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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喝截流 八、詩文禅風——文字禅欣賞▪P2

  ..續本文上一頁在無際的翠微中……

   寄舊知·其一

   隔闊多時未是疏,結交豈在頻相見。

   從教山下路崎岖,萬裏蟾光都一片。

   品析:這也是一首懷舊的詩,但與前面那首相比,筆調爲之一變。上一首還有婉約之情,這一首則慷慨闊大了。“隔闊多年未是疏,結交豈在頻相見”與秦少遊“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雖同工異曲,但毫無兒女之態。路,從來是崎岖不平的,中間不知有多少山山水水。但天上高懸的明月,是不受那“崎岖”隔障的,無論天涯海角,這一片月光不是可以把一切都溝通嗎

  

   寄舊知·其二

   朔風掃盡千岩雪,枝上紅梅苞欲裂。

   缥缈寒雲天外來,吾家此境憑誰說。

   品析:這首詩真有唐人邊塞詩的雄風,全然沒有宋詩中常見的那種纖弱,更不像出自禅師之手筆。“朔風掃盡幹岩雪”,其氣勢當然勝過“黑雲壓城城欲摧”了。“枝上紅梅苞欲裂””,在如此朔勁的寒風中,反而透出了春天的生機,真是“峰回路轉”的“又一村”。禅宗最重“轉機”,在浸謠人們心態的各種境遇中,你知道“轉”及其作用意義嗎

  “缥缈寒雲天外來”,這裏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但禅師們的那個“心”,又向誰說得明白呢

  

   次韻酬吳都曹

   山家幽趣最幽微,路轉峰回到者稀。

   一缽黃菁消永日,滿頭白發立玄機。

   繞岩瀑布窗前落,哭月狂猿嶺上飛。

   自得平生觀不足,那知浮世是兼非。

   品析:人生的分野,在于一個“趣”字。這個“趣”,就是暗中運載和主宰命運的力量。“趣”在哪一“家”,依就是哪一“家”的人。禅師們的“趣”在“幽微”之間,命運也是不落紅塵的,自然就“超出叁界外,不在五行中”了。這樣的“趣”,在一草一木之中尚且韻味無窮,更何況在大地山水之間,自然就“平生觀不足”了。而世間那些榮辱得失,是是非非與“我”有什麼關系呢

  當然用不著去費心勞神了。

   方內方外的禅詩唱和

   禅,對世內世外是一視同仁的,必須“打成一片”的。同樣,禅師也不會去分方內方外,有禅趣的人自然可以“侃”上幾句禅詩。能做禅詩的人,並不能證明他就“明心見性”了,真正如五祖法眼禅師那樣的人並不多,而五祖法演的禅詩極少爲世人所知,不能說不是一種遺憾。

   方內土大夫們的禅詩,蘇轼(1036——1101)可以說是其中傑出的代表。他自號“東坡居士”,是正兒八經的佛教信徒和禅門弟子,年齡比法演禅師小十多歲,並早叁年去世。下面我們通過東坡先生在禅詩上的變化,看其對禅領悟的程度。先看一首《南柯子》的詞:

   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

  借君拍板與門槌,我也逢場作戲、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眨眉。卻愁彌勒下生遲,不見老婆叁五、少年時。

   在這首詞的“序”中,蘇東坡還寫道:“東坡守錢塘,無日不在西湖。嘗攜旋渦大通禅師,大通愠形于色。東坡作短句,令妓歌之。”

   蘇東坡青年得志,一舉成名。廷試就高中榜眼而進入翰林院。初次外放又在富甲天下的蘇杭爲太守,躊躇滿志,可一世。他聰明絕頂,叁教融通,又調皮搗蛋。這首詞,可以看到東坡先生青年的輕浮無知,也是引起後來宦海沈的內在因素之一。

   在佛門勝地,他以地方長官的身分,公然不顧“宗教政策”,帶著一群妓女去“瘋”,老和尚不高興,他還隨口填這首《南柯子》令妓女唱,“卻愁彌勒卞生遲,不見老婆叁五、少年時”,這是何等的輕狂。“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

  ”原是禅師們往來問訊或相互勘驗的慣用機鋒,東坡信手拈來入詞,還公開表示“逢場作戲”。這時的蘇東坡,怎麼能談禅呢

  所以在宋人筆記中,在《叁言》中記載和描寫的他先生,當時絕非佛印禅師的對手。

   東坡在許多傳說中,包括他兄弟倆的回億中,都認爲他是雲門禅師法孫五祖山戎和尚的轉世,土世就是大禅師,所以《叁盲》中才有那類描寫。不過後來,東坡先生連遭貶遷,在廬山東林寺聽了黃龍禅派的東林常總禅師講了“無情說法”的公案後,對禅有所悟入,就寫了一首悟道偈子,並爲常總禅師“印可”: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聲。

   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

   前面對“無情說法”曾有所介紹,東坡聽了這個公案有所“省悟”,這首詩偈就是他的見解。既然“無情說法”,那溪聲山色都在說法,一晚上聽了“八萬四千偈”,其中說的什麼呢

  天知道,所以不知“他日如何舉似人”了。

   蘇東坡仕途顛沛,所以對老莊禅愈加留意,極仰慕陶淵明的風節。所以他在黃州時,仿陶淵明的《歸去來辭》作了——首《稍遍》的長詞,以舒和其抑郁之意:

   爲米折腰,因酒棄家,口體交相累。歸去來,誰不遣君歸

  覺從前皆非今是。露未晞,征夫指余前路,門前笑語喧童稚。嗟舊菊都荒。新松暗老,吾年今已如.此。但小窗容膝閉柴扉,策杖看孤雲暮鴻飛。雲出無心,鳥倦知還,本非有意。噫!歸去來今,我今忘我兼忘世。親戚天浪語,琴書中有真味。步翠麓崎嘔,泛舟窈窕,涓涓暗谷流春水。觀草木欣:榮,幽人自感,吾生行月休矣。念寓形宇內複幾時,不自覺皇皇欲何之

