戒後,到各地參方聽講,遍師名匠。一九一叁年,跟月霞老法師,在華嚴大學專研究華嚴經,及大乘起信論。後來自己到各地講經辦學。慈老一生專研賢首五教,兼代持律講律,他所到的地方,多提倡持律;他所住持的地方,全注重持律。平素悲天憫人心切,每逢在大座講經,說到一般人放逸犯戒的時候,辄自痛哭流涕!因此感人甚深。
華嚴經和起信論是賢首家主要的經論,慈老對此深有研究,且有著述。雖然華嚴經部頭長,不容易從始至終講完,可是慈老一生講華嚴經的時候最多。據我所知道的,他曾經辦過四五次法界學院;在北京從頭至尾,一連講了叁遍華嚴經。這些年來,時局不靜,災禍頻仍,北京城並沒遇到很大的劫難,都能化險爲夷,這未嘗不是講華嚴經的力量!
說到慈老來湛山的一段因緣,其起因是在一九叁四年。那時湛山寺後大殿已竟修起,湛山精舍因工程小,比湛山寺後大殿早落成。湛山精舍落成後,王金钰居士請我講大乘起信論,因他早年對起信論研究過,也請教過明人,但仍有通不過去的地方,問我可不可以講。當時我說:
「我是專門研究天臺的,天臺宗是以法華經大智度論等爲主要經論。大乘起信論爲馬鳴菩薩造,是賢首家所注重的。過去我也攙雜著研究過,不過很潦草的就過去了。現在要講必先容點工夫,先編講義;講義印出之後,按照講義去講,這樣比較仔細一點。」
王居士同意這樣辦法,先編講義;講義印出之後,一星期在佛學會講兩次。講義編完之後,大夥看不錯!又重新印兩千本,王居士也很滿意。原先過不去的地方,現在連聽講,加看講義,也通過去了。說這話時已是叁五年,那時慈老在鼓山辦法界學院,講華嚴經已竟圓滿,擬辭退。他的學生夢參師,欲繼續求學,慈老介紹他到湛山寺來,說:「倓老法師,是北方有名的大德(慚愧!我實在不敢當大德,)可以到那裏親近他。」一九叁五年秋,夢參師到湛山寺來,他過去跟慈老聽華嚴經,起信論,自己對起信論也講過,後來看到我編的講義說:
「你老編的文義簡略,好看,容易明白,慈老所編細致,繁瑣。」于是他給慈老寄去兩本,一個月後,慈老來信說:
「倓老編的講義很好!文簡義赅,看起來易找線索,容易明白。我所編的文義較廣泛,對初學人,不容易找頭緒。」並讓夢參師再寄二十本去,以便大衆參考。錢多少由郵彙上。後來由湛山寺寄去二十本贈送。當時我想:慈老是專門研究起信論的,既然他評價說不錯,大概裏面不會有很大的疵謬,因此我也放心,自此之後,我和慈老常有信來往,我也屢次去信請他來。以後他應鼓山虛雲老和尚請,辦法界學院,至叁六年圓滿;複應圓瑛老法師之邀,去福州城內法海寺,再辦法界學院,我乃派夢參師,代表湛山寺去請慈老。
請慈老的原因,一則是因他爲當代大德,南北都去過,飽參飽學,對各地家風規矩都經驗過,來湛山後,可以幫同建立一下叢林的規矩;二則因慈老講教代持律,出家人如果不明白戒律,是一個大缺點。過去我對戒律雖看過,並沒深去研究,就是研究過,因整天忙于蓋廟,也無暇給大家講。
戒是給後人所立家法的總綱,律條是裏面的一些細目。考究起來,非常嚴格!尤其講律的人,說到哪裏要行到哪裏,以身作則;不然說的和行的成兩回事,不但不能律己,也不能律人,久而久之都馬虎下去了。因此把慈老請來,讓大家對戒律多加注意。
是在一九四七年的正月十五以後,夢參師到福州,月底把慈老請來,住後殿東耳房。那時湛山寺正在修後齋堂、宿舍、慈老到湛山後,對于規矩方面改正不少;沒有的也添了不少:如持午、誦戒、結夏、安居等、都是慈老在時所立。直到現在,還是按這樣規矩去行。
慈老來後,除在湛山寺講經講律外,有時到佛學會去講。一九叁六年秋天,我去長春般若寺傳戒,湛山寺的事,全歸慈老法師分神代理。他向來是不別衆食,不單受人供養,一切隨衆。
北京極樂庵,是寶一老和尚的小廟,民國十幾年時,有居士擬發心修建,改爲十方,寶老不同意,欲因陋就簡,修行了事。到了叁六年,有護法居士,與寶老在手帕胡同買一舊宅改修爲廟,名淨蓮寺,因寶老多病,淨蓮寺沒人管事,寶老讓定西法師回來接廟;可是定西法師在東北擔任很大任務,(督理東北整個佛教,應興應革事宜。)平常我不在東北,事情全由定西法師料理。如果他一走,事情沒人辦。這時,定西法師曾來湛山看過一次,不久又回東北。秋天我從長春回來,曾到北京,給寶老說妥。我和王金钰居士,介紹慈老到淨蓮寺來,住持一切。慈老到淨蓮寺後,因有在福州應圓瑛老法師之請,辦的法界學院;這時因南北迢遠,不能兼顧,乃于叁七年春,把法界學院,遷到北京,繼闡華嚴經。慈老德高望重,持戒謹嚴,做事一絲不苟。所到之處,影響所及,莫不深爲所化。在北京緣法很好,學生也愈去愈多,直到勝利後才離開北京。
(叁)弘一律師在湛山
弘一律師,是叁七年初夏,到湛山來的。
叁六年秋末,慈舟老法師去北京後,湛山寺沒人講律,我對戒律很注意,乃派夢參師到漳州—萬石岩—把弘老請來。在他來之前,夢參師來信說:弘老來有叁個條件:第一,不爲人師;第二,不開歡迎會;第叁,不登報吹噓,這約法叁章,我都首肯了。
平素我常說:我在佛教裏是個無能的人,說什麼,什麼都不成。不過仗佛菩薩加被,借諸位師傅的光明,給大家作一個跑腿的人。我雖然無能耐,如果有有能耐,有修行的大德,我盡量想法給請來,讓大家跟著學。這樣于湛山寺也增光,于大家也有益。凡屬于大家有益的事,只要我力量能辦的到,總盡量去辦!
我常願大家「坐地參方。」什麼叫「坐地參方?」就是把大德請來,讓大家一點勁不費,坐地參學,就叫「坐地參方。」因爲出家人手裏沒錢,在外面跑腿不容易,平安年月還好,亂世裏走路更不容易。…
《影塵回憶錄 下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