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我們可能無法久住輕安之境——也許只住一會兒時間。除了還有一些其他因素外,這完全要看我們修行的長短程度而定。
在我們上座的最初一段時間過後,妄念或念頭會開始生起。念頭生起時,我們由鼻子緩緩地做一個深呼吸,將氣帶入臍下之丹田;接著不要憋氣,直接將氣呼出。這個呼吸的動作會自動將念頭的思鍵打斷,讓我們再度集中精神;它也會帶給我們純淨的空氣並呼出濁氣。
利用這種方式讓心專注後,我們便僅要注視著呼吸即可。當吐息時,我們的心看著它呼氣;而入息時,我們的心便看著它吸氣。在第一個深而緩的吸氣後,後面的呼吸都要自然而不做作。我們盡管依平常的速度呼吸,不要突然停止,或作意讓它變慢、加快;只要隨著正常的呼吸動作即可,不必去想多久要呼氣、吸氣等等——只要讓心注視著呼吸、跟隨著呼吸,與呼吸合一便可。這就是我們以呼吸做爲一種攝心的工具與方法。我們除了呼吸外,其他都不想。很容易就此維持專注而無妄念的老經驗行者,可以再更上一層樓,僅隨著或了知出息的感覺——只要注視著出息即可。這樣由本來的兩個對境,即出息與入息,變爲僅存一個的專注工具。
通常有兩個障礙會讓我們無法有效安穩地打坐。第一個,依經上所說的即是掉舉。掉舉之所以産生,是由于我們當時本身有某種煩惱特別熾盛(例如,瞋欲或執著等),或對某事有強烈的爭執、不滿或身體運動過量等等。
這種情形産生時,若我們在打坐的話,便會老坐不好。事實上,想調整坐姿也可能更糟糕;但若我們繼續這樣坐下去,便會慢慢更加陷入瞋恨或沮喪的情緒中。我們想把它結束,但是沒有用,我們的念頭更多,精神也變得更加煩躁不甯,而終致感到沮喪無奈。
要對治此點,經典上建議我們將目光放低,放松我們的坐姿。僅僅只要放松,然後頭向前胸垂下,緩緩阖上雙眼。呼吸也要很慢,觀想我們的呼吸變得很沈、很微細,沈沈地降到地上,到不可見的深處,然後再慢慢吸氣。當我們吸入這口深沈到幾乎無法分辨的氣時,彷佛就像我們整個生命都變得一片濃黑一樣。
我們就住于這片濃黑之中,如有需要,可重複做上幾遍。這樣做,我們會慢慢安靜穩定下來,回複原來的樣子,精神也不會再那麼高亢,之後再調回原來的姿勢即可。但若我們做太多次,便有可能産生睡感,因此,只要我們感覺放松或回複正常後,便要再調回原來坐姿,繼續數息。
另外一個障礙是昏沈。有時我們打坐的地方太熱或太悶,或飯吃得過飽、周遭太暗等,或我們的工作太累,又想以正常姿勢打坐時,便會産生一種沈重的感覺。我們感覺身體被往下拉離原來的姿勢,而精神上,數息時數時斷或根本就數不清楚,我們甚至很難講是否與妄念生起有關,因爲那幾乎像是進入一種漠然的狀態。
這種情形産生時,若再繼續坐下去,便一點都無效益,也不善巧。這時候,我們便要改變坐姿,將整個姿勢往上拉直——我們要將整個身體往上伸展,而非僅是骨架。我們使一點力,將姿勢較平常時候的稍爲收緊一些,兩眼直視上方,頭也向上仰擡,然後觀想上前方有一道非常明亮的光。當做出息時,我們向著光呼出氣,而入息時則觀想將光吸入。這樣子,我們在身體和精神方面都會感覺到此以前清醒、正常;之後,再調回原來的坐姿,繼續數息。
回複正常後,我們便不必再停留在對治法上。只要我們感到平衡時,要再回頭數息,不管是注視著出入息,或僅是出息,擇一對自己最好的即可。
以上是兩種障礙的對治方法。關于這些法門,我們也可以由其他的上師那兒得到更多的指導細節以及各種開示。
不同的人打坐會有不同的體驗。有些人剛上座時會感覺很適意愉快,幾乎沒有妄念或念頭上來;但當他們繼續坐下去時,念頭便會越起越多,也越紛亂,直到最後結束時,大家對這些雜念失望到極點。
這個原因有很多,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過度作意。他們對姿勢做得非常嚴格、非常用力,所以變得很緊張。就某一方面而言,他們一點都不留心;但在另一方面來說,在專注的名義下,他們對自己太過分嚴苛,把自己繃得很緊。這樣一點都沒效益,也不恰當,所以事情才會進行得不順利。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們首先要把自己的姿勢松馳、放松一下。我們追求的是一種整體的調和感——在身、心的專注上,以及在一種既寬廣又自在的感覺上——這點很重要。
而另外有些人則有不同的禅修體驗。對他們而言,剛上座時,他們會覺得很不舒服,姿勢老是沒法平衡,而且雜念很多;但漸漸到禅修快結束時,他們的念頭越來越少,不舒服與不自在感也越變越淡,直到最後,心與氣息之間變得十分調合。這時行者若要延長禅修的時間繼續坐下去,則是再好不過的事了。若禅修是朝向更寬廣自在、妄念更少的方向發展的話,那麼基本上這表示一切都很正確順利,而剩下的便是看你想再繼續朝此方向努力下去而已。