  委吾心,去留難計。神仙知在何處

  富貴非吾志。但知臨水登山嘯詠,自引壺肪自醉。此生天命更何疑,且乘流,遇坎還止。

   在這首詞中,東坡先生的心境是複雜和矛盾的,壓抑感沈重;其中的禅趣和仙風是外在的,只是調和心理時的一劑藥物,尚未發揮藥物的治療作用。奇怪的是,宋詞蘇辛並稱,辛稼軒也作了兩首這個《稍遍》,《稍遍》在《全宋詞》中並不多見,但辛稼軒的境界韻味;在同樣的詞作中,蘇東坡是難以相比的,盡管辛稼軒當時同樣處在落魄之中。今選其第二首。蘇東坡是借陶淵明的《歸去來辭》而發,而辛稼軒則是借莊子的《秋水篇》等篇而發。稼軒對禅亦有所入,陸遊在送他的詩中曾有“參透南宗牧牛話”之句可作佐證。下面看他的詞。一壑自專,玉柳笑人。晚乃歸田裏。問誰知,幾者動之微。望飛鴻、冥冥天際。論妙理,濁醪正堪長醉,從今自釀躬耕米。嗟美惡難齊,盈虛如代,天耶何必人知。試回頭五十九年非,似夢裏歡娛覺來悲。變乃憐玄,毂亦亡羊,算來何異。嘻!物諱窮時,豐狐文豹罪因皮。當貴非吾願,遣送乎欲何之

  正萬籁都沈,月明中夜,心彌萬裏清如水。卻自覺神遊,歸來坐對,依稀淮岸江埃。看一時魚鳥忘情喜,會我已忘機更忘巳,又何曾物我相視

  非魚濠上遺意,要是吾非子。但教河伯,休慚海若,大小均爲水耳。

   世間喜溫更何其,笑先生叁仕叁已。

   兩詞相比,優劣自見,蘇東坡先生是生硬地把《歸去來辭》放入《稍遍》的詞中,而稼軒先生則是爛熟會心于莊子,並融通禅意,“會我會忘機更忘己”,“大小均爲水耳”,東坡的辛酸,在稼軒這裏化爲豁達和幽默。東坡先生的兄弟蘇轍子由先生,則比其兄平和沈靜多了,對禅的悟入也實在一些。前面我們多次提到黃龍禅派的寶峰克文禅師(1025一ll02),在住筠州洞山時,子由先生貶遷至此,由此而産生一段感人的方外方內因緣。先看寶峰克文送蘇轍的:

   寄蘇子由

   遍因訪祖參禅後,拙直尋常見愛稀。

   有道卻從人事得,無心應與世情違。

   時光易變誰驚老,真趣難窮自覺微。

   尤荷多才深此意,喧嘩聲裏共忙機。蘇家這兩兄弟,雖文名滿天下,但仕途多蹇,累遭貶遷,失意之時,極多留心佛道。在這首詩中,洋溢著克文禅師與蘇轍的友誼。“拙直尋常見愛稀”,坦誠、直率,不加修飾,但卻高出了平常間客套式的推重。大道不離人間事,但也不等于世間的人情世故,所以是“有道卻從人事得,無心應與世情違”。能從中自然而然地步入大道,所得到的境界就不是不問世事的那些修行者所能達到的了。這裏的“真趣”是無窮的。但能從中得到“自覺”的人並不多。最後克文禅師特別推重蘇轍能從“多才”的負擔中走出來,並通過了大道的“深意”,在喧嘩塵世中“忘機”的那種難得的慧力和功夫。蘇轼兄弟仕途險惡,後來被打成“元祐黨人”的鬼窟,可以說是身陷絕境,難以翻身。宋哲宗即位時,大赦天下,蘇氏兄弟曾一度被起用,克文禅師又寫了首詩送蘇轍。

   寄績溪子由

   達人居處樂,誰謂績溪荒

  

   但得雲山在,從教塵世忙。

   文章叁父子,德行兩賢良。

   卻恐新天子,無容老石房。

   宋哲宗雖即位,但年幼無能,太後執政,新舊黨爭不已,蘇氏兄弟仕途莫測,克文禅師敢于寫出這樣的詩來送蘇轍,可以說是“舍命”交知己了。“但得雲山在,從教塵世忙”,對鑽營于利祿的人,這樣的蔑視毫不爲過,那類人哪裏知道雲山”的風範呢

  從宋神宗到宋徽宗叁代皇帝對蘇氏兄弟的不遇來看,克文禅師對“新天子”也不敢抱有希望,這些執挎皇帝會有多大的作爲呢

  深明世事的克文禅師心中是有數的。以後的曆史也證明了他的預見,後來,蘇氏兄弟雖從流放的深淵中走了出來,但仍然沒有得到昭雪,東坡先生當年就病逝于路途之中,子由仍然受到冷遇,當了十年的“遺老”而去世。通過這首詩,可以看到克文禅師的風骨和對蘇氏兄弟巨大的精神支持。“文章叁父子,道德兩賢良”,就成了後世對蘇氏父子兄弟的定論和口碑。

   克文禅師和蘇轍的交往長達二十余年,神宗元豐年間,蘇轍貶到筠州時,就與住持于洞山的克文禅師交好,並時常虛心請教,下面這首詩生動地再現了當時的情景。

   約洞山文長老夜話

   山中十月定多寒,才過開爐便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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