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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州禅師語錄》壁觀 趙州真際禅師行狀

  趙州真際禅師行狀

  “行狀者”,古時文體之一,爲記述逝者平生行事之文章,類碑、傳又不同于碑傳也。趙州從谂禅師圓寂,趙王谥號爲“真際禅師”。作行狀者佚其名,作者于後唐中宗李璟保大十一年(953),即趙州禅師寂後56年作此行狀。趙州語錄,趙州在世時門下弟子即應有所記錄,而于此時成冊欤?

  (1)師即南泉門人也,俗姓郝氏,本曹州郝鄉人也,諱從。

  “行狀”記趙州爲山東曹州人,與臨濟同鄉。而稍前問世之《祖堂集》(成書于後唐保大十年,即952年)雲爲“青社缁丘人也。”“青社”爲東方祭祀之地,山東無疑。缁丘則不知其處。《景德傳燈錄》及《五燈會元》,亦記爲曹州郝鄉人,當是。《宋高僧傳》記爲青州臨淄人,是從《祖堂集》而未見行狀乎?

  (2)鎮府有塔記雲:“師得七百甲子欤?值武王微沐,避地岨崃,木食草衣,僧儀不易。”

  行狀作者曾于南唐東都(今揚州,西都爲今南京),咨問東院惠通禅師而作此形狀。故此“塔記”亦爲耳聞,非實地勘察,故有誤。誤者何也?以黃帝之時,風後定甲子爲首輪甲子起,到唐武宗滅佛之會昌四年,即甲子年也,共五十九甲子,上距黃帝叁千五百四十年也。此《佛祖曆代通載》皆有所注明,何得七百甲子?趙州禅師亦非“七百甲子“,不知此緣何如此錄出。而“武王微沐”,乃指唐武宗滅佛汰僧之事,故有趙州“避地岨崃”。“岨崃”即徂徠山,唐爲衮州乾封縣境,今爲山東泰安市,與泰山相對。趙州避滅佛之難而避地徂徠山,未還俗裝,雖“木食草衣,僧儀不易”,可見其道心之堅固。

  (3)師初隨本師行腳到南泉。本師先入事了,師方乃入事。南泉在方丈內臥次,見師來參,便問:“近離什麼處?”師雲:“瑞像院。”南泉雲:“還見瑞像麼?”師雲:“瑞像即不見,只見臥如來。”南泉乃起,問:“你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對雲:“有主沙彌。”泉雲:“哪個是你主?”師雲:“孟冬猶寒,伏惟和尚尊體起居萬福。”泉乃喚維那,雲:“此沙彌別處安排。”

  南泉普願禅師(748-834)唐肅宗至德二年(757)出家,代宗大曆十二年(777)叁十歲時具戒。後遊講肆,習《楞伽》、《華嚴》、《中論》、《百論》,再參馬祖。于唐德宗貞元十一年(795)入南泉山,唐文宗大和八年(834)圓寂。趙州參南泉,既是沙彌,當在二十歲之前,約南泉住山後一兩年間,是爲南泉早期入門之弟子也。

  趙州隨其本師(不知其法號)參南泉,其本師先“入事”了。此“入事”非人情說項之事,乃叢林參禮之儀也。趙州後入禮拜,見南泉“于方丈內臥”次。語錄公案中多有“次”字,乃狀詞。臥以接待往來參請,可見南泉並不拘于禮數。問答之際,南泉問:“還見瑞像麼?”此問極險。趙州當時尚未知宗門之事,但天性使然,答得恰好:“瑞相即不見,只見臥如來。”後有人以此譏趙州谄谀者,自不識其中機趣。

