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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 虛雲長老傳奇 第六章:初入佛門▪P3

  ..續本文上一頁有現成的紙和筆,靈機一動對譚氏說:“今晚是我們最值得紀念的日子,我突然有了雅興想作文章。”

  譚丹青道:“你做文章我陪著你。”

   古岩心裏雖然老大不願意,但也沒說什麼。

   一開始譚氏還幫著磨墨,到了後半夜她再也頂不住了,一個呵欠上來,就和周公作伴去了……

   譚丹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早晨。她睜開惺忪的眼睛沒看到古岩,一開始她不在意,以爲丈夫去了茅廁,但很快她又記起:門是被叔叔反鎖了的。她四下裏一看,刹時頓足哭了起來:“肖古岩跑了,他這個沒良心的,嗚——”

   哭聲驚動了衆人,隨後肖璞堂也趕了過來,發現古岩是從屋頂上揭開屋頂逃走的,可見他出家的決心有多大。

   譚丹青還在哭:“他說今晚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要寫文章,我若是知道他要跑,真是千萬不該貪睡,嗚——”

   肖璞堂罵道:“有什麼好哭的?你自已把男人丟了,我們不向你要人就是好的了,你還敢在這裏哭!”

   譚丹青被肖璞堂一句話鎮住了,她抹去淚就不哭了。

   稍後肖和玉來到,他提醒肖璞堂看古岩是否留了東西在家。肖璞堂一找,還真找到兩封信,拆開一看,兩封信內容一樣,是分別寫給譚、田二位妻子的——

   皮袋歌,歌皮袋,空劫之前難名狀,威音過後成挂礙。叁百六十筋連體,八萬四千毛孔在。分叁才,合四大,撐天拄地何氣概。知因果,辨時代。鑒古通今猶蒙昧,只因迷著幻形態。累父母,戀妻子。空逞無明留業債。

  到頭來,人生一世空皮囊……

  ………………

   肖璞堂看完又給了肖和玉。肖和玉一拿在手裏就對肖璞堂說:“墨迹未幹,還沒去多遠!”

   這時鄧雙發急急忙忙闖了進來,囗齒不清地喊叫道:“二、二老爺,有有,有人看到古岩少爺從西南方頭上跑了……”

   肖璞堂忙道:“他去了有多遠?”

   鄧雙發喘氣過來,回答主人道:“沒多遠,去追還來得及。”

   肖璞堂立即發號施令:“快!快去追!對了,去廄裏牽馬!”

   家仆們也忙碌起來,騎了馬朝西南方向追趕。

  

   再說肖家人將古岩和春心蕩漾的譚丹青關在一間房裏,古岩深知,時間一長必將亂性,這輩子的理想和夙願就無法實現。他做了一番考慮之後,認爲唯有立即逃離才是上策。

  古岩寫完二遍《皮袋歌》已是寅時,其時譚氏睡得正香,是個逃走的絕好機會。豈知家人不僅將門反鎖,窗戶也封得嚴嚴實實,最後只剩下揭瓦逃走一途。如此,便耽擱了不少的時間,當他出得屋時,天已大亮,他怕被人看到,不敢走大路,只揀小路行走。即便這樣,也還是被早起的熟人遇到了。他知道家人很快就要追來,情急中他躲進山上的荊棘叢中。不出所料,一會功夫,家中仆人就騎馬追來了……

  古岩在山上整整忍受了一天的蚊蠅叮咬,到天黑才敢出來離開。因擔心再次被抓回去,他夜行晝宿,也不住店,一路十分小心,如果有馬蹄聲傳來,他遠遠地就藏匿起來,直至“得得”之聲去遠了才敢出來繼續前行。

  半個多月後,肖古岩來到了目的地。上山的路上,遠遠的他聽到有馬的嘶叫聲,這荒山野地的哪來的馬?

  古岩警惕起來,趕緊躲到一塊石頭後面。一會,果然見到鄧雙發牽著家裏的黑馬下山來了……鄧雙發遠去,古岩正要出來,又看見另一個人邊走邊張望著下來了——這人正是古岩的叔叔肖璞堂。

  古岩嚇得大氣不敢出,等到叔叔去遠,再沒有人下來才長長地松了囗氣。

  入得寺來,悟性老遠就看到了他。待走近了,悟性緊張地說:“居士,好玄呢,你家裏人正四處找你,你再早一點就碰上了。”

  古岩道:“我知道,你師父呢?”

