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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念自然——生命的平等與體認

  感念自然——生命的平等與體認

  上海社會科學院 劉元春

  自從人類誕生以來,人與自然就交織在一起。人先是由自然的力量的威懾而乞求大自然的恩惠,後來,卻因爲認識自然到利用自然。伴隨著科學技術的日益發展,人類大有征服自然的氣概,甚至隨心所欲。正因此,人類與自然的鬥爭也越來越嚴峻。從20世紀七十年代開始,全球性的環境汙染嚴重危害著人類的生存,如何維持生態平衡已經是人類面臨的無法逃避的問題。關鍵一點就是要把自然界看作一個完整的“生命體”。

  《大般涅槃經·如來性品》:“一切衆生,悉有佛性。”佛性又稱心性、法性、如來藏、真如等,不同的佛教宗派有不同的稱呼。比如,用法性指萬物的本體、規律,心性指衆生特別是人類的清淨善心等。本經中還有“智慧佛性”即是所演說的佛教真理,“如是觀智,是名佛性。”《淨名經私記》中講:“(佛性)體遍虛空,同于法界,畜生、蟻子、有情、無情,皆是佛子。”《大乘玄論》中說:“不但衆生有佛性,草木亦有佛性。……若衆生成佛時,一切草木亦得成佛,故經雲:一切法皆如也。”簡單地講,佛性是肯定一切事物形成、變化、發展都遵循的普遍規律,這種普遍存在的“內在規定性”是任何事物都具有的,因而是有相同性、相通性的;對有情衆生、特別是人類來講,追求和完善生命狀態的心性是相同的,權利也是平等的;而且,事物之間,衆生之間,都是互相依存互相影響的,其存在的意義、生命的價值是不能有高下之分的。根據《華嚴經》“六相十玄”等理論,生命與生命之間是相即相入、不即不離的,如“海印叁昧”般重重無盡、互相融會的。

  根據佛教的原理,不但地球,連整個宇宙都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體。看起來好象沒有生命世界的天體,也可以認爲其中蘊育著向生命發展的方向性。因此,一旦環境條件具備和成熟,順應其條件的變化,就會出現各種生物學意義上的生命。構成這種生命觀的思想基礎,就是佛教的“十方叁世的佛土觀”。十方就是整個宇宙以及宇宙的廣闊性,叁世就是指在無限的過去,包括現在的一瞬間,到永遠的未來的這一時間長河。佛法說,這個宇宙中有叁世也數不完的佛土,有具備意識和感情的有生命的衆生,這裏的生命不單是生物學上生命,宇宙本身就有生育生物的力量,生命以冥狀的狀態存在于無生命的物質中。由此,認爲自然界本身就是維系獨立生命的一個存在。人類只有和自然環境融合,才能共存和獲益。佛法的“依正不二”的原理,就是立足于這種自然觀,明確主張人類和自然之間不是相互對立的關系,而是相互依存的關系。

  所謂“依正”就是“依報”和“正報”,依報是生命依存的環境,正報是生命主體。生命主體和生存環境之間,雖然在客觀世界的現象中,可以作爲兩個不同的東西來認識,但是,在共同的存在中,是融合爲不可分割的一體運動著的。就是說,隨著宇宙生命自身內在的能力和法則漸漸地從宇宙深處顯化出其作用,作爲正報的各個生命主體開始個別化;同時,作爲依報的環境被形成。如果把主體與環境的關系對立起來考察,就不可能掌握雙方的真谛。而且,所謂環境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即使是同一自然,同一土地,由于生存其間的生命的主體不同,環境存在的意義也就迥然不同。比如說,人類有人類的環境,鳥類有鳥類的環境。即或同爲人類,環境對每一個人來說也是獨立的,各有各的環境和不同的感受。從這個意義上看,生命主體和其生存環境是“一體不二”的關系。佛法又指出,人對自己的關系中産生的多樣性叫“五陰世間”,人對別人和社會的關系中産生的複雜性叫“衆生世間”,人對自然的關系中産生的複雜性叫“國土世間”。這裏所說的“世間”是差別的、多樣的意思。而世間對生命存在是不可缺少的因素,而且其中不論哪一個方面的現象,都和另外兩個方面關聯著。佛法不斷探求生命與環境的這種渾然一體的關系,終于在運動于宇宙的生命力中發現了生命的原動力。

  現代文明之所以走到破壞自然這一步,其根本原因在于如下兩條:一是人類認爲自然界是與人類不同的另一個世界。他們忘記了自然界也是保持一定規律的生命存在。盡管與人類生命的形式不同,但是在本質上是與人類相互聯系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人類認爲自己最高貴,理所當然地要征服其他生物和自然,使其爲人類服務。這種思想深藏在現代思潮的底部。佛教當然是尊重人的,而且也承認人類的難能可貴之優勢,“人身難得”,人最具有開悟的可能性、能動性,但是也主張人類以外的所有生物都具有佛性。而且,佛教最大的特質就在于對萬物的慈悲。佛教認爲人的身體是由他周圍的物質有機關系演化中而形成的,人受到了萬物的恩惠。因此,佛教教導人們要正確地認識自己所受到的恩惠,自己要爲環境和其他生物作出貢獻,這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這種思想正是佛教製定最根本的一條戒律“不殺生戒”的基礎。人處于比其他生物界優越的地位,所以,他們不應該是對生物界漠不關心的壓迫者,而應當作爲善良的保護者,對所有生物施加仁慈。只有依靠這個理念,才能使民衆的能量進一步得到提高,使其成爲巨大的潮流。佛教依正不二的理念,能夠作爲帶有道義上的義務的宗教理念,而被世界維護生態平衡的實踐所接受,具有長遠的影響力。

