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之惡,百折不撓奮鬥到底。
禅定度,行禅定而得解脫。太虛解釋禅定的一般意義是“心一境性”。精神力集中于一處,不被私欲動搖。他反對世人對于禅定的誤解,即禅定就是枯其形灰,心如木石,他認爲這種看法是對禅的消極理解,只提到禅定有製止散亂心的一面,而禅定更有積極的一面,就是産生精神上的光明力量,引發智慧。“禅定的全面,是于一切境界中保持其活力而能成辦一切事業。故禅定決不是僅指消極方面,且正是指能承辦一切事業活力之淵源”。禅定是要能承辦事業,是“辦事禅”。
智慧度,以智慧而得解脫。智慧是禅定的後果,從禅定中所得。太虛解釋智慧爲真理,且運用于萬法而無錯謬,“指認識真理,且指能把握住這認識真理之中貫通萬法,應用在萬法上所施設的事業行爲沒有絲毫錯謬的”。太虛特別指出,這種智慧是六度的重心。
四攝。這是菩薩攝受衆生的四種方法,既是佛教的個人修行方法,也是道德教育或“攝化”的方法。太虛認爲,四攝是純粹以利他爲目的,“是菩薩現身純以化導大衆攝歸佛法爲主要目的”。
布施攝,通過布施攝化衆生。就財施和法施兩類布施訪求而言,太虛說,對于喜歡佛法真理者,施以佛法教化,對于需要財産的人,就布施財物。目的在于使受施者易于接受佛教的教化。
愛語攝,用慈愛、慰喻的語言對待他人,使他們産生歡喜心,更容易接受教化。
利行攝,身語意叁業之行都以利人爲目的,使自己産生感召力,更易于教化衆生。
同事攝,深入于大衆之中,與大衆同事。
報恩。建設人間佛教,從一般思想中來建設的方法之一,大虛強調必須讓人們懂得佛教的四重報恩倫理。報恩,既是一種倫理美德,也是修行的方法。其中最重要的是報衆生恩及報叁寶恩,因爲“能夠報衆生的恩,就是報父母的恩”。報四重恩,就是成就了做人的道德,“知恩報恩,即爲成人的道德行爲,亦即爲佛教切近教人實行的道德”。
報父母恩。人爲什麼要強調報父母恩
基本的原因是人類的孕育、成長,父母必須付出巨大的心血,“須由父母費去很大的辛苦勞力”。所以要報父母的養育之恩。
報社會恩。人具有社會性,是社會性的存在,每一個人每一天的生存所需,都要靠社會來供給,所以必須報社會或衆生的供養之恩。
報國家恩。人還要依靠國家的力量而生存,特別是遇到種種天災、獸害或人禍,就要有國家力量的保障。所以要報答國家之恩,要有愛國之心,先辦國家社會的公事,後辦私業。
報聖教恩。做到上述叁重報恩倫理,太虛認爲可以做一個,但要做追求向上改善、發達無窮的不朽人生,還必須了解佛法聖教,信仰佛教。
叁、人生佛教的組織倫理
太虛人生佛教倫理道德觀的特別貢獻之處,還在于他對不同的社會組織(或集團)提出了道德要求,可謂是人生佛教的組織倫理或集團倫理觀。他的集團倫理考察的角度之一是對于僧的解釋。僧的本義就是和合,理和與事和,事和包括有戒和同修、見和同解、身和同住、利和同均、口和無诤、意和同悅,即“六和”。可以說和合就是僧團倫理的基本精神。太虛對僧的解釋,依傳統,則謂之“和諧合聚之群衆”。從外延論,符合這一含義者,都可以稱爲“僧”,比如人類社會,就有家庭僧、學校僧、教寺僧、社會僧、民族僧、國民僧、國家僧,乃至國際僧等。由這些不同意義的僧衆所依道德規範,而構成家庭道德、學校道德、寺僧道德(僧團道德)、社會道德(包括社會各行業組織的職業道德)、民族道德、國民道德、國家道德、國際道德等。所有此類道德的核心,都在于和合。這裏重點討論太虛的僧團道德、家庭道德、國民道德、國家道德和國際道德觀、集團道德,這些觀點都是非常具有現代意義的。
僧團道德。在社會組織的道德規範中,佛教中體現最爲突出的僧團道德。佛教僧團的道德規範,集中體現在各種戒律之中。對于僧團的道德要求,是太虛僧伽製度建設的一個重要內容,包含在他于1915年撰成的《整理僧伽製度論》和1930年撰寫的《建設現代中國僧製大綱》等作品之中。比如,太虛談到對違戒者的懲處應該嚴格,“僧伽中,絕對應遵僧伽重大規製”。談到犯戒補過、反出僧伽、犯過棄出等類型。
這裏特別需要提出太虛在《建設現代中國僧製大綱》提出的僧格論和他爲僧衆確立的儉、勤、誠、公四德規範。
僧格。做人要有人格,爲僧呢,太虛認爲也要有僧格。“僧之僧格,即如人之人格一樣。假如僧不具僧格,即不能謂之爲僧”。對于僧格問題,太虛更多的討論的是如何養成僧格,從時間的角度看,從未出家到出家後大致經曆的多個階段。從修習的內容看,太虛特別重視信德和六度之德對于培養僧格的作用,在《建僧大綱》中,太虛指出必須以對佛法僧叁寶的信仰養成僧格,同時必須以對六度的修習養成僧格。
