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禅宗思想,構建和諧社會
張兵
這次學術討論會的主題是“禅宗優秀文化與構建和諧社會”,我覺得很好。因爲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以胡錦濤同志爲總書記的黨中央的戰略決策,也是對全國人民發出的偉大號召。在這時代的新長征中,佛教如何繼續發揮重要作用,是很值得我們思考的一個問題。去年4月13日至16日在浙江省杭州市和舟山市召開的首屆“世界佛教論壇”上提出了一個口號:
“和諧世界,從心開始。”與會者已經對這個問題作了初步的探討。在這次會上又明確地提出,在構建和諧社會的曆程中,應弘揚“禅宗優秀文化”的問題,我認爲可使我們的討論更深入一步。這是非常及時的,也是很有必要和有重大現實意義的事。
(一)
佛教本是印度的宗教,隨著中外文化交流的開展,它于兩漢之間傳入中國,經過和本土的儒、道文化之間的互相沖撞、滲透和交融的“格義”化進程,終于在華夏大地上站穩了腳跟,並且依恃其博大的包容性,形成了中國本土化的佛教,這就是禅宗。
禅,本是梵文“禅那”的簡稱。鸠摩羅什把它譯作“思維修”,而玄奘則把它譯作“靜慮”,此外還有各種譯法。盡管具體譯法不同,但大致上都說是指一種甯靜安詳的思維活動和修持,則是沒有異義的。佛教有戒、定、慧叁學,而“禅”則常常和“定”相連,又稱“禅定”。隋代淨影寺慧遠在
《大乘義章》卷十叁中說,禅定有七種名稱,即:禅、定、叁昧、正受、叁摩提、奢摩他、解脫。其實它們說的是同一個意思,乃指在修持時專心致志、審慮思惟的一種精神狀態。佛祖釋迦牟尼在創教之前和創教的過程中,曾從婆羅門教以及其它的“外道”中吸取過這種修持方法的精華,並且向教內的弟子們進行傳授。從今存的一些佛教經典,如《阿含經》等來看,當時的禅定修持方法可說是形成了比較系統和完整的體系。在佛教向中國流傳的過程中,這種禅定修持方法也伴隨著一些高僧的進入中國傳教以及用漢文譯出的大量佛教經典的傳播而得到了擴散,經過歲月的長期積累,終于在佛教得前所未有的大發展和分宗立派的社會大背景下,正式創立了禅宗〔3〕。
一個月前,我有機會到湖北省黃梅縣的四祖寺和五祖寺參觀考察,並有幸和法師作了思想交流。通過實地走訪,我對早期禅宗的思想有了更深入的領悟。想當年,四祖道信和五祖弘忍在這幽深的叢林中修行悟道,爲建立後世聞名遐迩的禅宗獻出了畢生的智慧。今存道信的《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一書,
由書名即可知道,其主旨是要入門修道的信衆們“安心”。這裏的“安心”,也就是禅宗秉持的修持禅定,蕩滌一切執見,證心自覺,見性成佛的第一步。因爲在道信看來,佛學的精髓在心學,只要真正把心安定下來了,全身心地浸潤于其中,就能得道,成爲高僧。爲此他特別強調在修持時要做到“一行叁昧”和“守一不移”。前者說的是一種敬業精神,即信衆們在修持中,一定要專心致志,排除一切妄念,集中全部精神于佛境。佛教強調“法界一相,系緣法界”,認爲衆生面前人人平等,個個皆有佛性,只要入行修道,大家都可成佛。而後者說的是一種對佛教的信仰,它要僧人們務必堅定學佛的信念,一旦進了佛門,就得對佛陀及其教義、教理等終生信仰,真正做到“無問晝夜時,專精常不動”。如果妄念侵入時,就要用“守一不移”的理念去克服它、戰勝它。因爲只有“心自定”了,外部的妄念才能“泯然”滅去。
弘忍深得道信思想的真谛。從其弟子們記錄、抄載的《修心要論》一書來看,他在精悟道信佛學思想的基礎上還有了新的拓展。此書的核心題旨可用“修心”兩字來概括。修心,在實際上是道信的“安心”和“守一不移”思想的結合。在弘忍看來,世上衆生的學佛,是爲了達到涅槃世界,也就是進入學佛者的最高境界。因爲在佛教的觀念世界中,人間一切事物皆由“苦”而來,人生也是如此。一個人從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無窮無盡的煩惱之中。人們之所以要學佛,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祛除這些無窮無盡的苦惱,而爭取進入沒有任何苦惱的“無生世界”,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然而,人的一生被妄念所包圍,只有不斷地進行“修心”,才能得道成佛。而要真正做到這一點,就應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嚴格遵守儀軌和叢林製度,在行住坐臥等一切狀態中都要做到禅定,把“修心”的理念傾注于所有的時光。爲達此目的,弘忍還提出了具體可行的修持方法,其核心思想是“好好自安靜,善調諸根,熟視心源,恒令照了清淨”。這也就是說,學佛者在修持時要嚴肅認真,集中精神,專心致志,不管頭腦中出現何種妄識邪念,都要把它摒棄,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達到佛的極境。
道信和弘忍的“東山法門”震動佛界,正式創立了禅宗,後世雖經南、北分宗,但其基本思想是一致的。他們強調即心是佛,見性成佛,人人平等,
