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派的教義
第一、 格魯派的教義整個包括在宗喀巴對宗教改革的綱領中。宗喀巴爲什麼對宗教要進行改革?如何進行改革?現分爲兩項來談。
首先,爲什麼要改革,要把改革的時代背景略爲敘述。公元14、15世紀時薩迦派與噶舉派爭奪權力,戰火不熄,時局極爲紊亂。因此,什麼宗教,什麼佛學,無人關心過問,寺廟組織渙散,戒律松馳,僧人無人約束,不念經,不修法,反娶妻生子,放蕩自恣。上層僧人仗其特權,借口修密向民間索取婦女供其奸淫。從元代以來,這些修密喇嘛,無惡不作,查看《元史》:薩迦僧爲元帝傳無上密乘《喜金剛》大灌頂,授雙修法(雙身),廣取婦女供其奸淫爲淫戲是樂,甚至男女裸處,君臣宣淫號爲事事無礙境界。更令人憤慨的是行一種《合誅》邪法,肆意蹂躏婦女稱爲合,殺人活取心肝稱爲誅。《青史》說合誅法是邪法。宗喀巴改教以後,其他教派也有響應者對歪風邪氣略加整頓。依據《土觀宗派源流》說,直至公元16世紀時,甯瑪派中還有人借《伏藏密法》使百姓供酒,名爲供甘露,供婦女,名爲供明母,當時歡喜酒色之僧徒,爭相效尤,使清淨寺院僧舍幾乎全變爲有妻室之俗家矣。積習難除,或律廢馳,乃至如此。
還有一個重大的問題,就是出家修行爲的是什麼?還不是欲出輪回求解脫嗎!但如何出輪回得解脫?不看經不研教,見行不正如何能解脫得了。當時就有一批自號爲大乘頓門之人,輕視小乘,輕視經教,不注重叁藏的學習,反嘲研習經典之人爲分別師空論派。只重大師口訣,以爲片言支語即可得解脫,抛棄經教。即使學密也只重視無上續部,輕視下叁部續,學風極爲不正,學不正則觀點不正,故多胡言亂語,把佛教引入邪途,甚至于無上密中只重圓滿次第,修風脈明點,縱然有點證驗,由于沒有正見攝持也只等同外道。
其次如何進行改革,針對以上種種錯誤觀點和作風,大師才提出要進行改革的綱領。如何改革?先提倡聞、思、修,先聽聞經教道理,然後思其意義,最後才依之起修。所以首先是聞思,聞思就是學習。如何學法?大師對于佛教有一個全盤的認識,他說佛一代言教總起來不過教證二法,無論大乘小乘一切教法均攝在經、律、論叁藏之中,一切證法均攝在戒、定、慧叁學之中,因此學佛不能輕經教,抛開叁藏,故提出“叁藏未可偏廢,叁學必須全修”。當時就有許多只講頓悟,不通經教,胡言亂語的人。吾人學佛爲的是求解脫,不明解脫之理,盲修瞎煉,不是求解脫,而是反增束縛。所以,求解脫必須重視叁學。其次是修,所謂修就是指戒、定、慧叁學,戒律是佛教的根本。大師曾說口稱大乘行人若不守護清淨律儀,去惡行善,連輪回也出不了,何況大乘。菩薩若不守護律戒,發大慈大悲菩提心悲憫衆生,大乘亦是空名,學習密宗,不守叁昧耶戒,更是開惡道之門,大師之言,從當時的現實就完全可以證明。特別是僧侶,更應嚴守戒律,故先于甘丹寺進行整頓律儀,依噶當規製,僧人必須受戒,嚴格遵守,獨身不娶,不營世務,清淨禅院。爲表示中興律儀,讓僧人戴黃帽,因此後來人稱格魯派爲黃帽派(黃教)。經過律戒整頓,扭轉當時社會的頹靡之風,使寺院面貌爲之一新。其次是定、慧二學,定就是約束自心不讓散逸,慧就是增長智慧不昧于解脫之道,故無戒不定,無定不能生慧。定、慧二學就是講學習修持。在學習中整頓學風,把那些浮誇不實,任意篡改等的作風完全改去。在寺中設立教理學院,定出學習製度,規定學習內容,按部就班,循序漣進,先小後大,先顯後密。組織一套有次序有系統的學習經論理論,大師在噶當六論的基礎上結合實際略加更改,定按叁學原則製定學習內容:戒學,學《律經》;定學,學《現觀莊嚴論》;慧學,學《中論》、《量論》(因明學)、《俱舍論》。密教學習作、行、瑜伽、無上瑜伽四部之續經講解,結合實修教授導引以便求證。
規定寺內學習五部大論(在噶當的六大論上增加了抉擇正見的中觀學),是從律經論叁藏中選出最有代表性的經論。 叁學(聞、思、修的主要內容),戒-《律經》, 定-《現觀莊嚴論》(談菩薩修行證果),慧- 中論(佛教的最高哲學思想),因明(鍛煉邏輯思想、抉擇正見)俱舍(辯諸法性相爲佛學入門書)。
五部大論概括了經、律、論叁藏的教法內容,其它學習的經論注疏文獻,各寺采用的教本不盡相同,甚至連各紮倉也不盡相同。
寺院規定僧人必須讀完顯教的五部大論,先學何經,後學何經,何時完結,均有詳細的規定,顯教學完考格西後,才能進上下密院學習密乘,密教先學事相如擺供設壇等,然後才學灌頂實修。
爲了保證學習,學院有一整套組織製度,如紮倉、康村、米村等。各大小學院中均設堪布作爲主持,格貴維持戒律秩序,翁則領班念誦,格更實際教學等等。當然這些組織與規章製度不是一時完成的,而是逐步改進,不斷完善而發展起來的。這亦表明大師的改革心願是得到完全實現後黃教才能得到很大的發展。
