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那又如何“由人變成牦牛”呢?因此,不論是未舍棄自分位的“是法”還是已舍棄自分位的“異法”都無有變異。
當然在名言中可以成立變異。雖然人們經常說:這個人已經老了,他以前多年輕啊!這個人現在變壞了,他原來是個好人……但這些變異及所變異之法只是世俗假相而已,真正觀察時都不存在。如果有人認爲,變異存在之故所以有爲法存在,那我們就可以本頌的方式通過遮破變異來遮破有爲法。
寅二、(以比喻說明)分二:一、壯老之喻;二、乳酪之喻。
卯一、(壯老之喻):
如壯不作老,老亦不作老。
無有變異之意,就如壯年無有衰老,老年也無有衰老一樣。
在沒有觀察的名言中,一個人從少年至壯年,從壯年至老年,從老年至死亡,這種衰老的變化是人們共同承認的。但在中觀宗看來,這只是名言中的一種虛幻顯現。真正觀察時,壯年、老年都無有老。
“壯不作老”,在未舍棄壯年的本體時不可能變老,因爲壯年與老年是相違的兩種狀態,不會同時存在。《顯句論》中說:因爲老年與壯年本質上相違,老年人不是壯年人,壯年人不是老年人,所以壯年時不能作老。“老亦不作老”,如果舍棄了壯年成了老年,那能否變老呢?這也不可能。因爲老年時已無壯年,又從何而老呢?再者,已經成了老年則無法再變老。因此,無論是壯年還是老年都不存在變老。
卯二、(乳酪之喻):
若是法即異,乳即應是酪。
離乳有何法,而能作于酪?
如果說是法即是異法,那麼牛奶應該就是酸奶;而離開牛奶又有何法能夠變成酸奶呢?
如果說自分位“是法”就是他分位“異法”,即由“是法”變成了“異法”,那牛奶也就是酸奶了。爲什麼呢?既然你們承許在自本體未舍棄的情況下可以變爲他法,那在未舍棄牛奶本體的情況下也應變爲酸奶。這顯然違背現量,因爲誰也不會說牛奶就是酸奶。因此,前後分位的法是一個且有無常的變化的說法不合理。
如果說自分位“是法”不是他分位“異法”且由“是法”變爲“異法”,這也不合理。因爲,如果牛奶以外的法可以變爲酸奶的話,那麼雪、水、百事可樂等也應變成酸奶。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凡是因果所攝的法在未經觀察時的確有如夢如幻的存在,當以智慧寶劍抉擇時卻沒有一個法經得起觀察。
其實萬法的實相本體很簡單:勝義中離一切戲論,世俗中如夢如幻存在。全知麥彭仁波切也說:心的本來面目太簡單了,就是因爲簡單的緣故,自己都不太相信。《文殊大圓滿基道果無別發願文》中也有這樣的教言。不僅是密宗,禅宗也有這樣的說法。道源禅師是日本非常著名的禅宗祖師,二十四歲時他來到中國求法,幾年以後就開悟了。由于當時禅師在中國和日本都很出名,返回日本時許多弟子前來迎接,他們問禅師:聽說您在中國開悟了,到底悟到什麼境界?禅師回答:眼睛是橫著的、鼻子是豎著的,這就是我的開悟境界。弟子聽了以後難以理解:有這麼簡單嗎?誰不知道眼睛橫著、鼻子豎著?這麼簡單的事情,何必曆盡千辛萬苦到中國求學?
表面上看,上師只說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語言,似乎沒什麼了不起,屠夫以上的人都能了達它的意義。但實際上,具緣弟子通過這種表示觀察自心時真正能通達萬法的本來面目。大圓滿中也是這樣,用簡單的話語指示心性或者上師稍微作一些表示,弟子即可完全通達心的本性,這與禅宗比較相似。
萬法的實相一方面很簡單,一方面也很甚深。現在很多科學家、文學家在遇到中觀的道理時很難研究下去,這是因爲憑他們的智慧根本無法測度其中的奧義。《智海浪花》中也有一些知識分子,他們一遇到緣起空性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但也無法憑自力深入下去。佛法確實有這樣的特點:沒有真正的善知識,沒有真正的教言,憑自己的智慧很難開悟!
子二、(破空性存在之理)分二:一、正破;二、除違教之難。
醜一、(正破):
若有不空法,則應有空法。
實無不空法,何得有空法?
如果有不空的法,則應該有空法;實際上並沒有不空的法,又從哪裏能得到空法呢?
