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接受你的勸化。這四種無礙辯,一則能夠應機,二則還能夠契理。
第四要有儀態。一個人,能生成一個好的人樣子,相貌堂堂,誰看見誰歡喜。所謂「面上無嗔供養具,」在未接談之前,先對你的儀容,就起了恭敬。尤其出家人,講究莊嚴威儀。例如釋迦佛有叁十二相,八十種好,人們看到他的福德相貌,就生起了敬慕心。當法師的也是一樣,如果有一副好的儀表,在大衆場合裏,要占很大的影響。有時候,不用你去找別人說話,別人也會找你去接談的。不然,如果你小小器器,畏畏縮縮,在對方縱然能和你接近,或聽你的教化,首先他在心裏,要存一種卑視的心理,這樣對應機方面來說也是一個欠缺!最主要的是福德因緣,所謂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弘法此國,就是這個意思。
上來所說的緣法、學問、辯才、儀態、這四個條件,也可以說是四種美德,是當法師的必需具備的。在這四個之中,如果缺少任何一個,那也是白圭之玷,不能算完美。具備這四種美德,再于經曆上,行持上,來漸漸培養自己的德性和名望。當然,當法師並不是爲了名望,可是;一個人如果德行培養到了家,名望也就立竿見影的隨之顯現出來了。
說起當法師來,真是慚愧的很!我實在沒有當法師的資格。自離開觀宗寺之後,就隨了各種不同的成熟因緣去宏法,叁十幾年來不是爲了修廟辦學去操心,就是爲了講經去奔走,並沒有得著長時間的休息。平素人都以法師之名來稱呼我,我也很馬虎的答應;可是自忖德薄慧淺,濫竽充數,混食佛門,心裏抱愧得很!
(二)到井陉去
我第一次出首講經,是在河北省井陉縣,這一段因緣是由範成法師作引進。因爲我們在天津清修院見過一次面之後,很有緣,後來他回北京住象房橋觀音寺,我住圓廣寺,對我很關心。
我雖是北方人,因爲新出家,在北方並沒一個熟人,也沒有什麼朋友。就有一位學校的法師—谛老—還在南方,因爲我離校後不回去,還對我不高興。在天津雖然認的清池和尚,那還是在俗家的時候認識的,出家後只給範成師見過一次面,這是我出家後,在北京的第一個熟人。
北京要成立的一個佛教籌赈會,會址在象房橋觀音寺後院。範成師接覺先和尚的法,在觀音寺當住持。那時在會裏主事的人有馬冀平等幾個有力的人,還有其他各機關當秘書的,也在裏面幫同辦事。都是爲了要到井陉縣去放赈。
井陉縣,在北京的西南,過石家莊,離娘子關不遠。這個地方,地瘠民窮,又加上十年九不收,所以常有餓死的人,籌赈會也常到那裏去放赈。
一九二一年春天,把赈濟辦完之後;馬冀平先生說:
「這個地方,年年鬧饑荒,年年多有餓死的人,這是這一方人的苦業大,所以受苦多。原因就是這裏沒有佛法,不能修福。如果專靠赈濟,也不是常法,倒莫如請一位法師到這裏講講經,讓當地的人們種種善根,修點福,或者能轉禍爲福,這倒是一個根本辦法。」
說完這話之後就開會,大家都很贊成,預備請法師。但請誰好呢?當時北京有位道階法師,是南方人,北方人講經的還很少。可是南方人說話講經,當地土人都不懂,必需請個北方人才相宜。但在北京城內還找不出個北方法師來,說這話時範成和尚也在座,他說:
「我在天津遇見一位倓虛法師、北方人,是谛老的學人,在南方學幾年教,因請藏經回北方來,與我談起話來很好,也很有見地,口齒也很利落,可以請他來吧。」
「好!」馬冀平說:「就請你作介紹吧!」
後來,範成和尚給我約會好,定妥日子,在舊曆的二月叁十,就到了井陉縣。叁月初一開講,先講金剛經,次講彌陀經,後講地藏經,整整講一個月。