  任何生命都是其生存環境的産物,是生命主體的正報與生存環境的依報相互影響相互融合的結果。佛教關于六道輪回以及極樂世界等的闡釋,實際就是在論述這樣的道理,正報與依報是相應的,互爲因果的。現代科學進一步證明了這個道理。

  根據《群言》雜志《北極的狐狸爲什麼是圓臉?》一文介紹了有趣的事實:生物學家伯格曼當把不同地方的生物個體進行比較時,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即同一物種,在越冷的地方,個體越大,而且越接近于圓形。他認爲,原因有二:一是因爲寒冷的氣候不僅能夠延緩恒溫動物的生長速度,而且也使其性成熟的時間較晚,所以個子也就長得更大一些;二是因爲同一種物質,在同等溫度下,體積越大,散熱越慢。在叁維空間中,以球形的表面積爲最小,所以動物的身體越接近圓形,散熱面積也就會越小。

  生物學家艾倫對伯格曼法則作了有趣的補充,根據他對動物的觀察發現,同一種動物,在越冷的地方,其四肢和其他器官也就越短或越小,因爲這樣散熱就越慢越少。在北極,可以驗證的現象很多。把北極熊與其它地方的狗熊比較一下,就會發現,他那圓圓的身體,粗短的四肢,小小的耳朵,幾乎已經退化了的尾巴,簡直就是有關理論的直接産物。還有北極的狐狸,他不是那種長臉、尖嘴、尖長耳朵的形象,而是象野貓,不僅耳朵變小,成爲圓形,連嘴巴也大大地縮短,變成了園臉。

  另外,人們常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同地方的人,不僅身材高矮等外在特征不同,就連爲人處世的性格等內在品格都有一定的差異。所以,生活中,人們習慣用地域來稱呼某種人群,南方人與北方人,北京人與上海人,等等。雖然不一定准確,但是也不是沒有現實的依據。再比如,生養在一個地方的人,即使分別屬于不同的人種、民族,在外人看來,不論是相貌、個性,還是飲食、習慣,甚至是信仰,往往都有接近和趨同的傾向。本人在新疆多民族地區生活工作十余年,對此有直接的感受。人如此,其他的動物,以及植物,不同的生存條件,就有不同的生存生命形態。“橘生淮南則爲橘,橘生淮北則爲枳。”不同的水土、光熱、幹濕等自然環境,直接改變生物的特性、功用等。

  《百喻經》裏,有一個“砍樹取果”的故事:

  古時候,有一個國王,他有一棵很好的果樹。此樹長得又高又大,經常結滿香甜的果子。有一個人來到國王那裏,國王對他說:“這樹很快就要結香果了,你想吃嗎?”那人回答道:“這樹又高又大,雖然想吃,怎麼能得到呢?”于是,國王把大樹砍倒,希望得到很多的果子,結果一無所獲。後來,國王又叫人把大樹栽回去。但是,樹已經枯死,再也無法複活,更不用說吃它的果子了。國王爲了耍一時權威,滿足一時的虛榮,卻活活地砍殺了生命力旺盛的大樹!這是我們人類常犯的錯誤,也是生活中司空見慣的事。當你以君臨天下的姿態對待自然,不把他們看作生命,沒有感念之心,沒有愛惜之情,自己的生命也就失去支撐。

  感念自然,親近自然,是人類能夠與自然融合的前提。只有用一顆感念平等的情誼去熱愛大自然和我們的朋友們,人類的生活才會陽光普照,生命的天空才會一片晴朗。今天,我們已經越來越多地失去了田園,告別了山水,忘懷了草木。生長莊稼的田野把自己象一只西瓜那樣獻給了“水泥上帝”的祭壇,樓群在繁衍鳥聲的地方抽風般地拔節,大機器的轟鳴成爲自然的天籁,我們到那裏去尋覓“青山青草裏,一笛一蓑衣”的灑脫,到那裏去尋覓“笛聲才一舉,衆稚齊歌舞”的樂趣,到那裏去尋覓“松和巢鳥看,果與野猿分”的溫馨,到那裏去尋覓“日出歌唱去,月明撫掌歸”的適意?

  我常常爲古人那種對自然的無限眷戀和心息相通而感慨。對花鳥蟲魚、山水樹木、日月霜雪,無不寄寓心緒情懷,他們對自然的那種投入、溶入、傾注、迷戀、激情以及憐惜、傷感、愛護等等,純真而高尚、平和而溫馨、自然而熱切,讓我們高傲而淺薄、愚昧而冷酷、虛僞而張揚的現代人,相形見绌,慚愧汗顔。不談佛家的禅僧和善士對大自然一切靈性的感念,看一看唐詩裏文人士大夫們對自然的吟誦,就會深深地感動。他們對自然生靈的感悟,是那樣的細致入微,那樣的真真切切,如琴弦般的心靈,讓人徜徉在大自然的曼妙空靈的胸懷,體味生命的醇香甘甜。

  大自然是美妙的,她讓大智者盡情地抒發心靈的韻律,盡情地表達著生命的真谛。她是人類共同的愛的源泉。英國浪漫詩人拜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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