  南泉因之而起,問:“你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此乃有心之問,欲查趙州根器也。趙州雲:“有主沙彌。”此時趙州雖未見道,卻是心中有主。南泉繼問:“哪個是你主?”此問更險,若是學語之流,識性分別之輩,決難過南泉此關。趙州乃至性之人,或因見南泉因“臥”而“起”,尊師之情頓生,以之不顧南泉語鋒,而雲:“孟冬猶寒(燈錄作“孟春”),伏惟和尚尊體起居萬福。”此時趙州尚未開眼,兩番答語出于至性,且又如老禅和一般。南泉心裏暗喜,故乃喚維那雲:“此沙彌別處安排。”收留趙州,且“別處安排”,不隨衆務也。此南泉慧眼識人處,而趙州之本師,則不在收留之列。

  (4)師受戒後,聞業師在曹州西住護國院,乃歸院省觀。到後,本師令郝氏雲:“君家之子,遊方已回。”其家親屬忻怿不已,只候來日,鹹往觀焉。師聞之,乃雲:“俗塵愛網,無有了期。已辭出家,不願再見。”乃于是夜,結束前邁。

  趙州在南泉,不數年因“平常心”而見道。《宋高僧傳》載,趙州乃于“嵩山琉璃壇納戒”,後方參南泉。此又誤也,趙州應見道在前,具戒在後,如“行狀”所載。

  燈錄如《五燈會元》,載趙州“童稚于本州扈通院從師披剃。未納戒便抵池陽,參南泉……(悟後)乃往嵩山琉璃壇戒,仍返南泉。此可與“行狀”互補。

  趙州具戒後,回曹州省觀本師。而本師俗情未了,見趙州具戒歸來,更出自南泉之門,有如衣錦還鄉一般,故傳趙州親屬。親屬聞後,“忻怿不已,只候來日,鹹往觀焉。”“鹹往”,則不知是一家,或是一族。趙州道念甚堅,毅斷“俗塵愛網”,于當夜便收拾遁去。

  (5)其後自攜瓶錫,遍曆諸方。常自謂曰:“七歲童兒勝我者,我即問伊;百歲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他。”

  錫者,錫杖也,俗稱禅杖。僧人遊方,常常是一瓶一缽一杖。南泉寂時,趙州已五十六歲。南泉寂前趙州雖亦遊曆,如參百丈、藥山等,應是歸南泉。唯南泉寂後,趙州遊蹤不定,如見潼關在陝西,見沩山道吾在湖南,見茱萸在湖北,見投子在安徽,“見”寒山、拾得、大慈在浙江,見雲居在江西,見臨濟在河北,朝五臺在山西,滅法時隱遁又在山東,受戒在河南,遊曆之廣,世所罕見。八十猶行腳之佳話,更留傳至今。其言“七歲童兒勝我者,我即問伊;百歲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他。”至純之性,菩薩心腸躍然紙上。孔子“不恥下問”、“有教無類”之精神,亦于趙州見矣。

  (6)年至八十方住趙州城東觀音院,去石橋十裏以來。住持枯槁,志效古人。僧堂無前後架,施營齋食。繩床一腳折,以燒斷薪用繩系之。每有別製新者,師不許也。住持四十年來,未嘗赍一封書告其檀越。

  “年至八十”,“住持四十年來”,當爲取整數言之,非實也。趙州八十時爲宣宗大中十一年(857)。須知德山乃“鹹通初(860)武陵太守薛延望堅請,始居德山。”而洞山乃“大中末(859)于新豐山大行禅法,後盛化豫章高安洞山。”並于“鹹通十年”(869)圓寂。臨濟出世,如前所述,亦應在鹹通初,與德山、洞山相去不遠。若以雲居道膺“出世度人,滿足叁十年”算,雲居902年圓寂,則876年始住持也。時趙州已近九十矣。此皆取僧傳、燈錄之載而相比較。趙州住持觀音院,則當于八十與九十之間矣。

  趙州住持趙州觀音院,燈錄中尚有一則因緣,茲錄于下:

  師將遊五臺,有大德作偈留曰:

  無處青山不道場,

  何須策杖禮清涼。

  雲中縱有金毛現,

  正眼觀之非吉祥。

  師曰:“作麼生是正眼?”德無對。師自此道化于北地。衆請住觀音院。

  趙州之住觀音院,“住持枯槁,志效古人”,其事詳于語錄,見于行狀,是爲學者楷模。“住持四十年來,未嘗赍一封書告其檀越”,更知其心如止水。雖緣應衆生,又與衆生無緣。不即不離,非爲知見,且笃行于此矣!

