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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峰明本禅師傳 第五章 西天目參禅死關(上)

  中峰明本禅師傳(小說版)

  第五章 西天目參禅死關(上)

   第二天黎明時分,直翁便起來弄好湯面。雞叫二遍時,明本也醒來了。洗漱完畢,吃過早飯,他先向獅子岩焚香祝禱一番,才跟隨直翁往山上走去。

   此時晨曦初透,山鳥歡鳴,獅子岩直拔千丈,險不可登。好在直翁識得路徑,叁轉兩拐,就撥出了一個掩在深草中的小徑。

   “若尋不到這條小徑,在這山裏轉上叁五天,也上不了獅子岩的。”直翁笑著對明本說。

   此時已是五月,草木極盛,澗水滿溢,百草凝芳。在直翁竹杖的撥打下,不時有蛇蟲遊入草叢。不知淌過幾條溪澗,翻過幾條山脊,到了辰時,二人才登上獅子岩。這獅子岩在西天目山峰頂之下,獨爲一峰,如雄獅盤踞。上有獅子口懸于峰外,下面較爲平坦,早架有兩叁間茅庵,便是高峰和尚的弟子們禅居之處了。

   高峰和尚的死關就在獅子口內。獅子口橫出山壁,高約丈余,無路無徑,險不可入。直翁在下面先歇了歇,然後鼓勁高呼:“師父,弟子喬祖求見。”

   這時獅子口內放下一架木梯,有一僧人說:“直翁,待木梯放實了方可上來。”

   直翁先上木梯,雖是六十歲的人了,手腳尚還靈健。過了一會,直翁在上面說:“小兄弟,師父已同意見你了,快上來吧。”于是明本方攀梯而上。進入獅子口,見到直翁和四五位僧人均垂手而立,無人言語。

   明本往裏一看,原來獅子口中尚有一洞,洞口僅五尺見方,有一柴柵攔著,洞口上方有一木匾,上面镂有“死關”二字,甚是古拙蒼勁。明本在柴柵外跪下頂禮,說:“弟子明本,叩見和尚。”

   “是明山師兄薦來的麼

  可有書信

  ”柴柵並未開啓,洞裏昏暗,明本尚未看到高峰和尚神儀,不過音激如劍,有一種攝人的聲威。明本從懷中掏出信來,一位僧人近前接過書信,雙手捧到柴柵之外。

  高峰和尚伸手接過了信,也不知他看與未看,卻發出話來,說:“我這裏立有規矩,不論何人,上得獅子岩來,均須接老僧叁關之語,下語中意者留,不中意者去。”

  原來高峰和尚自辟死關以來,天下慕名而來者甚多。高峰和尚不厭其煩,因此立叁關之語驗人。這叁關之語,從此將諸多參禅者拒之門外,能下語合高峰禅師意者,僅叁五人而已。

   “大徹大悟的人,本已了脫生死,爲什麼命根不斷

  ”高峰禅師將第一關語說了,隨即就道:“不須遲疑,速道速道!”

   明本這幾年原已把《傳燈錄》看得爛熟,故對機鋒轉語,亦知應對,故立即答道:“好死不如惡活。”

  高峰禅師又下第二關語:“佛祖的公案,只是一個道理,爲什麼有明,有不明

  ”

  “明與不明,有何交涉!”明本應聲答道。

  高峰禅師再下第叁關語:“大修行之人,當遵佛行,爲什麼不守毘尼戒法

  ”

   明本答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答畢,垂手而立。直翁原本肅然,聽到這叁句轉語後,不覺面露微笑。高峰禅師的其他幾位弟子臉上也露出欽佩之色。

   柴柵輕移,高峰和尚走了出來,明本見他發長披肩,面垢形枯,一件僧袍早已垢爛得難以蔽體。原來高峰和尚自入死關以來,拒絕他人供養,一衣在身從不更換,不沐浴澡身,也不剪發,兩日才吃一餐,因此形體羸弱,垢汙讓人生畏。只有那如炬的目光,表明他是非常之人。

   見高峰禅師走出死關,明本、直翁及高峰禅師那幾位弟子立即接應禮拜。高峰禅師輕撫明本說:“我在此等候你多年了,怎麼今天才來

  ”

  明本說:“弟子近日才得到師父的消息,就急急趕來了。”

  高峰禅師問他:“今年多大了

  ”

  明本說:“今年二十四歲。”

   高峰禅師說:“老僧二十四歲時破參,汝今二十四歲來參,豈非天意

  不過你爲何還沒落發出家

  ”

   明本把父親的阻礙講于高峰禅師,高峰禅師聽罷,說:“我今天不留你,你可向你父親講一講阇夜多尊者出家的因緣。你父若同意你出家,即可再來,老僧爲你落發;若不允,你也不必來了。”說完,轉身便進了死關,關了柴柵。

   直翁、了義、祖雍諸人均向明本賀喜,說:“兄弟,師父接人從未如此親切,而且還給你指示路徑,這等因緣何曾見過,還不快上前叩謝師父。”

   明本于是在柴柵前叩謝說:“謝師父慈悲接引,弟子這就下山回家,幾日後定在死關出家。”

   高峰禅師自入死關以來,從未剃度過人,了義、祖雍等人也不是高峰剃度的。如今因明本的緣故開此金口,的確是座下弟子聞所未聞的。

   了義諸人未得高峰禅師准許,不敢擅離獅子岩,故明本下山,唯有直翁相送。明本見直翁年事已高,說“晚輩深謝老丈接引指路,實不敢勞動老丈相送。”直翁也不勉強,到了直翁的松舍,倆人便相揖而別。