自主崇實和內修悟道精神,富于人生的啓迪意義。在我國曆史上,從居于天尊的封建帝王到將相豪門以至一般的市井細民,有許多人都成爲禅宗的忠實信奉者,其影響至大也波及到日本、朝鮮等國的思想和文化的嬗變,成爲珍貴的優秀文化遺産之一。
(二)
上述所說的早期禅宗強調人的“心”之重要的思想,實質是重視人的主觀認識作用。這一點,古代的中國優秀哲人早就注意到了。例如,春秋戰國時代的荀子在《解蔽》篇中說過:
“人何以知“道”
曰心,心何以知
曰虛壹而靜。”他在解釋“虛壹而靜”的涵意時說: “不以所己臧害所將受,謂之虛”, “不以夫一害此一,謂之壹”,
“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靜--不以夢劇亂知,謂之靜”。這和禅宗所說的禅定主張己基本上趨于一致了。荀子還特別指出:
“是以辟耳目之欲,而遠蚊虻之聲,閑居靜思則通。”這就簡直和禅宗所說的“安心”、
“修心”和“守一不移”沒有什麼區別了。事實上,古代中國,類似禅宗觀念的思想還真不少。例如,另一位著名的哲學家莊子,在《人間世》篇中說得更爲明白:
“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耳止于聽,心止于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這裏的“心齋”,無疑是指修“道”所要達到的最高境界,猶如佛教所說的涅椠世界。而要達此境界,必須要做到“一志”,也就是要專心致志,集中精神,做到勿聽、勿視,而只用心去體驗。這也就是他在《達生》篇中所說的“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的意思。對此,莊子作過多次說明。其中比較明確的是《大宗師》篇:“真人之息以踵,衆人之息以喉。”所謂的“真人”,當然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得“道”之人,好比佛界的高僧。而“衆人”則指芸芸“衆生”,
自然有別于真人。真人在“一志”中凝神作息時,氣可直達腳部,而“衆人”之氣卻只能抵達咽喉。這就是兩者的差別。爲了縮小這種差別,讓“衆人”也達到“真人”的“心齋”境界,莊子極力提倡“守氣”之說。在莊子看來,人的生存足萬萬離不開“氣”的,
而且這“氣”必須很“純”,沒有什麼雜質和汙染。當然“守氣”只是一種方法,或者說是…“種手段,它要達到的目的是成爲“至人”。很明顯,這裏的“至人”比起“真人”來,無疑是更爲得道的理想人物了。也正因此,他對“至人”的“守氣”提出了很高的標准:
“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僳。”只有嚴格按此行事,才能成爲得“道”主人。
在荀子和莊子生活的時代,神州大地上還沒有佛教的傳入。然而從他們的思想來看,顯然己和後世禅宗所說的觀念基本一致。從筆者于上文引錄的片言只語中,我們不難看到兩者十分相似。如果不是拘泥于個別概念名詞的不同,人們不容易把荀、莊和禅宗區別開來。類似這樣的例證很多,我們只要打開古代典籍就能找到。筆者在此儀儀舉一例證是想說明:人類的思想在許多時候是接近的,甚至是相通的。地域、國家等的不同也很難把它間隔開宋。佛教雖從印度傳入,但它的基本哲學思想,也能在中國找到回響。曆史悠遠的中國傳統文化中,存在著深厚的佛教思想的土壤。這也就可以解釋後世佛教在從印度傳入中國後曆經“格義”的本土化的過程。外來文化一旦進入中土,面臨著不同特質文化的碰撞、沖突、交彙和融合。正由于我國傳統文化中蘊藏著無數類似于佛禅的思想因素,才使印度佛教在進入中國後發展至唐代前期,在多元文化大發展的曆史背景中,完成了本土化的曆史進程。這也是學界公認的事實。
由上所述可知,禅宗在形成過程中,不僅有對佛教原有之教義和教理的弘揚,而且還吸收了我國傳統文化中積極的思想因素。它是中外優秀文化交彙、融合後結出的思想碩果。
(叁)
中國佛教的本質在禅宗。而禅宗思想又離不開一個“心”字。和諧社會的構建也必須首先從“心”字開始。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尤爲緊密。在和諧社會的構建中,佛教大有作爲。禅宗優秀文化的弘揚,無疑是有利于促進和諧社會構建的很重要的一環。
什麼是“和諧”
據一本權威的《漢語大詞典》的定義,乃指“和睦協調”之意。和諧社會的構建有著非常廣泛的內容。它既包括人類與自然的和諧,也包括世界上各個國家和民族、多種不同膚色的民衆之間的和諧。就我們國內來說,和諧就意味著社會的各個階層、各種不同的利益集團、各個不同的地區、單位、乃至是人與人之間(包括上下級、同事、家庭、朋友)等等和睦相處,融洽生活。在諸種不同關系的和諧中,我以爲最重要的也是首先要解決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社會雖有多種成分構成,但最重要的毫無疑問是人。人在社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過去如此,今後也必然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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