儉勤誠公。這是太虛對僧衆提出的四大道德要求。儉指節儉,用度恰當而不浪費。勤指勤勞工作而不懶惰。誠指以誠實、誠信之心對待他人。公指無我爲公。此四德之中,太虛認爲,前叁德爲大小乘共有,公是大乘之德,不共小乘,爲僧處處要以公爲行事的前提。
家庭道德。此類道德概念也和太虛的“家族僧”觀念相關,“家族即最良好之和諧合聚的群衆,亦最自然之僧也”。對于家庭道德的闡述,依據佛教經典,包括對男性、女性、優婆夷的不同道德要求,太虛對于培養家庭道德的最佳家庭,推崇的是佛化家庭。
對于家庭中的男子或居士而言,太虛依《善生經》,要求他們做到禮六方,即禮拜東方之父母,南方之師長,西方之妻婦,北方之仆役,下方之親友,上方之沙門,實際的含義,是要求家庭的男性成員以恭敬之心正確處理好家庭內各種成員:的關系,以和睦家庭。
對于家庭中的女子而言,太虛引《玉耶女經》來說明家庭中的各類婦女(七輩婦)應該如何正確對待他人的行爲規範。
太虛特別談到對于優婆夷的道德要求,指出優婆夷對于佛化家庭的意義,“造成佛化家庭的因素,是在學佛的婦女”。而對于佛化家庭,他認爲佛教的傳統向來是不加重視的,所以他更重視對于家庭倫理的建設。具體的方法,他主張可以和合儒家倫理和佛教人乘的倫理規範,“此家族僧以儒教之倫理及佛教之人乘,最得和諧合聚之理”。
公民道德。太虛專門提出了國民道德或公民道德的概念,強調建設國民道德對于人生佛教的意義。此類道德概念也和太虛的“國民僧”觀念有關,“國民之爲物,本應爲和諧合聚之群衆,故謂之國民僧”。之所以提出這一思想,是基于太虛對于當時國民不良道德狀況的觀察,“今日中國國民最需要者,即爲公民道德。若不能養成國人的公民道德,無論軍、政、實業等變化至如何程度,而欲建近代的國家社會,終無安定之一日”。而且,公民道德的建設甚至比一般認爲非常重要的經濟和政治建設更爲重要。
公民道德建設的標准是菩薩道德,菩薩以其自身爲有情,而覺悟到一切有情都是同體平等的,據太虛此意,菩薩道德的重要之處,是平等的道德。以此爲基礎,菩薩發起了普遍的悲愍心,施慈悲行。依此平等的菩薩道德標准,公民道德的基本要求,也應該是平等,“公民道德之第一點,須知全國民衆是同體平等的,皆視爲同胞兄弟一樣”。公民道德的其他具體規範,太虛也以儉、勤、誠和公爲內容。
國家道德和國際道德。國家道德的觀念,和太虛國家僧的提法也有聯系,“良好之國家,必爲一和諧合聚之群衆,應謂之國家僧”。而其國際道德觀則和“國際僧”的提法也有聯系,“國際非進化爲和合衆,不足以暫存”。國家要達到和合的境界,表現之處是國家各部門的聯絡暢通調適。同樣,國際社會要達到和合狀態,必須有和平。而要達到這一狀態,和政治領袖大有相關性。太虛著重闡述政治家和政治領袖的道德素養對于國家道德和國際道德的重要意義。模範的政治家應該遵守的道德,太虛引《孛經》中的觀點說明之,強調政治家必須“常行慈心,欲度脫萬姓”。太虛認爲,人間世的盛衰興亡,與政治領袖有很大關系,政治領袖應該修習善法。
集團道德。太虛針對現代世俗社會中各種集團作用之越來越大,個人之作用越來越小,而對集團提出了道德要求。這種要求的原則就是,集團必須“惡止善行”。太虛在“社會僧”理念中涉及的各種社會組織或集團所應遵守的道德規範,也可以歸納人此集團道德的範疇。
太虛認爲,現代社會之中,人們經常陷于惡習俗,溺于惡勢力,而這些惡習俗和惡勢力,更多的是不良集團的作用造成的,要使民衆出離集團的惡,抗止集團惡勢力的侵害,則必須培養良善的集團,“必養成集團善習慣之對治,振興集團善勢力之弘利”。集團的惡止善行,要以不害他而止惡業,利他而行善業。這樣才有可能救民衆的危苦,給民衆以安樂。
四、結語:對當代人間佛教建設的啓示
佛教是倫理化的宗教,太虛法師的人生佛教思想同樣體現了這一特色,對佛教倫理進行了非常具體、詳細和貼近時代的闡發,不但有理論的分析,也有現實的應用。不只對個人提出道德要求,從人乘的道德提升到菩薩乘的道德,也對人們提出了社會道德的要求,同時對于各類社會組織及其成員,特別政治家,提出了針對性的道德要求,形成他對集團倫理的見解,他對家庭倫理、公民道德、國家道德和國際道德的觀點,至今都是有啓發性的。沿著這個思路,當代中國的人間佛教建設,也具有倫理的內涵,並且已經在一些應用倫理和社會關懷層面體現出來,就應用倫理而言,一些研究者提出了佛教對于生態倫理、生命倫理、經濟倫理、國際倫理等方面的看法,就社會關懷而言,佛教表現出了對于人們的心靈關懷和以慈悲爲核心的社會慈善事業等等,這些都是佛教在當代的倫理實踐。在這一方面,以太虛的人生佛教的倫理觀仍然具有指導和啓發性意義。
《太虛人生佛教的倫理觀研究》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