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香合撰《關于寒山子墓塔的探討》[4]爲代表,該文以民間流傳的習俗、曆史上“寒山文殊”的並稱、墳內的遺物以及《天臺山方外志》的記載[5] ,從而證得寒山子葬地即在寒山。
二
關于寒山子生本的研究,基本限于以上幾個方面,而關于寒山詩的研究則呈現多元化勢態。
對寒山詩歌所表現的生活及對詩歌內容分類的研究,有以下幾種看法。李振傑在《寒山和他的詩》[6] 中將寒山詩內容分爲以下幾種:表達對戰亂時期社會倫理崩潰狀況下社會中醜惡現象的諷刺和嘲弄;對山林生活的描寫和吟詠;直接宣傳佛理;記敘個人生活及身世。李敬一在《寒山子和他的詩》[7]中,把寒山子詩歌內容分爲:反映農村生活和農民思想面貌;反映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的矛盾和鬥爭;反映統治階級內部矛盾、下層群衆的生活狀況、揭露社會上不合理的婚姻現象;反映沙門生活,宣揚虛無觀念、因果輪回、消極遁世以及描畫社會炎涼世態和城鎮、鄉村不同習俗等幾個方面。錢學烈《寒山子與寒山詩》[8]對其詩歌也作了較系統的分類,將其詩歌分爲:自敘詩、隱逸詩、風俗詩、道家詩和佛家詩五類,並分別對各類詩歌作了較詳盡的解釋和說明。項楚《寒山詩校注·前言》中認爲寒山詩“從內容上大致可以分爲兩大類,即世俗詩與宗教詩,不過,二者並不是絕對地泾渭分明的。”其世俗詩中又包括抒情詠懷詩、諷世勸俗詩、山林隱逸詩等。
[1]《中華文史論叢》1984年第一輯
[2]《寒山子詩集校注》 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10月版第6-7頁
[3]《東南文化》1994年第二期
[4]《東南文化》1994年第二期
[5]《天臺山方外志》記載:“寒山塔,在寒岩寺右洞側,寒山入天,有梵僧杖錫黃金鎖子骨,或問,對曰,吾拾菩薩舍利歸西天耳!”
[6]《文學評論》1983年第六期
[7]《江漢論壇》1980年第一期
[8]《深圳大學學報》1987年第叁期
通過寒山子詩歌內容的探究,可以使我們看清當時社會的基本面貌,從而進一步認識其詩歌
的價值。寒山子的詩歌“有相當多的作品觸及現實生活,大談人生問題,從農業生産、社會道德、到婚姻家庭、子女教育,幾乎觸及了農村生活的各個角落,這部分詩歌不僅在绮靡軟媚的初唐詩風籠罩下面使人感到清新可愛,就是在高亢激昂的盛唐之音回蕩的時代裏,也掩蓋不了它的蓬勃生機和樸爽之美。”[1]寒山詩歌的價值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其對社會現實等各方面的反映表現出來。
除了對寒山詩歌總體上的內容分類研究外,由于寒山詩中表現出駁雜的儒、釋、道思想,有人認爲其詩從內容上看“似儒非儒,非儒亦儒;似道非道,非道亦道;似僧非僧,非僧亦僧;似俗非俗,非俗亦俗”[2],因而,對寒山詩歌宗教思想的研究也頗爲重要。張立道《淺談寒山子詩的道家思想》[3]、錢學烈《試論寒山詩中的儒家與道家思想》[4],這兩篇文章對寒山詩所體現的儒、道思想有所論述。然而,寒山思想相對來說受佛教思想影響更大,其詩中體現佛禅思想的詩占一大部分。臺灣黃永武指出:“唐人中以詩來寫禅理,寫得最多,寫得境界最精湛的,應該是寒山。” [5]因而對其詩歌從禅的角度分析也是一個重要切入點。錢學烈在其《寒山子禅悅詩淺析》[6]中,將其佛禅詩分作佛教勸戒詩和禅悅詩兩類,而其禅悅詩又分爲禅語禅典詩、禅理詩、禅悟詩、禅境詩、禅趣詩幾類,並分析各類詩歌具體包含內容及思想特征,系統地對寒山子佛禅詩進行了分類整理工作。另有何西虹的《略論寒山景物詩中的禅意》[7]一文,對寒山景物詩中所體現的禅意之美有所論述。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寒山詩集提要》中指出,寒山詩“其詩有工語,有率語,有莊語,有諧語”。可見寒山詩歌研究的另一個重要方面即是探究其詩的藝術特色。李振傑《寒山和他的詩》中指出,寒山詩“蘊藏著神秘的禅機哲理”、“形式自由、感情樸實”、“語言通俗”、多用“比擬的手法”等幾大藝術特點。李敬一《寒山子和他的詩》中則指出,其詩歌“具有民歌那種通俗、質樸、生動、清麗的特色”、“常采用民歌中的比、興手法”、“尤其注重自然界聲音的模擬”、“體製上一般都較爲短小……形式和風格是比較多樣的”等藝術特點。鍾文《詩僧寒山子》[8]將其藝術風格概括爲“譏諷時態,毫不容情”、“勸善戒惡,富于哲理”、“俚語俱趣,拙語俱巧(沈德潛《古詩源·例言》),耐人尋味”、“有許多比喻生動的句子”、“疊字的連用”等幾方面。
