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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神韻詩--觀色悟空▪P3

  ..續本文上一頁華的“迷誤”,以無常破有常。苕華言“巨石”不可消,僧度講“巨石會當竭”;苕華言“芥子亦難數”,僧度講“芥子豈雲多”。正因爲天地非常存,萬物有生滅,所以,孔子才有臨川的感慨。僧度用般若智慧看待世間諸法,用“無常”的觀念,破除有常的執著和人心妄加于諸法的差別,從而進入“齊萬有于一虛”(僧肇《不真空論》)的無差別境界,即僧肇在《維摩诘經注》中所說的“不念內外諸法,行心平等”,“美惡齊觀,履逆常順,和光塵勞,愈晦愈明,斯可通達無礙,平等佛道乎?”的觀點,從諸法的差別中,看出他們的無差別。因爲大幹世界,諸法色相,無一不是“非有非無”之物,諸法“實性”、“實相”,原本如此,諸般差異,並非實有。“良由”二句,是從同一“川流”的意象,引出不同的人生哲學。苕華看到人生短暫,韶光易逝,得出應及時行樂的結論,而僧度從“良由去不息”,卻悟出了萬物流轉不息,不可執著,應棄絕世俗生活而觀空的佛理。僧度已看到了萬物雖有而非有,妄執假有爲實有的錯誤。在僧度的心目中,塵世既無留戀之處,那最好的歸宿,便是遁入空門。詩的後半部分,針對苕華“耽空以害有”的指責,引用儒、道思想闡發佛理,正面表明自己的人生哲學。詩中所提到的“榮啓期”,是古代高士,見于《列子·天瑞》和劉向《說苑·雜言》所載。榮啓期“衣鹿皮裘”、“鼓瑟而歌”,孔子見之,問他何以爲樂?他回答道:“夫貧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終也。處常待終,當何憂乎?僧度稱頌他安貧樂道,“樂天知命故不憂”(《易大傳·系辭》)的處世態度,以飯蔬食、穿布衣爲樂,不羨“羅纨”飾軀,華冠耀首。這一方面說明紅塵富貴本不足道(空),清貧度日(不廢假有)才是正確的處世態度,僧侶生活同儒、道思想是相輔相成,互爲表裏的。僧度的這一人生觀,是將傳統的隱逸思想同佛家的涅槃清靜的修行方法,悟空而不廢假有般若中道緊密結合起來,使印度佛學在同中國傳統儒、道思想的嫁接中得到廣泛傳播,踐履了道安“因風易行”這一原則。“今世”以下四句,揭示了僧度人生思想的佛學理論依據,那就是因果報應論。這種業報應輪回之說,最早出現在原始佛教的“十二因緣”說中,慧遠融合儒佛,在《叁報論》中改造了輪回思想,建立了一種具有中國華夏文化特色的因果報應論,宣傳“業有叁報:一日現報,二日生報,叁日後報。現報者,善惡始于身,即此身受。生報者,來生便受。後報者,或經二生、叁生、百生、千生,然後乃受。”僧度接受了慧遠的這一思想,虔誠修行,以求超脫輪回,在全詩的最後兩句中,他表示獲罪得福,全靠自己的所作所爲,因而只考慮自,己的修行與完善,其他事物;不足挂懷1他以此堅決回絕苕華,認爲後生的報應比繁衍後代更爲切要,修行的價值遠非世俗生活可比!由于僧度心向佛門,心性寂滅,猶如古井,波瀾不興,所以,他的這首答詩,無情欲之流露,而是訴諸理性之辯論。他的詩重說理,但不流于枯燥,借用贈詩,巧翻新意,以質樸的文辭表現出對宇宙人生的.思考,體現了一種平實的風格與深邃的思辯相結合的特色,是以般若慧劍斬斷情欲的名篇佳作。