關于學經的過程即是實踐聞、思、修的過程,通過聞、思、修作爲手段,在戒、定、慧中磨練,逐步升級,最後達到求解脫的目的。所學各種典籍均有詳細注解,貫徹大師的思想體系。這就創造了格魯派的理論基礎。各學院中還有規定的考試製度,學成給以學位職稱。
在清淨見、修、行方面,宗喀巴是在噶當的思想基礎上逐步發展提高的。一個教派是否純正,首先要看它的見、修、行是否正確。見就是見解、觀點;修就是修道、修法,有顯有密;行就是行爲、操行。見、修是指定、慧,行是指戒律。大師提出見、修不是無的放矢,都是針對當時各派中所出的弊端而提出來的。
在見上,承不承認有一個最終的真實,爲一切萬有依托這處。藏傳佛教其他派別,如覺囊派承認此本真爲絕對有,稱爲勝義有。甯瑪派、噶舉派、薩迦派承認有此本真,但認爲此本真既不可說有,也不可說是無,是非空非有的。格魯派承認萬法是緣起性空,假名安立,否認有一個絕對本真爲依托處,若承認有此本真,則爲因中有果論,在四邊生中爲自生論,違背龍樹中觀學說。說勝義實有是空性,實有論墮常邊。說非空非有,是言語矛盾,不合邏輯。說空性是都無所有,是否認緣起業果,屬外道見,大師是以中觀應成派見來作批判的。在修上,大師提出許多修心方便,尤其是注重止觀的修習,要止才能定,定而後才能發慧,觀就是研究諸法真理,要找到真理才能發生解脫之智。止是安住修,觀是觀察修,二者要結合修習,不可偏廢。這正是針對當時時弊,對症下藥。那時確有一些人不注重教理學習,修習也想走捷徑,一步登天,不看自己根器反而說不能頓悟之人才入漸修漸悟的止觀法門。他們都采取了一些頓門中的一些片詞只句,狂言亂語,說什麼凡屬分別皆應斷絕,分別是散亂,分別是取相,要修無念;或說分別是法身莊嚴,分別愈多,修證愈大,或說無修無治,任運天真,凡有作爲,皆屬功用等等。這些說法也不是完全不合理,因爲若能頓悟實相,實相只能是直覺現量,不能用意識推度或用邏輯思維,它不是妄想能夠了悟的,故要你無念。當然,禅宗也說無念,這個無念就是要不打妄想。《密乘要集》說:“諸修道人多分遣知,唯宗真空,吾不遣知,爲所宗尚,修道成佛皆非無知”(原書183頁)。重在知字,可見並非說要完全無念。過去有人對禅宗有誤解,他們不懂在憩心息妄無念後還要孤明獨知,說“知之一字,衆妙之門”。噶舉派說妄念是法身波,這是一種最高境界,因爲已悟真性之體,妄念就是即體之用,此乃真知。說無修無治,也是頓門本具觀,認爲既悟本體,一切均是從體之用,一切佛的身智本自具足,本有自然智,此非修中所得的。以上都是對見性人來說的,非是對一般化機說的。一般人修學佛法,執著纏縛尚重,所以,如大師所說應從止觀修習,用止來收散心,然後用觀慧來明辨善惡,明辨真理,觀慧是要重思考的,得觀慧後才能徹斷煩惱而出生死。所以大師說思維理智是絕不可少的,不是凡有分別都要排除,或者一切都要保留。若全不作意則能得一切智者成佛的結果,是從異因能生異果了。故此如何對待分別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還有一些修習密法的人把一切攝界歸脈的風脈緣起所生征兆視爲道相,或者專以風脈修習爲主,不知這只是一種方便,應與佛理相結合,顯密要結合,見修要很好結合,不然會迷入歧途,修成一個外道。還有修靜人只重安住修,求叁摩地,不要觀察修,此與禅天外道禅有何分別。又在修定中不注意細昏細掉易出現偏差。在安住修和觀察修方面大師主張交替而修,並依據慈氏及中論中所說修定正理,如八斷行、九住心、識別沈掉、掌握正確叁摩地的修法等等。有關止觀方面,大師著作中均有詳細闡述。
在行上,有些自诩爲大乘的人,不知大乘應以菩提心爲主,不學菩薩學處即六度支行,不守菩提心戒,胡作非爲,這哪裏是菩薩,純粹是個魔王。有人說斷酒和非時食爲信小乘者說,大乘人已見真性則不須受此約束,可以放任自恣。因此他們不僅不行出家人應保持的行操,還脫下叁衣,舍去出家人之相,敗壞了佛教的優良作風。
對經論的聞、思、修不應放松,勤習戒、定、慧和見、行、修,只有通達諸法性相,才能明見法性,完成戒、定、慧之慧學。大師根據噶當教典所說“發菩提心”、“七義修心”、“二谛”、“十地”和“粗細無我之理”等,作爲本論入境、行、果之綱要。在見、修、行方面也進行了整頓,務使清淨純正不容稍許混雜。
關于實修,大師在顯教方面著有《菩提道次第》廣、中、略叁論,在密教方面著有《密宗道次第廣論》、作爲指導實際修習之教授。
第二、談顯教實修次第。依《菩提道次第論》而爲修學。菩提道就是成佛之道,由于衆生的根器和意樂不同,從凡夫到成佛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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