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之火般迅疾滅除;如果對他人有所助益,那麼即便是無間地獄之火也應看作花園一般坦然承受且修持。所有顯現皆如幻化,顯現的當下,其本體即是空性,顯空非一亦非異。若能如是詳加觀察,則萬有顯現均經不起勘驗。它們的實相了不可得,無論如何執著,都不過是自心尚處于迷亂狀態的證明而已。因此,修行人理應遠離四邊執著,一心安住于殊勝中觀道中。假如因自私自利心而不斷生起痛苦,且無法消除執實之病的話,那麼依止與良醫無別的上師又有什麼用?整天享用妙法的作用又體現在哪裏?故應遵循上師的教言,通過理證及智慧觀察,享用妙法之妙藥,斷除執實病垢,精勤行持能帶來自他二利之善法。
雖已受持叁戒,但又染汙破戒,通過聞思也未能最終通達四聚戒之含義;雖欲利益衆生,但自利之心卻似烈火一般熾燃;雖住于寂靜地,但卻懈怠懶散……像我這樣的人又哪裏有資格教導別人!不過,言爲心聲,我寫的全都是自己的心裏話,只想對你們有所饒益,除此之外,絕沒有夾雜任何別的個人目的在其中,望諸位見到後都能好好秉持。就算我們真的見了面,我也沒有其他話可說,即便我死了,除了上述話語也不可能再有別的遺囑。”
尊者即將此教言賜予了請求接見者。
幾年當中,他除了通過一個小窗口接受供養的食物外,未與外界進行任何接觸,甚至連關房的門都封死了,供養他的信財也一概拒不收受。有一次,在雲登達作上師侍者期間,曾收留了信衆供養的一整扇肉,以及一桶酸奶還有一瓶酒,未曾想上師見到後馬上對雲登達說:“你要享用就自己享用吧!”他自己則壓根兒也不想接受這些東西。侍者無奈,只得將酸奶、酒倒掉,那整扇肉則送給了提水者。無著菩薩某次曾這樣說過:
“在寂靜地不會對名聞利養抱有希望,對美食珍馐也自然斷除了貪執。爲了掙脫輪回牢籠的束縛,于此日日都在精進修行。”
他就以這種方式堅持閉關了二十多年。
當時,一位全知法王也曾來到悟啓並請求能與尊者見面,他還有一些佛法上的問題要請教大菩薩。對此尊者回答說:“我已發過誓言,要嚴格閉關,因而無法與你暢談,以後再會晤吧。”至于法王所提的問題,則以書面形式作了答複,他本人並未邁出閉關房一步。
另一位法王索南堅贊莅臨渥東時也請求能與尊者會晤,大菩薩則勸阻道:“這次希望你不要前來。”對于當時很多高僧大德、顯赫人物的這類請求,他全部予以拒絕,從未爲此而出過關。他的身體遠離了散亂,語言遠離了绮語,內心遠離了分別念,如是刻苦磨砺,使他相續中的證悟境界日夜增上。他曾說過如下話語:
“在寂靜處當心正清淨無念時,忽然聽到此人彼人相繼死去的消息,每當這個時刻我就會想,我們的身體與水泡、風中燈火有什麼區別呢?一樣皆是連安住一刹那的力量都不具備!這種念頭在這種情境下總會情不自禁地生起。”
侍者有時會請求將所住關房略加修繕,尊者此時就會告誡他說:“我們不一定會在此處居留很長時間,更何況修整房屋時免不了要殺害很多衆生。”因此他一直未開許對自己的居所進行翻修。出關後他前往任耶瓦上師處,趁此機會,侍者偷偷將房屋作了修整。尊者回來後非常不高興地說:“在你修蓋房子的過程中,肯定會死許多蟲子,我們一定要念經回向給它們,好好給它們作超度,這些有情實在是太可憐了!”當時,尊者還對自己寫下了如下教言以自我勸勉:
“南無羅給修雅!
殊勝智悲力衆生怙主,恭敬頂禮觀世音菩薩,懶惰乞丐鄙人瑪呢瓦,寫下勸誡自己之教言。
一入恐怖輪回獄,即遭老病鐐铐縛,住于持兵死卒前,此生恒久心有否?
廣大無際輪回海,業與煩惱狂風吹,恐怖惡趣漩渦上,名利之心想及否?
歲月山擋青春日,衰影障覆身群山,臨死黑暗旋將至,安逸空閑汝有否?
頭刺白發之鐵鈎,身體皺紋如繩纏,拘于無情死卒爪,放逸安睡汝能否?
光陰大軍後緊追,死亡深淵前橫陳,四維上下無處避,是否仍不舍閑談?
脆弱水泡般身軀,種種惡緣風吹動,刹那安住無把握,邪念豈有空閑生?
今日不死難確定,死後不知去何處,無義瑣事仍造作,豈非自欺欺人欤?
富人空手裸體去,高貴瞬間不能留,眷屬群中孑然離,除去佛法何有益?
往昔貪求今生樂,虛度此生散亂過,若仍不斷懈怠行,死時悔恨何太遲!
他衆無能作損害,心清憶念竅訣時,未曾精進滅貪嗔,中陰迷亂無奈何。
降敵護親皆無有,高官賤仆亦阙如,不調自心于靜處,瑪呢瓦你欲何爲?
