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其內容情趣與寫作手法而論,則當屬志怪小說之流。近代敦煌學研究者亦多將此類作品視爲小說。如周紹良先生在《敦煌文學》“小說”一節中,即多方論及此類作品;張先堂在《敦煌文學概論》第十章“敦煌小說”中,亦立“敦煌佛經感應記”一節以論述;柴劍虹〈敦煌古小說淺說〉[28]亦論述此類小說特質。
事實上,此類作品除在故事情節與記敘手法,極具小說文學的特質與意義外,其于佛教文獻學與佛教史學上亦深具意義,唯自來鮮有關注。
蓋近代中國佛學研究,主要特征有叁,即:史學的研究、哲學的研究及文獻學的研究。史學的研究是根據可靠的曆史資料,正確的反映曆史真相;而中國佛學的來源與發展正是佛教史學的根本問題。按:中國佛學的來源,基本上是依靠傳譯和講習,而譯經的先後與經典思想發展關系的混淆,更是中國佛教史與印度佛學史的重大差別。[29]中國佛教譯經的狀況,可據曆代經錄來考察;佛經的講習則可從曆代僧傳的〈誦經篇〉、〈讀誦篇〉獲得訊息。不過這些多屬于上層佛教的信仰活動,至于佛教在民間實際的發展概況及其弘揚信奉的經典與思想情形,則當從感應傳、靈驗記、功德記、冥報記等一類的作品,進行析論。
唐朝是中國佛教的黃金時期,十宗並起,蓬勃發展。同時也是佛教中國化、民間化、世俗化的關鍵時期。敦煌地處西陲,胡漢雜處,蕃漢互通。佛教盛行,顯密兼融,大小乘並施。寺院衆多,弘法活動頻仍,其經典與信仰的傳流傳也深受中亞高昌、于阗等國的影響,這些特質亦往往呈現在敦煌地區所流傳的靈應故事中。透過敦煌文獻所保存靈應故事的析論,結合譯經、講習、信奉叁者的相互參照,相信對于上承六朝,下啓宋元的中國佛學經典流通與民間信仰發展脈絡的掌握當有所助益。因此,佛教靈應故事的整理與研究當是中國佛教史不可忽視的一個課題。
[1]見唐臨《冥報記》,《大正藏》第51卷,頁787~788。
[2]見陳祚龍《新集中世敦煌叁寶感通錄》,收入《敦煌學海探珠》下,臺灣商務印書館,1977年4月,頁333~343。
[3]參見饒宗頤〈劉薩诃事迹與瑞像圖〉《1987敦煌石窟研究國際討論會文集》(石窟考古編),遼甯美術出版社,1990年10月,頁336~349。
[4]參見魏普賢〈敦煌寫本和石窟中的劉薩诃傳說〉《法國學者敦煌學論文選萃》,中華書局,1993年12月,頁430~463。
[5]見《敦煌吐魯番文物》,上海博物館、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1987年6月,頁71。
[6]見《應縣木塔遼代秘藏》,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年7月,頁457~459。
[7]見陳燕珠,《房山石經中遼末與金代刻經之研究》,〈伍伍遼末單本刻經之探討〉,覺苑出版社,1995年6月,頁573。
[8]詳參拙文〈敦煌寫本《佛頂心觀世音菩薩救難神驗經》研究〉,《中正大學中文學術年刊》第2期,待刊。
[9]見拙文〈敦煌寫卷金光明經忏悔滅罪冥報傳研究〉,香港,第34屆北非及亞洲學術會議論文,1993年8月。
[10]參戴密微〈唐代入冥故事─黃仕強傳〉,收入,《敦煌譯叢》1,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年4月,頁133~147。
[11]見《大正藏》第20卷,頁338。
[12]《六祖壇經》有雲:“善知識!若欲入甚深法界,入般若叁昧者,直修般若波羅蜜行,但持《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卷,即得見性,入般若叁昧。當知此人功德無量,經中分明贊歎,不能具說。此是最上乘法,……若大乘者,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觀照,不假文字。”
[13]見陳祚龍〈關于李唐玄宗禦注金剛經〉載《獅子吼》16卷8期,1977年8月,頁13~16。
[14]敦煌變文有P。2133號《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經文》,系根據鸠摩羅什譯本演繹;《金剛經贊》又稱《開元皇帝贊金剛經功德》,敦煌寫卷有:S。5464、P。2094、P。2721、P。3645、北7220、DX。296等。
[15]參蔡運辰《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釋》,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3年12月。
[16]池田溫《中國古代寫本識語集錄》,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報告,東洋文化研究所叢刊第11輯,1990年。
[17]詳參拙文〈敦煌本《持誦金剛經靈驗功德記》綜論〉,《敦煌學》第20輯,1995年12月,頁119~146。
[18]參見陳寅恪〈忏悔滅罪金光明經冥報傳跋〉及日人金剛秀友《金光明經?研究》,大東出版社,1980年2月。
[19]見《1987年敦煌石窟學術會議論集》,遼甯人民出版社,1990年10月,頁415~455。
[20]詳參拙文〈敦煌寫卷金光明經忏悔滅罪冥報傳研究〉,香港,第34屆北非及亞洲學術會議論文,1993年8月。
[21]敦煌寫本《佛說地藏菩薩經》有S。2247、S。5458、S。5892、P。2873、P。3932、P。8276等17卷;《大正藏》冊85,頁1455下有錄文。
[22]詳參拙文〈敦煌寫本道明和尚還魂故事研究〉,隋唐五代文學研討會論文,中正大學中國文學系,1998年3月。
[23]關于毗沙門天王的演變、轉化等問題,可參徐梵澄〈關于毗沙門天王等事〉,載《世界宗教研究》,1983年第3期。
[24]《大正藏》第51卷,No。2087,頁943a~b。
[25]參見松本榮一《敦煌畫?研究》圖像篇,東方文化學院東方研究所,1937年3月,頁417~419。
[26]有關其他毗沙門天王漢化等問題,參見柳存仁先生〈毗沙門天王父子與中國小說之關系〉,收入《和風堂文集》中,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頁1045~1094。
[27]詳參拙文〈敦煌本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與唐五代的毗沙門信仰〉,《第叁屆中國唐代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中國唐代學會、政治大學文學院,1997年6月,頁427~442。
[28]見顔廷亮主編《敦煌文學》,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頁2 79~287;《敦煌文學概論》,甘肅人民出版社,1993年3月,頁336~344;《1990年敦煌學國際研討會文集》石窟史地.語文篇,遼甯美術出版社,1995年7月,頁272~285。
[29]見呂澄《中國佛學源流略講》,臺北,裏仁書局,1985年1月,頁1~5。
《敦煌佛教靈應故事綜論(鄭阿財)》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