  “他不在。”

  古岩心裏一涼:“他又變卦了?”

  “不是他變卦,他敢在這裏收你嗎?你家人早就守在這裏,大有不找到你不罷休之勢。沒辦法,我師父只好到別處等你。”

  古岩放下心來:“他在何處等我?”

  “此去還有幾天路程,他臨走吩咐要你去福州鼓山的湧泉寺找他。”

  古岩施禮:“謝謝悟性師父。”

  悟性見古岩要走,就挽留道:“今天時候不早了,居士不妨先住下,待明天再走不遲。”

  古岩了:“不敢,這段時間我都是晝夜顛倒的,反正也習慣了。生怕中了埋伏。”

  悟性道:“難怪他們都找不到你,看來居士出家的決心是沒有人能夠動搖了。”

  古岩別了悟性,又在路上行走了十余天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常開法師見到肖古岩一路風塵仆仆而來,甚爲動容,感歎道:“我見過有決心出家的,但沒見有你這麼大決心的……也好,你初來乍到,一路上又吃了不小的苦,先歇一歇,過幾天我再度你。”

  古岩道:“不可!爲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幾年,我不累,請老法師現在就剃度我!”

  常開道:“不是我不想馬讓度你,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再過些天是七月叁十,這是地藏王菩薩的生日,難得有這樣的緣法。”

  古岩一聽,滿心歡喜,這樣的好日子正巧被他碰上了,可見自已與佛有緣。地藏王菩薩是位大慈大悲的菩薩。他可憐地獄裏的惡鬼受磨,甯肯自己不成佛也要墮下地獄超度他們。有偈雲——

   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衆生度盡,方證菩提。

  卻說七月叁十日這天,常開老法師在湧泉寺爲古岩舉行落發儀式。場面雖然不是十分熱鬧,卻很是莊重,寺裏幾十個僧人都參與了。

  在香火缭繞,馨聲悠揚的氣氛裏,身著新袈裟的常開很莊重地開了場——

  “心源湛寂,法海濟深。迷之者,水劫沈輪;悟之者,當處解脫。是故叁世諸佛,離塵成道。曆代祖師,不染世緣。故得天魔外道,拱手歸正。出家之德,上報四重恩,下濟叁途苦。念佛如是,禮佛常情。而今專情拜辭。國王父母養身之恩,後不拜也!”

  古岩恭敬地跪在常開身前,常開念罷開場詞,一沙彌手捧托盤走近,托盤墊著紅布,布上置一把明晃晃的剃刀。常開執刀吟唱——

  “善哉!大丈夫。能了世無常,舍俗趣泥洹。希有難思議,毀形守志節。割愛侍師親,出家宏聖道,誓度一切人!”

  “金刀剃下娘生發。”

  “除卻塵勞不淨身。”

  “圓頂方袍僧相現。”

  “法王座下又添僧。”

   常開吟唱至此處,僧衆齊聲和合——

  唵悉殿都曼多羅跋陀耶娑婆河……

  僧衆聲落,刹時大殿一片沈寂,沈寂延續有許,維那用中氣十足的音調起腔:“自——”

   僧衆又齊聲唱和:“皈依佛,當願衆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

  落完發的古岩跪下一拜……

  維那再領唱:“自——”

  僧衆再齊聲唱和:“皈依法,當願衆生,深人經藏,智慧如海。”

  古岩跪下第二拜……

  維那叁領唱:“自——”

  僧衆叁唱和:“皈依僧,當願衆生,統理大衆,一切無礙,和南聖樂。”

  古岩跪下第叁拜……

   大衆齊齊轉身面向殿外——

  願以此功德,

  普及于一切。

  我等與衆生,

  皆共成佛道。

  …………朗朗之聲有如天籁,濃厚的宗教氛圍讓古岩感覺到如置身人間仙境,這場景令古岩永遠回味……

  肖古岩剃度後,便在湧泉寺住了下來,每天和師兄們一起打掃院子或挑水撿柴,心情極是舒暢,並吟詩一首——

   獨去獨歸得自由。

   了無塵念挂心頭。

   從今真妄都抛卻。

   敢謂寒山第一流。

   剃度畢,常開老法師賜法名,曰:德清。

   一日,寺裏來了個外鄉陌生人,約莫叁十來歲,他來到廟裏既不燒香也不拜佛,坐在一角落看香客和僧人出出進進。古岩覺得這個人可疑,自己又不敢出面,就要一個名叫一純的沙彌上前詢問。一會,一純回來告訴他,說是個外鄉人,他在打聽這裏是否剛剛來了一名叫肖古岩的湖南人。

  古岩吃驚不小,這人果然是家裏派來的,急問道:“你是怎麼告訴他的?”

