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處滅”的不思議境界。對于這方面,我的師父大禅師上虛下雲大師,他有一個很好的譬喻:我們在妄想心中要理解般若,就像你坐在椅子上,要舉這個椅子起來。這個比方非常生動。你在沒有離開妄想之前要理解般若,就如同你坐在椅子上,要把這個椅子舉起來一樣,這是不可能的。行人學習般若,若要一下子便能明白般若的本體,那是不可能的。所幸般若能一分爲叁:(1)文字般若。(2)觀照般若。(3)實相般若。一切表達般若的經論語言文字等等都是文字般若。行者思維參究文字,了達其義,依之來觀察對待事物是觀照般若。在久久觀照之中,一日蓦地觸著關捩子(即現在所說的起動鍵),豁然朗悟徹明本心,即是契入實相般若。
以上叁種根本與叁無漏學,都是一切行人所共同遵修的。佛爲救度衆生的八萬四千種病,乃有八萬四千種法,如旃檀木,片片皆香。是法平等無有高下,但契合我們根機的,則推以下叁種法門。
(肆)一生成辦,圓頓法門:禅,密,淨
佛法從印度傳入中國,大小二乘共分十宗:俱舍,成實(小乘),叁論(小乘大乘之間),唯識,戒律,法華,華嚴,禅,密,淨。其中以後叁者最爲殊勝。分別簡介于下:
一、禅宗
傳佛心印,見性成佛,是禅宗的特色。不立文字,不涉階梯(不經過次弟,迷是衆生,悟了就是佛)。這是純粹的頓法,有人對禅宗與第五度禅定相混,這是大錯。禅宗是第六度,是般若。現在世界上把禅宗劃在中國的名義之下,婆羅門和佛教劃在印度。實際上禅宗也是從印度來的,但是他在中國大放光明。禅宗稱爲教外別傳,是另外一個傳授。不立文字,不依靠廣習經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直接指出你的本心就是佛(就直指明你這自己具有如來智慧德相的本心,讓你自己見到了自己的本性,就成佛了)。禅宗在中國古時候就有人反對,宋朝的時候,天臺宗有一和尚,他自己覺得天臺是最高了。而禅宗認爲天臺只是如來禅,而禅宗的祖師禅高于如來禅,于是這位天臺宗的人不服氣,就寫了書反對說,你們第一個公案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經典沒有記載,是你們禅宗自己僞造的。他不知世尊拈花迦葉微笑,這則公案確確實實見于《大梵天王問法決疑經》(梵天是色界天)。他拿花獻佛,他自己舍身爲佛的床座,極度的恭敬。在這個法會上,世尊就拈起一枝花給大家看,大家莫明其妙,世尊爲什麼不開口,卻拿一枝花給大家看。大衆莫明其妙,獨有佛的侍者,老的迦葉破顔一笑,他領會了。在佛拈花迦葉微笑之間沒有言說,只是把這個花給大家看一看,可憐當時多少在座聽法的人迷悶不解,唯獨迦葉領會破顔一笑,佛就說:“吾有涅槃妙心,正法眼藏。(涅槃,佛所證的是涅槃)涅槃的妙心和正法眼之藏(即正法藏之眼),囑咐摩诃迦葉(摩诃是大)”,佛就把妙心和正眼一齊都吩咐給大迦葉了。這就是禅宗第一條公案,佛與迦葉只是心心相印——以心印心,以心傳心。故稱禅宗是傳佛心印。而且《涅槃經》裏頭,佛指出對經典理解不同,有所爭論,那就以迦葉的話作爲標准;等于說佛經的解釋權屬于迦葉。爲什麼?正法眼藏,涅槃妙心都囑咐摩诃迦葉呀!迦葉就成爲禅宗的初祖。阿難是從迦葉開悟的,成爲二祖,一直傳下來,都是單傳,佛把所披的衣,所乞食的缽都給了迦葉作爲證明,所以衣缽,誰得了衣缽,誰就是傳了心。世尊傳迦葉,迦葉傳阿難,一代一代心法相傳,衣缽作證,都是單傳。第一代是迦葉,第二代是阿難,第十二代是馬鳴菩薩,第十四代是龍樹菩薩。龍樹菩薩突出了,中國分十宗,他是八宗的祖師。等到第二十八代就是達摩,達摩也是王子,也是棄位出家。達摩看到東土(我們在印度的東邊)有大乘氣象,就拿著衣缽到中國來了。
達摩之後還一直是單傳,傳到五祖,每代只是一位祖師。到了六祖,六祖是極特殊的一位祖師,俗姓盧,名惠能,是古今第一大善知識(清雍正皇帝所評,雍正是開悟之人)。他父親貶官,降級到廣東邊沿一個很苦的地方,就死在那邊羅!死了之後剩下孤兒寡母,這個孩子就是六祖。六祖當時很窮苦,靠打柴養母,一天送柴到客棧,有個客人在那兒讀《金剛經》,他聽了之後很喜歡,站在門外邊聽,當這個人念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他就豁然,心中開朗。當他知道這經是從黃梅五祖得來的,他就要去。大家拿錢來幫助他,他就給母親留下錢,自己跑到黃梅去了。到了黃梅之後,留在廟裏做苦工,經過八個多月,一天五祖說,你們只知作福不求出離生死,自性若迷,有福也不能救。各各看看本心智慧之性,各作一偈,若悟大意,就付給衣法,立爲第六代祖。當時廟裏一千多人,神秀是上座,威信很高,大衆的上座,能講十幾部大經。大家就說,我們作什麼呢?當然是神秀得法,將來我們依止他修行就可以了,何必自己作偈?不必費事了。神秀也聽到,別人都不寫,好像自己是衆望所歸,就寫了四句:“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五祖看見了說:“很好!很好!大家念了之後,不會墮入叁惡趣了。”大家念來念去,六祖聽到了。