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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塵回憶錄 上冊▪P18

  ..續本文上一頁「我自從東吳遇難之後,每過七天身上就痛苦一次,能不能想一個好的法子把我這痛苦來解除?」

  

  

谛老答複他的意思大概是說:

  

  

「這是由妄想而成,若能以定的工夫,把妄想滌除,再能常發慚愧心,發忏悔心,把自己的夙現業完全忏淨,這樣痛苦自然會消滅了。」說完這話,還與他受戒說法,徐蔚如居士,把這事記成一本「顯感利冥錄」行世。

  

  

北京人,向來對于宗教觀念很深!無論做官的,爲民的,差不多都有一種宗教信仰。這樣一來,谛老既被乩壇的,關聖帝君,周將軍,白城隍等稱贊一番,于是他的身價,和整個佛教的地位,馬上就升高起來,增加了多少倍!同時對一般人的佛學信仰,也益發堅強起來,興盛起來。所以在講經期間,除有很多居士,爭著歸依谛老外,而一般士大夫階級,上至部長督辦,下至科長科員等,莫不以歸依谛老爲榮。每逢說歸依的時候,都跪滿堂滿院子,後來還有跟谛老受五戒的,受菩薩戒的。

  

  

在受五戒和受菩薩戒時,事前要按照一定的儀式先演禮。仁山法師對這些事,並不很熟悉,我是新受過戒更不懂。獨有戒蓮,他們山上的規矩,是南方有名的律下門庭,差不多半年就要傳一次戒。所以他對于說叁皈五戒這些規矩,特別熟。這時戒蓮有用了,谛老才知道戒蓮跟來沒白跟。每次傳戒說皈依演禮的時候,都是戒蓮當頭單引禮,仁山法師當二單引禮,我在末後當個小引禮。這時戒蓮確乎比我們有用的多,不然的話,一些受皈依戒的人,完全都是有身份的,弄得參差不齊,沒有一點儀式,還得讓谛老倒架子。不過提起戒蓮來,從請求隨來一直到演戒禮,前前後後,因因果果,說起來真像一段笑話。

  

  

(四)北京佛教的一瞥

  

  

北京佛教,統計起來,雖有一千多處廟;但因爲宗派的關系;和有南北方的不同,所以不能夠團結合作。尤其自清朝以來,各廟有身份的出家人,差不多都和官府打交道,所謂:「名僧風格,酷肖俗流。」把自己本分的事—佛法,都關在門裏邊,沒人去問。久而久之,把自己和整個佛教的價值也都忘掉,弘揚佛法的事,就沒人去辦了。加以南北方派系的不同,往往意見不一,互相歧視,對于弘法事業上,甲方不去辦,而乙方也就不去弘,如果甲方不去,而乙方強出頭的話,這在派系上,立場上,就未免有些「蓋場」。這樣一來,對闡揚佛法事,誰也不去過問。佛法在當時雕敝的情形和原因,已經到了這步田地。雖然有人出頭來辦一個講經法會,他們縱不歧視,至少也是漠不關心。

  

  

在當時,凡是賢首宗一家的,多是北方派,他們的廟頭很多,但像一盤散沙,不能團結。還有和寶華山老律堂一派的,如廣濟寺,廣慧寺,法源寺等:這幾家多是南派的人,他們對本身來說,在表面上,總還算過得去。那時廣慧寺住持,是省叁和尚,江蘇人,脾氣很好。他的法子榮城師,也是南方人,想在廣慧寺接省叁和尚的座,他們同宗本家,都不同意。但省叁和尚不顧一切,硬傳法,硬送座,在送座的那一天,給他們同宗,一家一張貼子,還請去很多居士作證明。他們本家的人,因爲不同意,所以都沒去;由此可見他們的意見分歧!

  

  

記得有一次,我們幾個人,隨同谛老,參加某一個送座典禮,特意給預備的素齋。席間還看見出家人,搭著紅祖衣與居士去拜座。(此風隨了佛學程度刻在北方已息;但在江南一帶,尚常見有僧人與在家人頓首爲禮的。)這事情在俗家來說,是應當的,在出家人來說,就不應當了。當場弄得一般信佛居士,四座皆驚,舉措莫知。谛老因爲礙于主人臉面關系,也不好當場去說,只是自己覺得難爲情,臉上紅得一陣陣的出火。在北京當時有這麼一句話,「在京的和尚出京的官。」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因爲京裏的出家人,和權貴們走的太密切。基于這種原因,有的出家人,把自己的身份都失掉了。

  

  

