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輪金剛法概說
陳士東
時輪金剛是密宗無上瑜伽部的重要本尊,其法脈傳承在當今藏傳佛教各大派系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在五大金剛法中,獨大威德經能海上師于內地有所傳承,仍然有人在灌頂傳其法外,另外四大無上瑜伽部法要于漢地卻未聞傳修信息。雖能海上師當時亦曾帶回時輪和勝樂的經續,但由于因緣不和,未能將這二尊的法脈傳下。今趁此密法大興于世的時節,向諸位金剛同道介紹一下時輪法的基本內容,以此因緣,希諸同道引生正見,同修密法,共證無上悉地。
一、時輪乘源流
當今之世,有學人謂密法非佛法,視之爲外道,甚至一些佛學大師也對密法持有異辭,如印順法師等將佛教在印度絕迹的責任委諸密教,謂之“律以佛教本義,幾乎無不爲反佛教者”。這種說法我們不敢認同,回教徒入侵印度,實是佛教在印度滅亡的主要原因(聖嚴法師語),怎能降罪密教?所謂密法非佛說,則更是犯了誹謗之罪,太虛大師曾說:“香巴拉與南天鐵塔所流出之密法,決不能以無史實可稽而斥之!”密教尊大日如來爲教主,但亦不否認釋迦牟尼佛曾經講說密法,佛陀在世時親講了《時輪本續一萬二千頌》及許多密法,在他入滅前又宣說《穢迹金剛說神通大法陀羅尼法術靈要門經》,而且不僅釋迦牟尼演講密法,諸佛菩薩亦講密法。密法乃金剛手菩薩集諸佛心要而成,如何可說密教非佛法呢?佛教取果地爲方便,而般若實相又爲佛教終極之果,故密法乃般若之精華。昔有弟子詢諾那活佛密宗境界,師言:“《金剛經》境界即密宗境界。”又能海上師言:“若問我爲何宗,答是大般若宗。”若純以顯宗某些不了義方便法門考究即定以非論,是則不曉《金剛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導師釋迦牟尼于火雞年出生,水馬年叁十五歲在印度金剛座于四月十五日(氐宿月)成無上正等正覺,之後沈思雲遊各地四十九天,此間宣講了甚深大法《華嚴經》。《華嚴經》是佛以法身大日如來身相而宣說的,故境界十分高,當時小乘弟子多不能理解,是以又于六月四日在貝拉那斯仍顯肉身相傳四谛*輪。由此可見,大日與釋迦是不二的,不過有法身與化身之別。密法是法身佛所傳,爲佛法精髓,宗喀巴大師曾言:“密法比佛更難得。”但由于因緣未到,釋迦隱而不宣。至次年叁月十五日,機緣成熟,釋迦佛應香巴拉國王和九十六國王公請求,在吉祥哲蚌塔下興建法界語自在壇城,于虛空寶瓶中化現光華星宿壇城,釋迦佛顯現爲時輪金剛威猛相,向與會者賜灌時輪金剛的童子式世間頂和超世頂,宣說密教大經《時輪本續一萬二千頌》,于此時還開示了衆多密教法門,金剛手菩薩(顯教稱普賢菩薩者爲化身)親得灌頂。另外,據密典記載,釋迦佛還把時輪教法傳給了邬仗那一位國王英紮菩提,一部經載有他向佛問法之勝劣,佛示以密乘超勝,並賜灌頂。但這一史傳有不同見解,因英紮菩提曾出現于密集法類傳承中,在此不予多述。
上言之金剛手菩薩乃指報身香巴拉法王達哇桑補(月賢),是香巴拉國的第一任法王,他結集了密教經典,其中包括有《時輪本續》,月賢還撰寫了《時輪本續大疏》。所以後世人言時輪壇城即香巴拉國俱種王的皇城,是存入密集續部經典的地方。第二年叁月份,月賢王在香巴拉本土用五彩寶石建造時輪意境壇城,爲九十六個小國眷屬有緣者並無數天人說《根本續王》,將王位傳于王子拉旺,然後往生色究竟天弘法。從此以後,香巴拉國法王父子代代相傳,廣轉*輪。現今是二十一代柔旦(柔旦即有種之意,或曰日丹,爲香巴拉國法王稱號)不滅王當政,離時輪化身第二十五代柔旦紮乎出世還有叁百多年。香巴拉由于曆代法王教育,國內的衆生都享有金剛乘的緣分,所以成了地上樂土,佛教說其國在印度北方大海中,其莊嚴如極樂世界,故修時輪金剛法者多求生該國,此較往生極樂更爲容易,因佛教認爲宇宙有二十八層天,欲界六層,色界十八層,無色界四層,時輪金剛城不在天上而在地上的香巴拉,而極樂世界卻在叁界之外。對于這個問題,學術界存在衆多見解,以否定香巴拉及《時輪經》者居多,但作爲密教行者來說,我們不應該盲目認同之。