寒山詩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情景交融, “信手拈弄”,“機趣橫溢”(《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四十九))。程德全在《寒山子詩集跋》(見清宣統二年(1910年)刻本)中指出“以诙諧謾罵之辭,寓其牢愁悲憤之慨,發爲詩歌,不名一格,莫可端倪”;王宗沐序《寒山子詩集》(見明臺州計謙亨刊刻本)有“如空谷傳聲,乾坤間一段真韻天籁也。”的評價。項楚在《寒山詩注·前言》中認爲“不拘格律,直寫胸臆,或俗或雅,涉筆成趣”是寒山詩的總體風格。寒山詩所獨有的風格爲後代文人所模仿,從而形成獨特的“寒山體”。
寒山子詩歌最大的特征就是接近口語。胡適在其《白話文學史》中認爲,寒山、拾得是七世紀中期以後出現的“叁五個白話大詩人”之一,是繼王梵志之後“佛教中的白話詩人” [9]。錢學烈《寒山子與寒山詩版本》指出:“寒山詩十分接近口語,堪稱唐代白話詩的典範,在白話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由于它比較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語言面貌,對于了解唐代口語的語音、詞彙、語法,對于研究中古和近代漢語,對于研究漢語發展史,都是極其珍貴的資料。”因而,近年來從語言學角度研究寒山詩者也不在少數。錢學烈《寒山詩語法初探(上)》[10]從寒山詩中複
[1]《說寒山詩》 載《遼甯大學學報》1986年第二期
[2]見魏子雲《寒山子其人其詩之我觀》
[3]載《東南文化》1998年增刊第一期
[4]黃永武,《寒山詩的巅峰境界》載臺灣《幼師月刊》 47卷第五期1973年版
[5]《中國人民大學學報》1998年第叁期
[6]《山西師大學報》 1987年第叁期
[7]《文學評論》1983年第六期
[8]《文史知識》 1986年第八期
[9] 胡適《白話文學史》第十、十一章,1938年商務印書館出版
[10]《語言教學與研究》 1983年第二期
音詞的構成、代詞與量詞、虛詞、句式四方面,探討寒山詩的語法特點,從而指出其詩在漢語史中的地位。另外其所撰《從王梵志和寒山詩看助詞“了”“著”“得”的虛化》[1]及朱汝略《寒山子詩韻試析》[2]、《對寒山子詩歌形式的再認識》[3]叁篇文章,分別對寒山詩的助詞及詩韻作了詳盡分析。後者的研究成果推翻了《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有關寒山子“今觀其所作,皆信手拈弄,全作禅門偈語,不可複以詩格繩之”的論點。由以上可見,寒山詩的語言無疑在語言史上具有極大的研究價值。
由于寒山子及其詩歌在日本及西方得到廣泛流傳,因而探究其中原因也成爲一個熱點問題,這一問題的研究同時包括了對寒山子形象及思想的探討。旅美臺灣學者鍾玲在1970年發表的《寒山在東方與西方文學界的地位》[4]一文中指出,寒山詩在日本地位高的原因有兩個,其一,由于日本一流詩人多爲僧人,因而其宗教詩特別是禅宗味的詩受到教高評價。其次,其詩語言通俗明了。張德中《試論美國的“寒山熱”》[5]、李振傑《寒山和他的詩》[6]以及王慶雲《論寒山詩及其在東西方的影響》[7]對這一問題都有所提及,皆指出了寒山思想中儒、道、佛叁種思想雜糅的現象及其似瘋如狂的個性特征,在後一文章中作者更進一步明確指出:“寒山本然人性的原始主義精神和獨居荒林寒岩的生活方式,恰好與美國現代生産、商業和機器化、電子化文明壓力下青年一代對于自然和人性的呼喚融爲一體,因而被“拿來”作爲理想的楷範,甚至成爲美國幾乎整整一代人的追求。”同時作者又能夠看到寒山詩歌中“意象蘊涵的深刻、廣泛,象征與組合的新穎、獨到,思緒的冷峻與怅然,眼光的敏銳與跳躍,無不使讀者感觸,引發出關于自然與社會人生經驗的共鳴和審美的共鳴,充分顯示了詩中神秘世界和詩本身的魅力”。正是由于寒山本人的形象魅力與其詩歌的獨到魅力征服了西方人的心靈,從而使其詩得以廣泛接受與流傳。
隨著比較文學研究的興起,寒山詩研究方面也引入了這一方法,這裏以陸永峰《王梵志詩、寒山詩比較研究》[8]爲代表。該文通過對寒山子與王梵志詩歌比較,指出二者詩雖均屬俗文學範疇、在宋代均受到重視,但宋以後情況卻相差懸殊,並通過對二者詩歌內容上、方法上、形式上、風格氣質上的比較,指出宋以後王梵志詩不再受到重視而寒山詩依然受到重視的原因,乃在于寒山詩相對典雅,更易于被文人士大夫接受。
叁
寒山在曆史上一直是一位神秘的隱士,因而其詩的結集也頗爲迷離,對其詩的流傳及版本的研究,也引起衆多學者的關注。
關于寒山詩版本問題的討論主要涉及以下幾個疑問:一、闾邱胤序是否真實。二、寒山詩中拾得、豐幹詩占多少,有無後人僞作。叁,寒山詩主要版本的源與流及校勘問題。
大多學者對第一個問題持否定態度。錢穆認爲“今傳闾丘胤一序,顯爲唐末人僞撰。”(《讀書散記兩篇·讀寒山詩》)錢學烈明確指出“寒山詩序並非闾丘胤本人所寫,乃是後人僞造的”(《寒山子年代的再考證》)。
而關于第二個問題則有較大爭議。日本學術界多認爲寒山詩與寒山沒有多大關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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