  (7)因南方僧來舉:問雪峰“古澗寒泉時如何?”雪峰雲:“瞪目不見底。”學雲:“飲者如何?”峰雲:“不從口入。”師聞之曰:“不從口入,從鼻孔入?”其僧卻問師:“古澗寒泉時如何?”師雲:“苦。”學雲:“飲者如何?”師雲;“死。”雪峰聞師此語,贊雲:“古佛,古佛。”雪峰後因此不答話矣。

  此公案亦載于雪峰語錄,可知其不虛。雪峰義存禅師(822-908),唐末南方禅宗之領袖也。其“叁上投子,九上洞山”,“鳌山得道”等,佳話遍于叢林。廣參博學,契緣德山,見地之正,古亦罕有。而法門之盛,其時雖沩仰、曹洞二宗亦遜色多矣。趙州與雪峰,一北一南雖未謀面,而行腳僧往來其間,傳話多矣。趙州對雪峰從不假顔色,“我這裏是柴林”,“佛法盡在南方”皆爲譏諷之語。而“寄個鍬子去”,更是直指雪峰要害。是南北叢林,因趙州之語而更加活潑熱鬧。此則公案,則是趙州與雪峰間錦上添花之作。

  此公案極爲險峻,“古澗寒泉時如何?”直問無始以來的真如佛性。雪峰雲:“瞪目不見底”,前不知其始,後不知其終。“飲者如何”,真如自性人人本具,是“飲者”也,然又“如何”呢?雪峰雲:“不從口入。”不可經別人口傳而入,分別思維是不入此路的。雪峰答話,已臻極致。但行腳僧將此話帶到趙州,老漢便能于海底揚塵,冰裏取火,雲:“不從口入,從鼻孔入?”趙州之拶,雪峰能答,那僧卻不能答,疑心頓起,只好從頭向趙州請教。問“古澗寒泉時如何”?趙州雲:“苦。”此確高出雪峰一籌。雪峰之“不見底”,雖爲真如實相,但卻無趙州之更“實”。趙州之“苦”,人生是苦,是煩惱。唯此苦與煩惱中,方見菩提真如。趙州之用語,雖臨濟“叁玄”,洞山“回互”,雲門“叁句”亦盡在其中矣。那僧又問:“飲者如何?”趙州雲;“死。”那僧數千裏來傳話,自是偷心未死,唯“死”,方能將一切分別知見放下,方能知“古澗寒泉”之真味。雪峰亦是古佛,聞之贊雲:“古佛,古佛。”後因此不答話,以此推崇趙州。是投子之後,雪峰亦爲趙州之知己,于此可見二尊宿之心胸。南泉雲:“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虛豁,豈可強是非也。”“廓然虛豁”, 趙州雪峰盡之矣。于此,圓悟克勤禅師有頌雲:

  趙州象骨岩,舉世無倫擬。

  共撫沒弦琴,千載清人身。

  古澗寒泉,瞪目凝然。

  不從口入,飲者忘筌。

  重出語,苦又死。

  不答話,同彼此。

  相逢兩會家,打鼓弄琵琶。

  個中誰是的,白鳥入蘆花。

  佛行法泰禅師亦有頌雲:

  雪峰古澗泉深,趙州石橋水苦。

  若知異水同源,飲者不妨疑悟。

  不從鼻孔入,白浪高叁級。

  從此不答語,豈免酬高價。

  金剛圈子栗棘蓬,解透橫行四天下。

  (8)厥後因河北燕王領兵收鎮府,既到界上,有觀氣象者奏曰:“趙州有聖人所居,戰必不勝。”燕趙二王因展筵會,俱息交鋒。乃問:“趙之金地,上士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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