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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喝截流 八、詩文禅風——文字禅欣賞▪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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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衆久參緣自煞,郡人迎請怪忙還。

   問公勝法須時見,要我清談有夜闌。

   今夕房客應不睡,欲隨明月到林間。

   這首詩,充分體現了蘇轍和克文禅師間道義相交之厚,還可以看到他們之間的親密與隨和。

   克文禅師法事忙碌,山中十月也不得清閑,在寺內要爲僧衆們日日說法,而城中的信衆們也時時前來迎請。雖然勞累,因蘇轍之約,仍作通宵之談,毫無倦意,更無煩態,從容自在,不愧是一代高僧,致使蘇轍有“欲隨明月列林間”的感受。

   克文禅師其間曾一度遊金陵,當時身爲宰相的王安石聽說他來了,曾“倒履相迎”,幾次談話後,安石大悅,把自己在南京城的公館都布施給克文禅師作寺廟,——就是著名的保甯寺。王安石又奏請宋神宗賜克文禅師法號,神宗皇帝親書“真淨禅師”以示尊崇。在與王安石的交往中,克文禅師還無形地化解了蘇氏兄弟與王安石間的積怨,使王安石當政期間,沒有更多地對蘇氏兄弟加以迫害,這也是克文禅師的功德了。

   蘇氏兄弟與克文禅師相交甚久,彼此書信與詩歌往來必定不少。惜大多散失無聞,在《蘇轍全集》中,與克文禅師的詩僅有兩首,除上面那首外,還有:

   謝洞山石臺遠來訪別

   竄逐深山無友朋,往來但有兩叁僧。

   共遊渤澥無邊處,扶出須彌最上層。

   未盡俗緣終”引去,稍谙真際自虛澄。

   坐令顛老時奔走,竊比韓公愧未能。

   元豐七年九月,蘇轍被調任安徽敲州績溪縣令。克文禅師和石臺禅師前來相送,此詩聊表蘇轍答謝之情。

   作爲流放中的“犯官”,其境遇是十分限險的,能與當時國內著名高僧交往,無疑給蘇轍極大的精神鼓勵,並使其從中得到升華。

   渤澥即太虛,喻禅境幽微之處;須彌山即佛教所說的六道輪回中人天共處的“婆婆世界”的另一譬喻,“最上層”,——下蘇轍與禅師交往後,感覺自己的精神如同從地獄中解放出來,並被“扶”上了叁十叁天。顛老即唐代大顛禅師,韓公即指韓愈。韓愈因“谏迎佛骨”而被貶往潮州,遇大顛撣師點化而明佛教。在這裏,蘇轍以克文、石臺等禅師比大顛,而自己則不敢以韓愈自居。可見人生無論順逆之中,有一二方外之友,不失爲人生幸事。

   略談《碧岩錄》

   近些年來,國內有關禅詩的專著不少,上面章節所介紹的,內容雖單調微薄,但卻是不爲人們所注重,或難以看到的部分。作爲本書結構之一的“詩文禅風”,也僅有一個章節,所以不可能有更多更廣泛的介紹,筆者也不願對人們廣爲熟悉的內容再畫蛇添足。

   但是,真正意義的文字禅並非禅詩可以代表。因爲作爲“詩”,尚不是禅宗“武庫”中的“家火”。有資格作爲“宗門武庫”中的兵器,必須是禅宗“直指人心”的那些方法,禅宗內的偈頌雖多,只是粗銅粗鐵,尚不足以達到兵器的標准。以文字禅達到這種標准的,大概只有玄門宗雪窦重顯禅師的“頌古百則”和以此基礎而成的《碧岩錄)。

   《碧岩錄》在禅宗內聲望極高,與《壇經》一起被稱爲“合壁”之作,因爲其中的禅機太濃了,太“專業化”了。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圓悟佛果克勤禅師。大慧宗杲禅師對該書不以爲然,認爲那些參學的人只要讀熟《碧岩錄》,就學滑了,雖然沒有開悟,但卻可以産生出大量的“假冒僞劣産品”,而且難以檢驗,爲防患于未然,大慧宗杲不顧自己老師的情面、公然一把火把刻版燒了。

   大慧宗杲是多慮了,因爲他看得懂《碧岩錄》,未必其它禅僧、士大夫就能看懂。雖然燒了原版,有書的人正好,“再版”逐利,既無“知識産權”的約束,政府也不來收稅,何不樂而爲之呢!這一燒,反而燒出了“效應”,一時間《碧岩錄》風行天下,並流行于日本和朝鮮,至今不衰。《碧岩錄》又名《碧岩集》,是克勤禅師住夾山碧岩時,應門人請益雪窦重顯禅師的“頌古百則”所加的“評唱”。雪窦即今浙江奉化四明山溪口的雪窦寺,重顯爲宋代“雲門中興”的著名大師。克勤禅師對重顯的“頌古百則”有如下的評議:(以下引文均見,《碧岩錄》)

   雪窦頌一百則公案,一則則焚香拈出,所以大行于世。他更會文章,透得公案,盤剝得熟,方可下筆。何故如此

  龍蛇易辨,袖子難瞞。

   克勤禅師這一則話,可以說是道出了“文字禅”的起因,對雪窦重顯禅師(980—l052)也是極爲推重的。吾師本光老法師在其《碧岩集評述》中,曾有如下之語:

   佛果評唱“雪窦頌古”——《碧岩集》,一出對當時影呻頗大,有謂在碧岩會下親承法音,悟入者頗多;更有謂讀《碧岩集》悟入者,亦不可勝記。此處當知:聞法悟入團不易,看文字悟入更不易,有觀行基礎可爾。離觀行(坐禅之謂)而言悟入,實非穩便也。傳說佛果弟子大慧欲毀《碧岩集》版,恐學人滯在言句,障自悟門。如此則用心良苦,但未免多事。何以故