故斷利養貪散心,恒依正知與正念,依憑悲智雙運道,淨除二取之習氣。”
此自我教言尚有下述內容:
“老幼青壯無次第,不欲死時死忽至,診治誦經皆徒勞,思此當斷今生貪。
富人空手裸體去,高貴瞬間不能留,眷屬群中孑然離,思此當斷今生貪。”
他經常都會教導衆人說:“觀無常實乃甚深殊勝法門,若能生起無常觀,則可成爲初入佛門之因;無常觀亦是求解脫者中間修行之鞭策;同時,它也是最終獲取光明法身之正因。因此說,觀修無常確爲非常重要之修持內容。”因大菩薩自己已在內心深處確立起堅固無常觀的緣故,所以他將貪欲等執著全部放下,也舍棄了一切對未來之籌謀策劃,至于今生的那些凡情瑣事更是棄如敝屣。正如噶當大德在古籍中所言:“獨行了自事,無著乃行境。”對這句話,尊者確實可謂做到了身體力行。他已無絲毫貪著今世的念頭,一直堅持行持圓滿甚深正道。對那些有緣弟子他常傳以正法,並反複強調說修行中的最大違緣即是不能看破今世;真修行人應走如來歡喜之道,應思維觀修人身難得、壽命無常,並全力以赴力爭達到不貪戀今生的境地。對此,他還有如下教誡:
“頂禮上師叁寶尊!
增上功德妙光芒,遣除過患之黑暗,禮敬諸佛菩薩已,宣說如理修行法。
入于解脫正道者,若仍希求世間法,較此更無大違緣,故應力斷希求心。
無論聞思修何法,若雜世間法念頭,不淨毒物混馐中,盡皆敗壞無剩余。
若于師友起爭論,不顧痛苦發惡語,廉恥喪盡積財富,希求今世所導致。
爲侵他人之財産,身心精于勤算計,毀壞自他今來世,希求今世所導致。
手中雖持經論燈,然爲親眷頻爭鬥,直如邁向險深淵,希求今世所導致。
雖對親屬大布施,然以私心顧眷屬,如此不得廣大果,希求今世所導致。
雖嚴護戒如眼目,爲名利縛不得脫,輪回監獄鐐铐系,希求今世所導致。
雖曾長期修禅定,然以貪嗔毀他衆,寂止反成不寂行,希求今世所導致。
病盜怨敵人說爲,修行違緣實不然,心性調柔爲順緣,希求今世真障礙。
今欲如理修行者,應知希求今世念,實爲障道大違緣,一切時斷極爲要。
即生利益難成辦,即便實現難享受,唯有死亡自親領,到時眷財有何用。
棄之深感極痛苦,思後斷除今生慢,必死不知何時死,唯一佛法有利益。
轉生不知生何處,佛法利益遍生處,秋積春日未必享,不積人又笑其愚。
死時唯佛法有利,現不修習極愚癡,求名利心盡斷除,恒時無亂修正法。”
大菩薩就這樣圓滿了叁士道的修持,他自己以身作則、言行一致地踐履了上述教言中所闡述的人身難得、壽命無常等道理,至于修成皈依的具體情況,則可從下面這則公案中一見端倪。
尊者在前往拉薩的途中,某日正沿著從貢唐到拉薩的一條河邊行進,當時有七八個人騎著馬正准備過河。當他們騎行到河中央時,突然全部沈入水底並迅即被河水淹沒。大菩薩見狀立即焦急萬分地呼叫道:“哎呀呀!哎呀呀!”隨即便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祈禱道:“度母呀!度母!聖者度母!”
隨著尊者的虔誠呼救,不大工夫,除一人一馬外,其余人衆與其坐騎不相分離、全都迅速升至岸上,而那人則被水流席卷而去。恰在此刻,尊者背後忽然冒出一個身著陳舊白色氆氇、身形長大之人,他腰間還系著一條毛蘭草繩做的腰帶。那人踴躍說道:“我去!我去!”言罷即毫無顧慮地躍入激流中。他拽著落水者的手,終將其毫發無損地拖拉上岸。一到岸上,白衣人迅疾消失,在場衆人個個深覺稀有。無著菩薩疑惑地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身邊有人答話道:“會不會是祈禱度母感召的?他可能是度母的化身吧!”菩薩聞言不覺感慨有加:“也許是吧,真是稀有難得啊!由此看來,一般情況下,只要自己能一心一意祈禱,叁寶肯定不會欺惑我們,一定會給予如是的加持。”
有一年尊者看到侍者在種地,一見之下他立刻教誨侍者說:“這樣耕種會殺害很多衆生,即便是種出來一大堆葉子,對我們又有什麼用呢?”最終,他並未開許開荒耕種。有一年夏天,他又對侍者說:“不要撿幽墨柴,這種柴火裏依附有很多衆生。我們能不死就足夠了,生活所需倒是需要准備准備,但不一定要撿幽墨柴呀!”夏季看到油燈沒有燈罩,他就會說:“飛蛾撲過來會把它們燒死的。”于是他只讓身邊人白天供燈,夏天供燈則一律在清晨進行,對此他解釋說:“如供燈太晚的話,因看不清路面,衆人腳下會踩踏死很多衆生。”
總之,他對業因果的道理深信不疑,這方面的明證即是:縱遇命難,他也不會傷害哪怕是極微小的衆生,而對那些相信業因果之人則經常贊歎。尊者已圓滿修成大士道,可完全徹底地行自他交換法門,對任一衆生都能無偏饒益。
某些施主要上戰場時,他們拿著很多做食子的供品來到尊者面前請求他能祈禱叁寶護法對自己進行護佑,而尊者在爲他們念誦儀軌時卻說:“雙方都應平息爭鬥,我們應如是祈禱,使人們的惡心、粗暴心理漸次消除,不應祈禱一方勝利、一方失敗,希望大家也都能這樣做。”他又說:“雖說施主希望自己能夠獲勝,但爭執平息才能對雙方帶來真實利益。這樣祈禱就已足夠了,我們也算沒有欺瞞施主。”
每當聽到某某衆生幸福、快樂的消息,他都會由衷地隨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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