六祖說:“我也有四句,誰替我寫?”這時廟中有一位江州別駕張日用,替寫了四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也寫在牆上,五祖看見說:“也沒有見性。”脫下草鞋把這四句擦掉了。五祖暗示惠能于夜間叁更到自己房間聽講《金剛經》,又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時候六祖就徹悟了。當時他就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我那裏想得到哇!我的自性本來就是清淨的)。“何期自性本不生滅”(我那裏想得到?我的自性從本以來就是不生不滅呀!)“何期自性本自具足”(我本來就具足一切呀!佛說具足如來智慧德相,他自己證實了。)“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不增不減,不來不去)。“何期自性能生萬法”(焉能想到天地同根,萬物一體,一切都是自心所生,都是自性所現。)一口氣說了這幾句。五祖知道他徹悟了,衣缽就給他了。五祖還說:“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調禦丈夫、天人師、這都是佛的名號。)
以上六祖得佛衣缽,繼承祖位的因緣,給我們無比重大的啓示,可以歸納成兩個方面:
(一)金剛般若在六祖身心的放光。惠能是一個失學的貧苦孤兒,生長在邊遠落後的獦獠區域,勞動爲生,十分勤苦,是一個一字不識的文盲。但當他第一次聽見別人念《金剛經》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心中豁然開朗。就投奔黃梅,作偈就超過當時千來人的首座(當時唐代的國師神秀大師)。再聽五祖講一次,又是到同一的地方,就大徹大悟,得衣得法,成爲第六代祖,即名爲佛。何等直截,全顯禅宗特色,“不曆階梯”,沒有什麼過程與位次,沒有臺階可爬,迷即衆生,悟即佛;同時也顯出《金剛經》中無住生心的無上殊勝。這八個字是金剛經關要,也即是世尊成佛證道時第一句所說的話“應無所住”,自然遠離了“妄想執著”,“而生其心”顯明了本具“如來智慧德相”的自心。惠能大師之心正契世尊證道之心,心心相印,所以立地成佛。用譬喻來說,即是諧振,敲響了一個音叉,另一個同頻率的音叉,自然振動發聲。廣播臺也是同理,旋鈕一轉,換一個臺,實際是換一個頻率,收音機的頻率與發射臺相同,就收到了,這就是諧振。佛教的心心相傳,正可用諧振爲喻,兩心自然合拍。在六祖大悟所說的那一串“何期自性......。”真是心花怒發,這就是佛教的大光明與大安樂。
(二)五祖所說:“不識自心,學法無益。”真是一針見血的無上開示。所以大乘佛法,都強調“先悟後修”,至少也要有個“解悟”,才好避免“心外取法”。現在人都是心外求法,于是好端端的無爲法變成有爲了,無漏法變成有漏。不是法不好,是您的容器有毛病。曾經裝過“敵敵畏”殺蟲藥,沒洗幹淨就倒了牛奶,吃下去可能會送命的。“行而不解,增長無明”,我們要行解相資。
又說:“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不識則無益,若識則成佛。直截了當,洞然明白。不識只因妄想執著,若識則本來成佛久矣。世尊證道到五祖付法,六祖得法,是一脈相承,以心傳心,所以說禅宗是“傳佛心印”。
六祖後,衣不再傳,法遍天下。一花五葉,形成五宗(臨濟、沩仰、曹洞、雲門、法眼)。各界人士,婦女幼兒皆有開悟的人,甚至種種外道也都學禅。文人墨客若不知禅,便有孤陋寡聞之感。禅宗不立文字,流傳到現在,只有一千七百多個(術語稱爲“則”)公案。記錄了傳心悟道的經過,成爲後世的法寶。現在只舉一、二則爲例,以見一斑。
在唐朝,六祖以下的第四代,藥山禅師,他是禅門的龍象,當時他當地太守叫李翺,也很仰慕他的聲望,就去拜訪藥山。藥山正在安坐,看見太守來,沒有理睬太守。太守恃才傲物,認爲我這樣的根器天資,禅師看見我,應該很具禮歡迎才對,怎麼沒有理睬自己,很不高興。就說:“原來見面不如聞名。”藥山就回答說:“太守哇!你爲什麼“貴耳而賤目”哇?”爲什麼尊貴你的耳聞而輕視你的目睹?李太守還是很聰明,他就了解藥山是個禅師。于是問法:“請問什麼是道?”藥山就指指天上的雲,指指地下的水瓶,並問:“你明白了嗎?”太守說:“不明白。”藥山就說:“雲在青天水在瓶。”李翺就禮拜了。他的答覆,這種禅宗的開示,不是給你談很多道理,都是直指人心。什麼是道?“雲在青天水在瓶”李太守根器很利,他就領悟了,成爲藥山很重要的弟子。這裏不宜再作注解,話多了便成畫蛇添足。
我們以爲禅宗語句只是機鋒敏捷,語句巧妙,殊不知大謬不然。禅宗大德的一言一句,都是當人的真實受用,本地風光如實透露。再引一則藥山公案,就可證實禅師的答話不是口頭禅。一次藥山隨衆入山砍柴(古德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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