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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塵回憶錄 上冊▪P8

  ..續本文上一頁也沒有錢,對于吃飯很成問題。後來,我又領著他們到一個招工的地方,每天每人給一吊錢的工錢,當天開工,先管一頓飯,晚上還有睡覺的地方,我一聽,倒很好,我們正愁沒地方住,跑了一天也沒得飯吃,無論如何,先吃一噸飯再說。于是我們六個人,也沒有告訴他真實姓名,就寫了六個假名報上了。

  

  

在那裏喝的是大米粥,吃的也還算不錯。住的時候,就住在二層樓上邊,樓底下都鋪上木板,到了太陽將要落的時候,聽到外邊吵嚷之聲,在這些很嘈雜的喧嚷裏,我聽到了這麼一句:

  

  

「爲什麼當時說開現錢,到現在七天還不開!」

  

  

原來,這是爲了工頭吃小工而起的紛爭,說當日開錢,只是騙人。第二天,我們六個人要走,那個工頭對我們說:

  

  

「一定給你們現錢,如果不給的話,你可以不幹!」

  

  

我曉得他們說話,都是騙局,不靠實,結果,到後來我們都走了。

  

  

那時候,聽說法國人也點名雇小工,我們就跑去了。那裏所幹的活,是專門裝卸火車,有軍用品,苞米,大米,沙糖等。做工的人,老幼都要,老的站在一邊,小孩站在一邊,又選大個的人做重活,我的個也不小,就被挑在做重活的裏面。當時我心裏想:糟了!因爲那時候我又沒吃飽飯,又發瘧疾,一包大米,一百六十斤,兩個人架到肩膀上,一個人肩著,由輪船往火車上裝,把火車裝好時,再往平津運。我的力量小,背不動這麼重的大米包,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法國人拿鐵條監視著,弄不好就打人,這怎麼辦呢?

  

  

後來,我從輪船上勉勉強強的抗下來一包大米,到了火車旁邊,就扔下了。慢慢又從火車底下爬過去,在那裏隱藏著,偷了點懶。路旁裏那包大米,法國人也沒看出是誰扔的,他又抓一個苦力背上去。

  

  

我在火車底下蹲了半天,到了響午的時候,聽汽笛響,工頭招呼吃飯,我才從火車底下爬出來。

  

  

到了下午,又從船上往火車上搬糖,每包八十斤,不像上午那樣分量重。這還勉強可以幹,晚上太陽很高,就收工,給一吊津錢。

  

  

那時候,我有一個姓馬的表兄在東沽住。我把一吊津錢,交我一個本家叔伯弟弟,帶回家去,我就奔我表兄那裏去了。

  

  

到了東沽,見了我們那位馬表兄,他問明了我的來意,我也把前後的一切情形都告訴了他,他知道我是爲逃難而來。本來我那位表兄,也是常出門做買賣的,我找他的意思,是想跟他到外邊,找個謀生的路,我表兄也答應了。

  

  

我們走的時候,要坐船走,因爲那時候亂,也沒很大的船。後來看見來了一支大艇船,是早先做的,擱起來沒用,兩頭尖,黑色,很寬大,拉起帆來,走的也很快,每人化五塊錢,坐船到旅順。

  

  

我表兄,給我找一個地方,是在大連灣,有一家大記公司,專管裝卸火車材料,收多少件,畫碼,每月給叁十圓薪水。比較起來,總算不錯。這個公司裏,是德國人當總辦,廣東人包出來的。

  

  

我在光緒二十六年秋天跟我表兄到大連,那時家中,還有妻女二人,所以在那裏還回家去了兩次。

  

  

第五章 中年以後的處境

  

  

(一)進了宣講堂

  

  

光緒叁十年,(一九0四年)日俄戰爭又起無疑的,大連也受炮火影響,而且受的很厲害!從此我又失了業。那時候想離開大連,沒有正式來往的船,爲了想省錢,就坐小船到煙臺,找了幾個作伴的到天橋場;由天橋場又坐船到營口。那時候,我有一個親戚在營口住,我到營口時就住到他家裏。平常沒事,出外擺卦攤,原先我學的醫蔔星相沒白學,到這時候有用了。每天問事的也很多,大半都是問命運如何,能不能找到一個吃飯的事;因爲戰爭期間,人都失業,差不多都要這樣問。經我給他們一拆算,都非常的靈,因此我的買賣不錯,能夠維持著當時的生計。