據持金剛王貢唐仁波且述,在公元八、九世紀,孜魯班智達把時輪教法從香巴拉帶入印度,他傳給布多阿雜亞,布多傳大時輪足,大時輪足又傳了小時輪足等人。大小時輪足對時輪教法的弘揚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大時輪足對時輪通達,又精五明,將時輪教法在中印度弘揚,其門下弟子高足五人,並有小時輪足和那若巴二大弟子。密教史記載,大時輪足曾得到觀音傳授的時輪灌頂、經本和注疏,並爲《時輪經》作了法疏,另據傳說,大時輪足在前往香巴拉中途被觀音領至馬來耶山,傳授時輪教法,這說明大時輪足對時輪法必定有著甚深的領受。小時輪足對于時輪法更是萬分推崇,他把時輪法推廣到那爛陀寺,布頓大師書載,小時輪足在那爛陀寺修建時輪殿,調伏了寺內的五百班智達。時輪乘在小時輪足之後傳到尼泊爾和克什米爾,傳入尼泊爾的是摩诃室利巴紮班智達,他從尼泊爾到中印,從小時輪足的五弟子聽法,尤其從曼殊格底學得全部教授。另外,阿底峽尊者(曾學法于那若巴)在進藏途經尼泊爾時,也于1041年在加德滿都谷地和尼泊爾平原弘法時輪教。傳入克什米爾的是足賢,他從中印學成後回克什米爾廣傳時輪,小時輪足的同學戒生智也將時輪灌頂書寄至克什米爾。十一世紀末十二世紀初,時輪乘在克什米爾興盛一時,有月護(月怙主)大師弘揚。時輪乘在印度興盛時,印度河流域已被伊斯蘭軍占領,加茲尼國王正窺視著恒河流域的大片土地,正因爲時輪乘處在如此的時代,故沒有流傳太久即遭挫折。
時輪乘法雨曾散布到許多國家,主要爲印度、西藏兩地,旁及尼泊爾、克什米爾和孟加拉諸國。但後諸小國不久即歸于消沈。時輪乘在印度消亡之際,正是它于西藏興起之時,就這樣,密法的舞臺由印度轉入西藏(金剛乘、真言乘、持明易行諸乘,已于蓮花生時傳入西藏,時輪乘爲最後傳入藏地者),並由此在雪域高原興盛發展,傳承至今不絕,此功勞以西藏諸師最大。
最先將時輪法傳入西藏的是班智達月護(月怙主),本名喀且班欽·達哇貢布,爲古印度迦濕彌羅(今克什米爾)人,是小時輪足的親傳弟子,他曾在其生地克什米爾大弘教法,後應卓敦譯師之請進藏講傳心要,是時輪乘第五代傳人,又是密集龍樹派傳人,在印藏頗有聲望,曾叁度入藏弘法,始與香蒲瓊瓦合講《時輪大疏》(又雲《時輪廣釋》),又著有《時輪無盡明燈教授釋論》和《根本智論釋》等诠釋作品,爲時輪教法在藏地弘揚打下了堅實基礎。時輪法在藏地的主要形式是譯傳,在月護之後幾乎同時出現了瑪·格維羅哲(善慧)等二十多人的譯本,形成了二十四種傳規,即二十四種流派,但這些流派的産生都是以月護的思想爲中心的,月護將時輪修法完整地傳給了貢巴關卻,貢巴關卻又傳給卓敦南木拉澤,形成達哇貢布傳系。另外一位在西藏對時輪乘作出重大貢獻的人是吉覺·達維鄂色(月光)譯師,其功績不亞于月護。他最早將《時輪經》譯成藏文,並沿用月護的時輪曆算法,把公元1027年定爲藏曆饒迥紀年的首年,也是時輪乘傳入西藏的始年。在此之前,西藏便存在以月亮盈虧計月份的本教原始曆算法,時輪曆法沿用後,藏民在原始曆算基礎上,又吸收了印度曆法及漢地曆算技術,逐漸完善成爲今天的藏曆。時輪乘傳入西藏後,逐漸形成了衆多派別,主要的有卓、熱、恰、紮四大流派,中又以卓派和熱派最有影響。另外還有幾派是繼承古印度時輪修法的,如噶當、噶舉等。總之,從釋迦佛起,經香巴拉諸法王、印度大師、西藏諸師,代代相傳,法脈從未中斷,其傳承持有者均是學精顯密,德行高尚,修證親驗空性的大德,保持了時輪法統的純潔完整以至今天。十世班禅(已寂)、雲登桑布(已寂)、卻西活佛(已寂)、六世貢唐倉(已寂)、晉美彭措(已寂)等都曾對時輪法加以弘揚。
二、時輪金剛法義論
時輪乘(KAIACAKRAYANA)以研究時輪變化爲主要任務,據呂建福先生的解釋,KAIACAKRA由兩個詞組成,KAIA意爲時間、季節、時代、機會等,CAKRA意爲車輪、圓盤,引申作支配、領域、軍隊、群體等,兩個詞合起來就有時間之輪的意思。顧名思義,時輪乘的中心思想如其名稱所標立的那樣,包涵時間和車輪兩個概念範疇,它的含義那若巴總結說:“時間如同不變的法界,而車輪是時間的顯現”。時輪乘對時空的認識與現代人的常理慣性思維不同,時輪乘認爲,時間是終極存在,是世界的真實,是永恒不變的;車輪是時間的顯現或表現形式,是存在的現象世界,是虛幻的、相對的、暫時和變化的。依照常人慣性定式,對這一說法當然會存在諸多疑慮。但我們要知道,常人認識受到各種各樣相對範疇或概念化的影響,其認識的外延不出乎相對的時空條件。大家知道,愛因斯坦創立了狹義相對論和廣義相對論,揭示了四維時空的物理存在,提出了E=MC²的質能轉化定律,成爲當代最偉大的科學家。他當年就曾支持西方心理學奠基者榮格對藏密作大量的考察研究,他的相對論可以說受到了藏密時輪乘的影響。但大家是否曉得,相對論只不過是愛氏探索宇宙人生的一步,統一場理論才是他苦惱了四十年臨終而未能完成的志願。而時輪乘把宇宙的真谛濃縮在時輪金剛壇城中,將身、心、器世界有機地結合在一起,用比較現代的說法表達,可稱之爲多重時空重疊(這裏的“時空”爲相對時空)。我們可以想象,一個放置球體,其中心、內部、邊緣各部分因素受到的影響和運動空間軌迹以及所需要的時間是不同的,而球中心是永遠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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