   在南朝,不僅高僧賦詩言佛理,而且清談名士,也以詩篇唱頌般若義理,謝靈運(公元385——433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劉宋時陳郡夏(今河南省太康)人。東晉名將謝玄之孫。東晉末年,襲封康樂公,入宋後,任黃門侍郎、相國從事中郎等職。宋少帝時,出任永嘉太守。後改任臨川內史,因狂放被彈劾,在面臨被逮入京時,興兵反抗,被擒,流放廣州,旋即被殺。他是晉宋之際的大詩人,尤以吟詠山水見長,其佛理詩也很有特色,從中可以透視其深厚的佛學根基。 

  

過瞿溪石室飯僧

    迎旭淩絕嶝,映玄歸淑浦。鑽燧斷山木,掩岸域墐石戶。結架非丹,藉田資宿莽。同遊息心客,暖然若可睹。

    清霄揚浮煙,空林響法鼓。忘懷狎鷗,攝生馴兄虎。望嶺著靈鹫,延心念淨土。若乘四等觀,永拔叁界苦。 

  

   這首詩是謝靈運任永嘉太守時所作,其題目又作“登石室飯僧”,或“過翟溪山飯僧”。詩中的瞿溪、石室山都在永嘉郡永甯縣(今浙江溫州)。飯僧,即是齋僧,施飯食與僧人。詩中的前六句,寫詩人遊山途中的所見所聞。他迎著朝陽。淩越陡峭的山間小徑,渡過溪間,映著活潑的流水,來到水濱。一路之上,但見山裏人家,生活簡樸而清苦。他們截斷樹木,鑽木取火。房屋因隨山勢,建于水邊高崖之下。房門簡陋,用泥塗塞。他們的生計艱辛,全賴耕耘長滿野草的荒地。這“鑽燧”四句,描繪出了一個荒野深僻而又樸質的山居環境,烘托出一個去飾取素,返樸歸真的氛圍。深山的生活,盡管艱難,但卻沒有塵世中的爾虞我詐。也沒有官場中的傾軋與排擠,這是謝靈運所憧憬的隱士生活。詩人此行是爲齋僧而來,荒野的山鄉氣氛,同他對于“外緣都絕”的“苦節之僧”的仰慕之情也是融洽的。詩文中的“同遊息心客”至“攝生馴兄虎”六句,是描寫僧人的修行功夫和境界。詩人一路登山;漸漸地到達目的地,已隱隱約約地望見僧人所居的廟宇了。但見天上香煙缭繞,又聞聽空林中傳來法鼓聲聲,這真是一片山中淨土的景象。詩中的“清霄揚浮煙,空林響法鼓”二句,既渲染了寺廟香火盛況和群僧禮佛的虔誠,而且也蘊含有即空即假,非空非假的般若中道思想。“空林”爲虛,“法鼓”爲實,喻空理寓于假有之中;“清霄”,“浮煙”都是屬于虛無飄眇之物,喻“空林”,“法鼓”均非真,都是“非有,非真有”,“非無,非真無”(《不真空論》)的。詩人通過一虛一實,非虛非實的藝術手法,闡述了般若中道的思想,寓深奧佛理于自然景況之中,實爲難能可貴的意境。詩中“忘懷狎鷗,攝生馴兄虎”二句,是贊美僧人慈悲爲懷,有好生之德,能與禽獸和諧相處。這兩句都運用了道家的典故,見于《莊子》、《老子》、《列子》。《列子·黃帝篇》說,海上有好鷗鳥,每天到海邊與鷗鳥遊戲,鷗鳥成群飛來,彼此都沒有猜嫌和防範之心。有一天,這個人的父親對他說,你去捉一只鷗鳥來,讓我也玩一玩。第二天,他走到海邊時,由于思想上有捕捉鷗鳥的機心,鷗鳥便在空中飛舞而不落地。《莊子·秋水》又記載,莊周與惠施在壕上觀魚,莊子體會到了魚從容出遊之樂。《老子》五十章又說:“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兄虎”。在老、莊看來,體道之人若能泯滅機心,則鳥獸視之如同類,既不畏懼他,也不加害他,體道之人便能做到天人一體,人與自然無間,“入獸不亂群,入鳥不亂行”(《莊子·山木》),萬物融融,诨然無物我之別,謝靈運在此處,也是用“格義”的方法,以老莊“道法自然”的思想去理解、贊頌佛家的慈悲之義,好生之德。全詩的最後四句,作者抒發了由飯僧而激發起的向往佛國之情。詩中的“靈鹫”,山名,在古印度摩揭陀國王舍城附近,是釋迦牟尼與弟子講經說法的地方。“淨土”,佛家所言的莊嚴潔淨的極樂世界。“若乘”二句是祈願自己能獲得佛家的般若智慧,弘揚佛性,觀照色空的本性,斬斷和超脫欲界、色界、無色界的煩惱和痛苦,進入成佛的境界。謝靈運的這首詩,表明他已由般若空宗轉向淨土宗。除此詩外,謝靈運還寫有《石壁立招提精舍》一詩,更顯示了他玄佛互參的悟性,不愧爲以詩文闡佛理,以玄學解性空的一代宗師。全詩如下:

  

  四城有頓踬,叁世無極已。浮歡昧眼前,沈照貫終始,

    壯齡緩前期,頹年迫暮齒。揮霍夢幻頃,飄忽風雷起。

    良緣殆末謝,時逝不可俟。敬擬靈鹫山,尚想祗洹軌。

    絕溜飛庭前,高林映窗裏。禅室棲空觀,講字析妙理。

  

   全詩說理味極濃,證明謝靈運是一位拔萃超群,既“長玄學”,又精佛理的大詩人、大學者。他談玄有“萬頃波”之稱,他習佛,又注釋有《金剛般若經》,對般若學理論有極深的研究和造詣,因此,他的詩文用典疊出,玄佛交映,珠連壁合,也就不足爲奇了。詩人在宋少帝景平元年(公元423年)秋,辭去永嘉太守之職,實現了“叁載期歸旋”的心願,脫離官場,歸隱禮佛。他在當年謝安的故宅——巫湖南谷,建立石壁精舍,作爲自己研討佛經和讀書的清幽之地,此詩便是他在這一時期表明心迹所作。詩中的首句“四城有頓踬”,指當年淨飯王子出四城門遊觀,至前叁門所逢生厭唯欲,後于第四門時才決定離家修行,尋求脫苦之道,成爲釋迦牟尼佛。這句詩的大意,是說佛陀成道,也是經曆了;個曲折、困頓、顛踬的過程。“叁世無極已”,是指《增一阿含經》第四十八卷中所說的“過去、現在、末來”叁世,是不斷輪回,沒有終始的。因此,人生在世,要保持冷靜的觀照之力,把遮蔽眼前浮歡看透,意識到這不過是瞬息生滅的假相而已,切莫貪著,沈溺而不返,回想自己在壯歲之時,誤入仕途,宦海浮沈,蹉跎人生,轉眼之間,韶光逝去,白發滿頭,已到暮年。當此之際,方才夢幻已醒,才深感時光倏忽,有如風雷飄忽,拔地而起,又頃刻消逝,令人驚詫不已。貴在佛緣已入我心,尚未凋謝,只是光陰迫人,再也不能懈怠,必須抓緊時機修行。詩中立誓敬仰佛祖在靈鹫山的說法遺軌,建石壁精舍,研討佛理,以度余年。新建的石壁精舍,庭前有瀑布飛瀉,窗外有高林映照,洗盡了人身的塵襟。在如此清幽的環境裏,入室靜坐,由定發慧,棲修空觀,會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理,身體力行,講經說法,悟析佛理,那是何等的惬意啊!全詩一氣呵成,全面地論述了自己的佛學根基,既講“諸法無我”,不可貪著假有,又談妙析“性空”,般若意趣,躍然紙上!尤其是“絕溜飛庭前,高林映窗裏”,將飛瀉之瀑布與寂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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