  

  

有一個李新甲老客,他是個商人,常到我那裏去。我給他算的時候很靈,他見會算奇門卦,想跟我學。(我是十七歲以後學的)我在平常時候,得工夫就教給他。那一年冬天,他看我擺卦攤,只不過是到了沒辦法的時候,拿來維持當時生活,究竟日子長了,也不是有出息的事。當時我們兩個人相處很好,他對我說:

  

  

「你總幹這擺卦攤的事,將來也沒什麼大發展,我看現在你不如當一個銀錢經濟(即販賣洋錢)做「搗把,」每天賺得二叁十塊錢,這不是很好嗎?

  

  

「哼」!我說:「本來我也不願幹這事情;不過逼到這裏沒辦法,我也想「搗把,」就是找不出門路來。」

  

  

「不要緊!他說:「我可以給你介紹,賺了錢平半分。」

  

  

從此我就專門做「搗把」的買賣,一冬天賺了一百多塊錢,年底回家一次。

  

  

第二年,(光緒卅一年,一九0五)日俄戰爭結束,俄國戰敗,時局也隨這平靜了。那時,營口有個宣講堂,專門講述聖谕十六條,我常到那裏去聽。後來也替他們講,因爲我平常好說,講東西又很利落,所以初次講的時候,他們都說不錯。後來我去的次數很多,漸漸和他們都熟悉了,不久,他們就留我在堂裏當會計,兼著講書,裏邊辦一個義學,我附帶著盡義務給他教小學。以後這些事又另找一位老師辦理,我又轉任督講,像一個總管似的,專門照顧院裏一切的事。

  

  

光緒卅四年,(一九0八年),我的家眷也一同都搬到營口來。那時,我得工夫就看醫書,和一些勸善的書,我的儒書底,除在幼小時候念四年書外,其他完全是在營盤;和佛教宣講堂;以及開藥鋪的時候,自己用功造就的,如史書、儒書、諸子百家等都涉獵過。

  

  

在那個講堂裏邊,人位很複雜!各人的信仰意志也不一:有信乩壇的;有信煉丹的;有信外道的;有信儒教的;有專門願辦慈善的;也有喜歡施舍的,雖是同爲勸人改惡向善,教化人心;而各人的宗教信仰卻都不同。到了一九一七年我出家之後,給他們講述佛陀的真理,糾正已往的錯誤信念,他們都一致的傾向「佛教化。」以後,在男居士方面,有四十多人出家;女居士方面,有四百多人出家。這都是因爲當初受宣講堂的影響,後來才都歸向到佛教。

  

  

(二)最初聞佛法

  

  

因爲生活問題,我離開講堂之後,有朋友湊錢,我開了個藥鋪,字型大小是東濟生。我在藥鋪裏,一方面行醫,一方面看善書,後來研究佛經。當時有劉文化,王鳳儀兩個人和我很要好,他們都是朝陽人。

  

  

劉文化也是和我一樣信一些外道,好參方。他曾經參谒過海城牛頭山性亮老和尚。這位老和尚在南方參學過十余年,差不多南方大德,他都拜見過,歸依徒弟很多,道心很好,修行也很好。劉文化見了這位老和尚,把他的外道情形一說,老和尚心直口快的對他說:

  

  

「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外道和佛法背道而馳,都是不究竟!與其你用這麼大的工夫學外道,何不學佛法?」

  

  

劉文化信外道,本來也是想對于人生追求個水落石出,他根本也不懂什麼是外道,什麼是佛法,認爲都是一件事。所以他當時對性亮老和尚說:

  

  

「我每天念金剛經,這還不成嗎?」

  

  

「念金剛經固然可以,」老和尚按著他的意思告訴他說:「你能夠再聽聽講,明白了裏邊的理,才能得到真究竟。」

  

  

劉文化那時候信心很切,很誠懇,就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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