  一純道:“我說這裏沒有肖古岩,只有一位名叫德清的湖南人。”

  古岩松了囗氣,轉念又想到,自已在老家也待了多年,認識的人也不在少數,而這個人卻是頭一次看到。由此他知道,家裏人爲找他,已然是絞盡了腦汁。

  爲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古岩每天天未亮就起床上山撿柴,到天黑後才回來。那位從老家來的人在寺裏盤桓了幾天見沒有結裏就離去了。古岩以爲從此就可以安心修行,不料,有天他正要去寺院外面倒香灰,猛烈看到一乘轎子上來,轎子上坐著的正是父親!古岩嚇得調頭就跑,回到寺裏拿了砍刀上山去了……這一天他沒敢回寺,在山上過了一夜。次日打聽到父親已經離去才從山上下來。

  回到寺裏,一純告訴他老法師有事找他。古岩知道,一定是父親來到這裏留了話。

  在方丈室裏,常開法師沈默了很久才開腔道:“德清師,你是個很有悟性的人,好好修行將來必有造化……我真有點舍不得……”

  古岩道:“師父,你是想趕我走吧?”

  常開道:“不是我要趕你走,是我沒有這個福份,你父親已經懷疑你在我處,你若出家,這裏你是不能再待了。”

  古岩道:“那師父要如何安排我?”

  常開道:“此去數十裏有一個寺,寺內住持妙蓮法師是我的同門師弟,也是一位難得的高僧,你可去他那裏受戒修行,望你好好用心,早成正果。”

  古岩無奈,只好聽從常開法師的安排。

  

   再說自從古岩出走後,肖玉堂整日失魂落魄,肖璞堂見哥哥如此,只是心痛。兄弟二人待在家裏,每天向晚,見仆役空手而歸,更是心急如焚……一段時間過去,肖璞堂見仍沒有古岩的下落,便對家仆大加責罵,並限定他們在二個月內必須把人找到。鄧雙發道:“二老爺,如果就這樣尋找,別說是二個月,哪怕二年也難找到。”

   肖璞堂生氣道:“你這樣說話是什麼意思?”

   鄧雙發苦著臉道:“我們並非不買力氣,這就近幾個縣的寺廟都去了,二位老爺也知道,少爺一心出家,必定早有防備,哪怕我們找對了地方,他一見到是我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肖玉堂覺得鄧雙發說得有道理,遂問到:“若依你,該如何尋找?” 鄧雙發道:“若依我,應從家裏叫古岩少爺不認得的人過來。”

   肖璞堂問到:”“那認爲叫誰過來合適?”

   鄧雙發道:“我有個內侄,是後背院子羅家的,叫羅大義,古岩從未見過他,最重要的是,這伢子特別聰明,叫他過來,定能找到少爺。” 肖玉堂道:“那你就快快叫他過來。”

   鄧雙發領命,即日起程回老家去了。半月後,羅大義便來到泉州。這羅大義果然是個聰明角色,一問情況就說:“這個容易,既然是常開法師答應度他,我們去常開法師的寺廟裏尋找便是。”

   羅大義四處打聽,沒有幾天就問到常開在鼓山湧泉寺住持。

   他扮成香客來到湧泉寺,幾天後回到州府向二位老爺秉告道:“近期湧泉寺有一新出家的湖南人,只是名字有異,叫德清。”

   二位老爺喜出望外,齊聲道:“德清正是古岩的字!”

   因擔心夜長夢多,次日,肖家兄弟就一起乘坐轎子去到湧泉寺。二人找到執事僧先報了家門,執事僧一開始很是熱心,要二人在客堂稍等,一會卻回說老法師已外出雲遊,不知何日才能回來。二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老和尚在有意回避,這就更讓他們相信古岩就在廟裏。他們回到州府,覺得若要找到古岩,必須想個辦法爭取到常開的支持。主仆幾個一合計,便讓羅大義去到湧泉寺,謊稱肖老爺重病想見兒子最後一面。羅大義領命來到寺裏,常開果然就說出了古岩的去向。不知這一次德清是否又被家人帶走,欲知後事,下回必有分解。

  

《大和尚 虛雲長老傳奇 第六章:初入佛門》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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