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但是良價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她自己年歲也大了,但是良價的兄弟們,家事也是貧寒。年老的我,依賴誰呢?是你良價抛棄的母親,而絕不是母親舍棄你的心。自從你出家以後,我日夜常以淚洗面,思戀和痛苦。在這種國難、法難、家貧的處境之下,良價體驗到人世間的苦難滄桑和無助,惟有從佛教中來消除他們內心困惑,來追求內心中的理想,來實踐自己人生理想目標的追求。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良價內心的動力,對佛法追求人生真實的意義體證表現在生命中,生活的態度上。世間種種苦難,法難的陰影都是良價與弟子們的修道內在原動力,在有限的生命中(無常)來實踐無限的生命(涅槃)。良價因此在教誡弟子們時,也會看到良價內心重實修和實證的語氣,激發弟子們的修道信念。通過以下這則語錄,我們來看這種對生命終極價值的追求,也就是如他所說明白衣線下的大事。如:
你見他千經萬論,說成底事,不得自在,不超始終,蓋爲不明自己事。若明自己事,即轉他一切事,爲阇梨自己受用具。若不明自己事,乃至阇黎,亦以他諸聖爲緣;諸聖與阇梨爲境。境緣相涉,無有了時,如何得自由?若體會不盡,則轉他一切事不去;若體會得妙,則轉他一切事,向背後爲僮仆者。是故先師雲:“體在妙處,莫將作等閑”。[7]
從上則語錄可以了解到,曹山認爲修學佛法必須要依靠善知識,來明白自己的大事,就是體悟自性,也就是六祖慧能所說的“明心見性”之大事也。如果不明白大事,那是修行人最苦的事情。在佛家中認爲地獄是最苦的地方,在良價認爲這還不是真正的苦,真正的苦就是在我們一生當中,衣線下不明大事,才是正真的苦。[8]很多出家人出家的動機,就是要解決生死大事,也就是明心識性是出家的第一動機。今天我們所謂的強調道風的建設,就是缺乏出離心和對缺乏對真理的追求意識。佛教和哲學不同所在,就是因爲佛教非常強調解脫和實踐,來體驗理想的世界。他不是空幻的理論,而是具有很強的操作性,尤其是禅宗,而不止只是對義理上的探討,而真正就是在實踐。當然,佛教做爲世界上最偉大的宗教之一,在曆史上諸領域具有深遠的影響和貢獻,沒有高深的哲理作基礎,那也取不了輝煌的成就。禅宗也不例外,他們不但要了悟世界的實相,而更重要就是禅者們其實就是真理的化生。
(二)自性論
自性在禅宗裏與大乘佛教所說的真如、佛性、法性等大體是一個意思,據稱是人生所秉有的清淨本質、覺悟的基因,在屬性上和道家所說的道、自然有極爲相似的一面。它是空寂的、清淨的,是自然無爲的。體悟自性,或“見性”、“識心見性”、“頓見真如本性”、“直了見性”等,到底是什麼意識呢?局外人雖然盡知其妙,但從一些文字的描述中可以推測出其中主要的意趣,即思維意識與上述真如、自性的性格相契合,表現在:體認萬有皆空幻無實(空觀),棄舍一切計較是非、內外、染淨等差別觀念(無念、無相),沒有追求和舍棄的意向(無住),在行爲上能夠以“無事”爲事,自然無爲。然而禅宗南宗爲防止在弟子中形成程式化的思維模式,特別強調“不二”法門,在不同場合對基本方面經常作出非常靈活的解釋或暗示。禅門五宗在禅法上雖有很多的說法,但基本的主張還是一致的。良價在向弟子傳授禅法中也反複的提示上述的要旨,把自性稱爲作“主人公”,將領悟自性稱爲自己的“大事”、“衣線下大事”等,認爲是出家人須臾也不可忘記的。
1、體悟自性的“功夫論”:
做爲一個宗教家,他就有責任來指導徒衆來修學,或者把最高深的道理告訴徒衆。佛法的第一義谛是很難描述的,同時語言文字上也說不清楚的,只是借用語言文字來指導徒衆來修行,或者通過形象的動作啓發他們領悟佛法。曹洞宗如何啓發弟子們體悟自性的方法呢?這一小節嘗試性的來探討曹洞宗的體悟自性的修行方法論。
體悟自性最大的障礙是什麼,如:“問:“如何是病?”師曰:“瞥起是病。”進曰:“如何是藥?”師曰:“不續是藥。”[9]這些瞥起和不續就是我們所說的修行的大病。曹洞宗還說的“叁種滲漏”和,也是修行的最大的障礙。叁種滲漏曹洞宗解釋如下:
禅師又曰:“末法時代,人多幹慧,若要辨驗真僞,有叁種滲漏。一曰:見滲漏,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滯在向背見處偏枯;叁曰:語滲漏,究妙失宗,機昧終始。學者濁智流轉,不出此叁種,子宜知之。[10]
在此末法時期,人的智慧多枯幹了,若要辨驗行者修證之真僞,只要用叁種滲漏觀其人即可。一是見惑滲漏,禅機不能使他離開其墮落境界,此種人大約浸在貪、瞋、癡叁毒中而不自知。二是情見滲漏,雖已背離見惑之境界,但執持偏空理而不自知,使此心枯竭。叁是語言滲漏,研究佛法名相多了,反失其宗趣,禅機昏昧其往後及開始之悟境。學者在愚濁、智慧間流轉不出此叁種,汝往後度衆時應知道,依法化導。