本來按佛製,出家人無論在什麼場合裏,都不能拜俗。在帝製時代,皇上也照樣不拜。皇上爲了尊法,爲了種福,還得給出家人行反拜禮。客氣的時候,頂多給他合掌,欠身還禮。不客氣時,則正身端坐,心存觀想,受其膜拜。明白這種禮的人,就是皇上也不失身份,出家人也不倒架子。例如現在的錫蘭、暹羅、緬甸、蒙古、等國,都是出家人受拜不還禮;尤其在印度的出家人,不論國王大臣,在某一種場合裏相遇,他要給出家人頂禮時,總要威威不動的受他的禮,如果稽首還禮,他就瞧不起你,同時他也以爲出家人瞧不起他,馬上就把你出家的資格吊銷。

  

  

因爲他給出家人頂禮,並不是爲了出家人這一個人,若論人的話,根本就給他們國王大臣;以及一些有身份的人,談不上話。他爲的是你具足僧像,能夠傳持佛法,敬僧就是敬佛,也就是敬法。佛雖已入滅,還有僧來傳續他的大法。後世的人,可以從敬僧上,種下出世之福。所以一般在俗的人,並不是白對一個普通凡人頂禮;而是爲的自己修福,供養叁寶。如果出家人,不受他們的禮拜,反而去拜俗的話,這不單教他們修不了福,而且倒讓他們造罪了。

  

  

在清朝康熙時候,因爲還禮不還禮的事,還鬧了一個很大的笑話。因爲清朝的皇帝,差不多都信佛,並且對喇嘛教密宗信的很懇切。

  

  

有一次康熙皇帝到熱河去,跟他去保駕的有一位姓白的白將軍,是漢人。他雖是忠心耿耿的報國,但是對于佛法一點也不明白,也不相信。

  

  

康熙皇帝到了熱河,照例要先到喇嘛廟去拜活佛,這拜佛的儀式,是活佛在法座上端坐,皇上在下面恭而敬之的行跪拜禮。當康熙皇帝拜的時候,跟他去的白將軍在一旁守護著,他看皇帝拜的時候,活佛在上面端坐,威威不動,眼皮也不翻,也不還禮,不覺怒從中來,真是豈有此理!忽然跑到法座上,抽出腰刀來,把活佛的腦瓜子砍掉了!弄得屍橫寶座,血濺法衣。這一鬧不要緊,所有喇嘛都炸了,于是把大廟圍起來,把康熙皇帝劫持著,幾乎也把他殺掉。全蒙古人聽說這事,也馬上出兵要反。

  

  

在劫持康熙皇帝時的要求,就是要白將軍與活佛償命,白將軍說:

  

  

「什麼是活佛!他不過是領袖而已,我們的主子給他行禮時,磕了這麼些頭,他連動也不動,睬也不睬,得算連人情都不通,這還叫活佛嗎?他既然是活佛,還會被凡人殺死嗎?我絕不相信他是活佛!」

  

  

「事不能這樣說!他是我們的領袖;也是我們尊稱的活佛,我們多少年來都是這樣。你信不信佛沒關系,你不信我們信,你不能因爲你不信佛,就把我們的活佛殺死!」

  

  

橫說豎說,在喇嘛方面是讓不過去,無論如何得要白將軍抵命,蒙古政府,馬上要出兵造反。白將軍看事不好,恐怕連累了自己的主上,這才答應與活佛抵命。他本是康熙皇帝的愛將,當然不忍殺他,但事情迫到這裏,又不能不殺。後來康熙皇帝一邊哭著,一邊才把他斬首。

  

  

此後,康熙皇帝回北京,白的靈魂不散,仍然跟著康熙皇帝一塊走。到了半道康熙皇帝忽然想起白將軍來,很難過的,不禁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白愛卿啊?你去時一同去,來時不同來。」

  

  

這時忽聽旁邊有人答話說:

  

  

「臣雖已死,仍在保駕回京!」

  

  

康熙皇帝聽到這話,不禁毛發俱豎,打了一個寒顫!

  

  

十法界中有鬼道,鬧鬼一回事,在我們人間來說,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這是什麼緣故呢?原因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意志堅強,偶而遇到不合理的事,致于橫死,他的冤魂仍是不散。普通人有叁魂七魄,死過之後,他的業力發現,末了還有一個守屍魄,戀守著屍首不肯走。這就是人們一生的貪心太大,我執太深的緣故。(當然也不盡然。)歲數大的人,臨終的時候,不是橫死,就輕易見不到鬧鬼的事。例如:一堆正在燃燒得很旺的火,忽從上面澆一瓢水,火雖已滅,而它的余灰中,仍然有熱性,並且還吱啦吱啦的響。如果是燃盡的余灰,內中沒很多熱性,再澆上點水,就更顯得涼了。這比如一個氣魄極度衰弱的人,氣息奄奄死過了之後,再也出不了很凶險鬧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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