  《碧告集》不易讀,奚爲毀版

  讀不懂障個什麼

  讀懂又豈有障礙

  留之亦可。真個“透得公孿”。盤剝得熟,不但懂得雪窦“頌古”意、佛果“評唱”意,自妄懂得公案落處。

   本光老法師在這裏對《碧岩錄》的意義是講清楚了的,百剛太繁,下面我們選兩則來“透”,略作一觀。

   舉:馬大師不安([克勤雲:]這漢漏逗不少,帶累別人去也)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

  ”

   ([克勤雲:]四百四病一時發,叁日後不送亡僧,是好手。仁義道中可殺新鮮,養子之緣)大師雲:“日面佛,月面佛。”

   (克勤雲:)馬大師不安,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

  ”大師雲:“日面佛,月面佛。”祖師若不以本分事相見,如何得此道光輝

  此個公案,若知落處便獨步丹霄。若不知落處,往往枯木岩前差路去在。若是本分人到這裏,須是有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的手腳,方見馬大師爲人處。如今多有人道,馬大師接院主,且喜沒交涉。如今衆中多少人錯會,瞳眼雲在這裏:左眼是日面,右眼是月面。有什麼交涉——驢年來夢見在!只管蹉過古人事。只如馬大師如此道,意在什麼處

  有的雲:點平胃散一盞來,有什麼巴鼻!到這裏作麼生得平穩去!所以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只是這日面佛月面佛極是難見,雷窦到此,亦是難頌。卻是他見得透,用盡平生功夫指注他,諸人要見雪窦麼

  看取下文。(下面是“雪窦頌”)

   日面佛,月面佛,五帝叁皇是何物

  二十年來曾辛苦,爲君幾下蒼龍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此頌文中還有克勤的夾批,太繁故省)

   (克勤雲:)神宗皇帝在位時,自謂此頌諷國,所以不肯入藏。雪窦先拈雲:“日面佛,月面佛,”一拈了卻雲:“五帝叁皇是何物

  ”且道他意作麼生

  適來已說了也,直下注他。所以道,垂鈎四海,只釣猙龍,只此一句已了。後面雪窦自頌他平生所以用心參尋。“二十年來曾辛苦,爲君幾下蒼龍窟。”——似個什麼

  一似人入蒼龍窟裏取珠相似,後來打破漆桶。將謂多少奇特

  元來只消將個“五帝叁皇是何物

  ”醜道雪窦語落在“汁麼處

  豈不見興陽剖侍者,等遠錄公問:“娑竭出海乾坤震,觌面相呈事如何

  ”剖雲:“金翅烏王當宇宙,個中誰中出頭人

  ”遠雲:“忽遇出頭,又作麼生

  ”剖雲:“似鹘捉鸠君不信,髓髅前驗始知真。”遠雲:“懲麼則屈節當胸退之步。”剖雲:“須彌坐下烏龜子,莫待重遭點額回。”所以叁皇五帝亦是何物?人多不見雪窦意,只管道諷國。若恁麼會,只是情見。此乃禅月題“公子行”雲:錦衣鮮華手擎鹘,閑行氣貌多輕忽。稼稿艱難總不如,五帝叁皇是何物

  ”雪窦道:“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多少人向蒼龍窟裏作活計

  直饒足頂門具眼,肘後有符。明眼衲僧照破四天下,到這裏也莫輕忽。須是仔細始得。垂示曰:青天白日,不可更指東劃西。時節因緣,亦須應病與藥。且道:放行好

  把定好

  試舉看!

   以上所引,是《碧岩錄》的第叁則,而且是其中不長的一則,若對禅宗公案不熟。對唐五代文學不熟,天知道其中說了些什牟。歐洲人言必稱希臘,行文中也多以《聖經》爲成語典故,中國人沒有這些文化積累,往往不知其中說了些什麼。《碧岩錄》所引的這一段也是如此,既有莊子,又有五代詩憎禅月大師,又有宋神宗皇帝,還有馬祖不安,雪窦評唱,加上浮山遠禅師與其侍者的機鋒往來,看得人眼光缭亂,根本不知所雲。好在前面對禅宗內部結構多有介紹,特別在五祖法眼的那首詩中,對“日面佛、月面佛”作了交待。筆者的解釋,至少不會如克勤禅師在評唱中所批評的那類“錯會瞠眼”。

   在這一則評唱中,克勤禅師是一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時又“圍魏救趙”,一時又“層層剝剃”,總之那些人的見解全都不是,那麼,什麼才是呢

  雪窦說:“明眼袖憎莫輕忽”,而克勤說:“放行好

  把定好

  試舉看!兩位大師推得幹幹淨淨,結果誰也不說。既然什麼都沒有說,那個“日面月面”又是什麼呢

  ——你最好別再問,也用不著去知道,你若知道了,兩位大師的棒子弄不好要打得你頭破血流,話再說矮點,設身處世,以勤奮爲要,不要成了禅月大師所譏諷的那些“不知五帝叁皇爲何物”的纨挎。宋神宗號稱“英明”,聯想到東坡兄弟的遭遇,雷窦禅師的著作不能“入藏”又算得了什麼!再看一則:舉:道吾與漸源至一家吊慰,源拍棺雲:“生邪

  死邪

  ”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源雲:“爲什麼不道

  ”吾曰:“不道不道。”回至中絡,源雲:“和尚快與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

   “打即任打,道即不道。”源便打。後道吾遷化,源到石霜,舉前話,霜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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