如何能體悟到自性呢?回避諸種禅病呢?這也是所有佛教大師所要解決的問題。其實曹洞宗也是延續南宗無念的禅法而開展,對般若思想在生活中的活用。洞山以“行鳥道”形象的特征來說明體悟自性。如雲:
問:“承和尚有言,教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僧曰:“如何是行?”師曰:“足下無絲去。”僧曰:“莫是本來人也無?”師曰:“阇梨因什麼顛倒?”僧雲:“學人有何顛倒?”師曰:“若不顛倒,你因什麼認奴作郎?”僧曰:“如何是本來人?”師曰:“不行鳥道。”[11]
鳥能在空中飛行,就是因爲沒有任何的系縛。而人能證得實相自性,就是依照般若空性的思想,不要對任何事物産生的執著,就能證得實相。因爲人有種種的情執而不能自在解脫,證入實相,所以修行在生活就要去除情執。如雲:
因雲岩問院主遊石室雲:“汝去入石室裏許,莫只與麼便回來。”院主無對。師雲:“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岩雲:“汝更去作什麼?”師雲:“不可人情斷絕去也。”[12]
在日常生活上保持的無念思想,這就是禅者的生活。上則引文資料看上去十分隱諱,很難令人理解。但是在我們的日常生活間,都是依靠著我們的情執來處理我們日常事物。往往我們很多認爲修行是非常難的事情,但又不去斷除對世間各種執著,所以才輪回。如雲:
問雲居:“你愛色不?”對曰:“不愛。”師曰:“你未在好與。”雲居卻問:“和尚還愛色不?”師曰:“愛。”居曰:“正與麼見色時作麼生?”師曰:“如似一團鐵。”[13]
如似一團鐵,這也是洞山對空觀無念思想的說法,也是行人必須的修行方法,對空性一種認識。洞山對色的看法,不即不離、與色離色。就是雖于色境上,不被色境所轉,以平等心來對待,就是所謂的看色時如一團鐵似的不起分別。
南宗對修行也是有一個共同的方法,或者在說法上有點不同,或者在表現的手法上也不同,這就是顯現各家的家風有所不同。我們知道德山和臨濟的棒喝,以這種方式令學人直下承擔,這種方式有點如將軍的氣勢。而曹洞宗指導學人就有點和書生相識,顯得溫和可親。其實也是不外乎強調的無得、無修、無作爲修,來證得自性。下舉幾則公案爲列:
問:“古人道:“佛不會道,我自修行。”如何是佛不會道?”師雲:“佛界裏無會。”石門雲:“更會作什麼?”“如何是我自修行?”師雲:“向上無事。”僧雲:“只這個,別更有也無?”師雲:“只這個阿誰奈何?”問:“大保任底人失一念如何?”師雲:“始得保任。”僧曰:“作大魔王時如何?”師雲:“不見有佛。”雲:“末後事如何?”師雲:“佛亦不作。”[14]
這裏以無作向上無事爲修行,保持這種狀態下去,就是正真的修行。平常修道者非常害怕魔障,如果能保持這種心態,即是是魔,那也不需要作佛。
有人問個山:“時時勤拂拭,大殺好,因什摩不得衣缽?”洞山答曰:“直道本來無一物,也未得衣缽在。”進曰:“什摩人合得衣缽?”師曰:“不入門者得。”[15]
禅者對神秀和惠能得法偈子非常的熟悉,對惠能的得法偈子也産生的一個固定的一種模式,洞山這裏否認的慧能的偈子目的,就是去除弟子執著,認爲有一條可以尋找,因此說“不入門者”的人才是真正得法。
同時他們認爲,自性雖然無所不在,但必須要自己修行才能親身的體會到,不可透過第叁者。對真理的體會是你與本體之間的事,他人是沒有辦法理解和代替的。故說“個人生死個人了,個人吃飯個人飽。”又說:“個人飲水,冷暖自知”。爲了把自己體會的狀態告訴別人,別人沒有經過實證也是體會不到的。所以洞山在這首偈語裏說:
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我今獨自在,處處得逢渠。[16]
這首偈子對體悟自性可以兩種得理解,一是體悟自性必須要從自己的內在去尋找,不要到外在去尋覓。如果認爲有個佛可求,那是最大之病。其次,就是如果我們能回光反照,就能得自在,處處都能與真如實性相逢。如雲:
問:“古人有言:“佛病最難治。”佛是病?佛有病?”師曰:“佛是病。”僧曰:“佛與什摩人爲病?”師曰:“與渠爲病。”[17]
二是體悟自性不要依賴他人,必須要自己親自得體悟。不然就會和真理離得越來越運,所謂的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如果我們不要依賴媒介第叁者,回歸自性親身體驗,自性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們。
2、對自性闡述:
對自性的闡述,在曹洞早期的文獻裏上沒有很直接闡述,顯現的比較隱晦。在五家中,曹洞最有具有哲學思辨的一個禅門的宗派,經常運用體用關系來解說世界事象的來源和變化,認爲現象世界多姿多彩的形態,是有一個不變的真理。如雲:
師問雪峰:“汝去何處?”對曰:“入嶺去。…
《曹洞宗之禅法思想(戒毓法師)》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