在我一去的時候,看到當地的人確實是很苦!火車道兩傍,和村裏的樹上,都被窮人吃樹葉子吃的弄光。地下的草根也都挖出來了。
我住的地方是顯聖寺,正趕那個廟又重修。平常我和當地土人閑談話,追問顯聖寺的曆史淵源。據說:當日顯聖寺佛像修好之後,無錢貼金,發起人很犯愁。有一天,見一個人,推一輛小車,因無店住,就住在這個廟裏頭。第二天他把小車舍下就走了,小車上有兩個箱子,等這人等了很多日子也沒見回來。打開這兩個箱子看看,完全是大赤金。此後,把這兩個箱子又保存了半年,各處找這個人,也沒找到。于是就用這個金貼了佛像,後來這個人始終沒回來,知道這是佛顯聖,因此就題名叫「顯聖寺。」
那時,段祺瑞的弟弟段芝佑當煤礦總辦,很信佛,發心重修這個廟。院子裏做工的木匠,吃小米飯,從老遠望見他們的碗裏挺亮,我到跟前細細一看,原來小米裏面有十分之六七的谷子,我問他爲什麼吃這個?他說:把谷子完全碾淨了怪可惜,由此可見當地生活之苦了。同時他們那裏吃水也非常困難,普通人家,拿一碗水,比油還貴重,差不多的人臉上,都黑糊糊的,我問他爲什麼不洗臉,他說:
「我們這裏的人,平素不洗臉,因爲水困難也不許洗臉。除非下雨時候淋一淋,這就是洗臉。平常洗臉的時候很少,大概平素的人,正式的洗臉,一輩子只有叁次,第一次是剛下生的時候,第二次是娶親的時候,第叁次是人死了之後,在入殓的時候還洗一次。」
這話說起來雖然像笑話一樣,但都是當地的實情。按佛法來說,也是人的業報所感,才生在這種窮苦地方!
(叁)和尚是世界的大軸
井陉縣信外道門的很多,我講經的時候,他們的大老師;和弟子們都天天去聽。有一天晚上,我和同住的房東先生閑談,他也是一位外道的信徒,他說:
「法師講經講的真不錯,連我們村裏的那位大老師聽了都贊成。他說法師講的倒不錯,可不知有沒有道?」
「啊?」我說:「什麼是道,我還不明白呢!想必你們這村的大老師很有道吧!」
「喝!」他說:「我們這位大老師,道可大啦……」說這話時,他還一邊搖頭,一邊橫鼻子。
我說:「他有什麼道,你說給我聽聽。」
「喝!」他說:「人家那道大得很!能七天不吃飯!」
「啊?」我說:「這一條我就趕不上他,我一天得吃兩頓,他還有什麼道沒有?」我又接著問。
他說:「人家還能冬天不穿鞋,在雪地上走,夏天能穿皮襖,也不覺熱—法師你說人家這道不小吧?」
「啊—照你這一說,他的道真不小。」我笑了笑說:「不過他這是習慣性,不能算道,如果他這樣算道,那比他道大的還多得很!」
他說:「啊!還有比他這道大的嗎?—請你說說,法師!」
「對啦!」我說:「你是不知道,比他道大的太多啦!不過你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你說他能七天不吃飯,不是有兩句俗話嗎?『早晨不揭鍋,晌午一般多。』不信你試驗試驗,如果他真的七天不吃飯,過了七天,吃的比誰還多,須得給那七天的空補上。你想一想,那能算省,那能算有道?你看那個夏天的『知了—蟬,』在地底下可不知他吃不吃,一出了窟爬到樹上,生了翅膀,根本一點兒什麼都不吃,只喝風飲點露水。還整天高興的唱呢,你說他不吃飯的道,能比上『知了』嗎?
「再說他能夏天穿皮襖,那也算不了什麼道。你看那些狗,不是一年叁百六十天,總穿著皮襖嗎?它也想不起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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