   阇夜多尊者是禅宗西天的第二十代祖師,明本對《傳燈錄》早已熟悉,豈有不知之理。一路上又對阇夜多尊者出家因緣反覆斟酌。回到家中,便對父親講了這則公案:

   阇夜多尊者當年要出家,也不被其父允許。後來見到了西天第十九祖鸠摩羅多尊者,說:“我家父母素信叁寶,而常有疾病。多年以來,凡有營作,皆不如意。而我家那鄰居殺盜成性,卻是身體勇健,行事稱心。佛法常講因果報應,爲何惡人反得善果,善人卻如此艱辛呢

  ”

   鸠摩羅多尊者說:“這有什麼值得懷疑的,要知道善惡報應有過去、現在、未來叁時之說。人們往往看到一些仁夭暴壽、逆吉義凶,好人多難,惡人享福一類的事,便以爲沒有因果報應。要知道業力不滅,如同影響相隨,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阇夜多尊者聽後,頓釋前疑。

   明本向父親講了這個故事,又說:“孩兒已決計出家,今又幸遇明師,望父親恩准。”

   應瑞知他出家之意已決,科舉又毫無希望,聽了這個公案後說:“都說一子出家,九族升天,你若修道有成,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這一走,我也隨你余伯父找個地方靜修,以後兩不相礙了。”

   明本見父親應允,心中大喜,急忙趕到余放牛家,見余放牛正與明山禅師在庵中閑聊,忙上前施禮。

    余放牛問:“此行如何

  ”

    明本把上天目山的經過對他二人詳說了一遍,嗔怪道:“余伯父瞞我好緊,竟然不向我說直翁老丈之事。”

   余放牛和明山禅師聽後均感欣慰,他們知道,沒有特殊的因緣,高峰和尚那死關是決不留人的。

   余放牛說:“我對這事先也吃不准,故未對你言及直翁之事。若先說了,事又未果,豈不讓你失望。”

   明本說:“我這一去,只放心不下父親與伯父,二老年事已高,沒個人侍候不好。”余放牛笑著說:“我與你父親要誰侍候

  你還會侍候人麼

  這麼多年,只有我們侍候你,哪見你侍候我們一天。”

   明本眼中一熱,說:“這叫我如何是好

  ”明山禅師哈哈大笑,說:“你們別做兒女態了,什麼叫侍候

  小哥日後把無上心法拿到手教化天下,這份功德,還不夠還你們的情麼!”

  說畢,叁人一起來到天賜裏,共住一夜,第二天一早話別後,明本便獨自上路了。後來,應瑞與余放牛隨即離家出走,不知所終。

   卻說明本辭別父親,來到獅子岩下的松舍,直翁正在那兒等他,見面就說:“恭喜小兄,今番大事了畢。”

   明本說:“托師父的福,這次父親倒還爽快,已允許我出家了。”

   直翁說:“且在此暫住一夜,明日一早上山。”

   因明本已識得路徑,次日清晨便獨自上路,直翁也不送他。上得獅子岩,了義等僧接應,便在柴柵外禮拜。

   高峰禅師說:“事從因緣,須合時宜。你初上山,尚難適應,可在獅子岩上住幾天,直翁松舍內住幾天,好好向你這幾位師兄請教,明年開春,爲師再與你落發。了義、祖順,你們且在庵裏爲明本設個鋪位,都是同中道人,當事事一體,也莫去寵他。”

   了義、祖順二僧領命,帶著明本回到自己庵中。草庵極狹,原只有兩個鋪位,于是在外面拾些幹草,將兩個鋪位間的空隙填滿,再用布巾蓋上,勉強多容一人。

   師兄叁人剛一坐下,便談開了。了義禅師是湖州德清人,與明本同歲,祖順禅師是臺州甯海人,比明本小一歲。既是浙中老鄉,年歲又是相近,加之年輕人意氣相投,立即有相識恨晚之感。

   晚參之時,高峰和尚說:“爾等諸人,心思不可他用。參禅須摒絕一切,明本初來,唯以道念爲用,若也去交叁朋四友,攀六親八戚,就請各位回家好了。”這話一出,諸弟子間再也不敢客套,雖同居一庵,日後竟如路人一般,唯在道上相互激勵而已。

   次日早參,了義諸人請高峰和尚開示,高峰和尚說:“既是出家爲僧,又要參禅求悟,就當橫下一條心,要有限期成功,剋日取證的勇氣。如同自己墮落在千尺井底,從朝到暮,從暮到朝,千思想萬主意,都是爲著怎麼從這井裏出來,舍此絕無二念。參禅若能如此用功,也許是叁日,或五日,或七日,若不能見道開悟,就是老僧妄語,日後當墮拔舌地獄。參須真參,悟須實悟。若是操心不正,悟處不真,就只會修修補補,文過飾非。若遇到明眼之人,只會把燈籠認作露柱,瞎說一番,自欺欺人。若要問什麼是真參實悟的消息麼

  且看,南山起雲,北山下雨。”

   聽了高峰和尚這番開示,明本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例如人落井,念念都在求出離之上,這個道理他明白,可這真參實悟到底是什麼

  對這個問題,他從小就在思索。有時他感到這個問題好像早已解決,沒有什麼參于不參,但是用心一想,反而模糊起來。高峰和尚督弟子甚嚴,對其所思所想了如指掌,一有閃失,立遭痛責。故諸弟子參禅的弦,一直被繃得緊緊的。

   這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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