但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不要在正式上座時才做禅修。也就是,下座後不能就將一切抛諸腦後,重回以前習氣重重的老樣子。若是這樣做,那麼我們由禅修中所獲得的利益便非常慢,也非常有限。
當我們下座後,也不要忘記把禅修帶入日常生活中。我們也許無法完全將它融入,但在生活中絕對要帶有一點禅念、禅味和禅行,例如,平常即顯出專注、從容和柔軟的感覺。當然,當人非常頑固時,也有可能很從容,但其中卻帶著很強的挑釁意味。人要強壯、要嚴謹,但卻不能讓人有侵犯壓迫之感。我們在下座後要把一種真正的從容和柔軟帶入生活中。
任何時候,我們要記得提醒自己保持禅修的狀態,或依禅修的理念而行。我們不必當場打坐調息,只要念念在茲,保持清醒即可——常常這樣做是很重要的。我們不必花很多時間做出兩眼朦胧的樣子,只要刹那保持明覺即可。它有可能是我們將一杯茶湊近嘴邊的刹那——茶杯碰到嘴唇需要一點時間,也許我們就意識到了那一刹那;當我們將茶杯放下或做任何事情停頓時,也許我們就意識到了當下的那一刻。
覺性是時時須要提起切入的,甚至在混亂中亦是。例如在人群中,我們有很多事情要想、要做,或突然心生恐懼憂慮時;在此情況下,我們若能稍爲停頓一下,它便好似展開了一幅全新的景觀一樣。若當時我們正處于一種混亂慌張的情況時,它便會重新讓我們有一種秩序感,或甚至有一點知道要怎麼、從何開始做的頭緒出來。陷于憂慮和恐懼,事實上是與開放和寬廣的感覺相對立的。當我們與別人起爭執或做交流時,若能把一切看得更爲清楚,則對我們是非常有助益的。
我們常常要提醒自己這樣做。若我們能不斷反覆地做,必定能對一切事情有更清楚的看法,這樣子,禅修便能幫助我們在日常生活、工作、職業和任何我們所從事的事情上,培養出更大的效率和精確度。當沖突和混亂被多少消除後,我們要處理後續遺留的問題便容易得多了。縱使剛開始時我們無法看出它到底有多大幫助,但最後我們終會獲得大益而想更深入禅修。我們絕對能開展出此基本的開放和優遊的自在感,我們在心的清明性和開放感上一定會真正獲益。舉例來說,我們將更有空間做事,而這點很重要。藉著正式的上座調心和下座不拘形式提起覺性的修行,一陣子後,我們定會感受到獲益匪淺,修起來更得心應手,也更不費力。總而言之,在任何情況下,不論我們是在寫東西或看書,或甚至一頁一頁翻著書時,都能回過神來,當下提起明覺。
這裏有一個例子告訴我們覺性是如何作用的。在傳統的寺廟教育裏,背誦——尤其是熟背各種主要的經典法本是很重要的。這樣子,當學僧在接受上師講解開示時,便能馬上正確無語地引經據典,指出其出處。他們會應用各種注解資料來加強或闡明某個論點。
有些小喇嘛在課堂上很認真背誦,但一下課後便溜出去玩了,之後知道該回去上課時,卻一點也記不起他們曾經背過的東西。但也有一些學僧比較聰明,也較有責任感,當大家同樣在一起玩耍時,他們偶爾會在心裏頭複習一下下面要背或正在背誦的經文;等到下一堂課開始時,曾經背熟的東西他們都沒有忘記,而且也能繼續背下去。
好了,現在我們大概地溫習一下。最基本的一點就是我們要記住身體和各部位坐法。平常若要讓我們所做任何事情具有效益並且成功的話,則一切朝此目標的行動便都要與我們所做的相配合。由此觀點來看,身體的七支坐法有助于我們的靜慮和修心,數息則可開展心的甯靜與輕安。此外,除了每天正式上座的禅修外,也不要忘記將它與日常生活相融。我們要藉著明覺的提起,時刻不忘在心中覺知自己的本性,這樣也是一種禅修。
下面我要簡短地說明一些禅修的法益。但首先我必須聲明我無法盡述由禅修中所獲得的一切利益;而縱使我說了,可能也沒多大意義,但我們還是可以就其馬上可預見的效果,以及漸進和長遠的好處加以討論。當我們次第而修時,便能獲得各種利益,這點我們將在此說明。首先我要說的一點是,禅修的好處並不只局限于讓我們的身心松馳、獲得輕安,事實上它利益遠較此多得多——它是一種我們可以依循並且應用在日常生活中的東西。
有一項我們可以了解的,就是它對我們身體的影響。我們的身體是由所謂的“五大”所組成的:身體堅實沈重的部分是由土大所組成、熱能溫度是火大、一切腺體流質的東西是水大、浮動感或身體的動作等是風大,最後,體內的通道、空間等則是由空大所組成;而在此系統的中央則是我們的心。
心在未悟前念頭紛飛,一個接一個如鎖鏈。由于這些持續而起的思緒,讓我們陷于各種不同的情緒和習性中。我們受其耍弄無法自拔,這又引來更多雜念,看起來越像真有其事一樣,導致更多迷惑産生,這就是所謂“輪回的心”——心依輪回的模式與習氣運作。當心不再散亂,不再受製于情緒或習氣的左右時,我們說它是開悟的心,或依金剛乘的說法,是“佛性”,此性完全清…
《岡波巴四法·覺知的心——奢摩他“止”修開示》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