對方認爲:因爲空性是輪回的對治,所以空性存在,空性存在故空基也成立。破曰:有不空法才會有空法,沒有不空法又怎麼安立空法呢?比如瓶子,如果的確有自性不空的瓶子,那麼依靠這樣的瓶子可以建立它的空性;但根本不會有這種不空的瓶子,所以也就不會有瓶子的空性。《入行論·智慧品》雲:“不依所察事,不取彼無實。”不依靠所觀察的有實之法,則無法抉擇它的無實。既然沒有具自性的有實法,那空性也不可建立。
修行人能否正確抉擇空性很關鍵。現在藏地、漢地的有些人對于佛經所講的空性到底理解到什麼樣的深度也很難說,恐怕很多人的見解只是中觀自續派的觀點:勝義中空性,名言中存在。但這並不究竟,因爲自續派這一觀點只是暫時的,這個道理以後在講《中觀莊嚴論釋》時大家會清楚。《中論》、《入中論》、《定解寶燈論》都遮破了實有的空性,就是所謂的“空亦空”。如果你真的通達空性的意義就會清楚,所謂的空也不能執爲實有存在;如果還執著空,就沒有真正理解空性。所以我們要明白:空和不空只是名言中的觀待法,實相中並沒有空和不空。大家還應了達兩點:第一、不能執著實有;第二、不執著無實。
慈誠羅珠堪布的《中觀根本慧論講記》提到了禅宗和尚摩诃衍的觀點:白雲黑雲都能遮蔽太陽,黃金的手铐和鐵的手铐都能將人束縛;同樣,執著實有和執著空性都是執著,所以應該將一切全放下來,什麼都不執著。從最究竟的角度來講,這種觀點也符合佛的密意,確實是《金剛經》和《楞伽經》等大乘了義經典的意趣,也爲衆多高僧大德所共許。那蓮花戒論師爲什麼要破斥摩诃衍的觀點呢?因爲,初學者連單空還沒有抉擇就要把空的執著破掉,這是不現實的。所以,我們應先破除實有的執著,再破掉無實的執著,這樣次第抉擇非常重要。
劣根者聽到空性往往會廢棄因果取舍:聽說善法是空的便不再念咒修法,只是睡懶覺;聽說惡法是空的便肆無忌憚,貪嗔癡全都爆發出來。蓮花生大師說過:善空惡空,漫布邪見。因此,不觀察根機就宣說空性,很可能導致很多人的相續中邪見漫延,人們往往會因不修善法不斷惡業而趨入惡趣。而真正能不取舍因果是很高的境界,法王如意寶說過:如果像一地菩薩那樣,用刀一塊一塊割自己的身體也不會有任何痛苦,那時候你不取舍因果也是可以的;如果還沒有到達這種境界,由于未證悟實相尚具有實執,痛苦就不可避免,此時仍應慎重取舍因果。
醜二、(除違教之難):
大聖說空法,爲離諸見故。
若複見有空,諸佛所不化。
大聖者佛陀宣說空性,是爲了讓有情離開所有邊見執著。若有人還執著存在實有空性,則諸佛亦不能調化。
本頌是總結性的一頌,它以遮遣所有見尤其是單空見的方式,說明離一切戲論才是最究竟的見解。
在整個叁界中摧毀一切煩惱、具足圓滿功德的唯有大聖者釋迦牟尼佛,而佛陀在《般若經》中宣說空性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隨學者離開諸見:不空見、空見、空不空二俱見、非空非不空見。那麼,在勝義中能否執著有一個空性可取呢?把空性作爲最究竟的見解來耽執就陷入了更可怕的境地,“若複見有空,諸佛所不化。”這樣的人,不要說聲聞緣覺和菩薩,就是佛陀親自顯現在他面前,也不可能度化他。全知果仁巴大師說:如今藏地有個別宗派以實空作爲最究竟的見解,這明顯違背佛陀的教義。
單空雖然不可以作爲究竟見,但暫時依靠單空卻很合理。《定解寶燈論》中說:衆生有兩種,作爲應成派的所化利根衆生,一次性可以把有和無的戲論全部斷掉;而大多數的衆生卻必須先把實有執著打破、安住于空性的境界,之後再把對空性的耽著也斷除,就像上階梯一樣一步一步趨入離戲空性。對于後一種所化,單空顯然是必不可少的一個階段,這並不屬于“諸佛所不化”;如果以單空爲究竟就非常可怕。所以,暫時以單空來過渡,之後趨入離戲空性,這與佛陀的究竟密意毫不相違。
以單空爲究竟見到底有何可怕之處?如果以爲最究竟的見解就是單空,那勢必造成行者無法趨入佛陀的真實密意。爲什麼這樣講呢?因爲,如果有常樂我淨等的執著,則以無常等可以對治;如果耽執一切法是空性,那就沒有什麼可作爲對治的了。《顯句論》中也說:執著單空者的確不可度化,就如一個乞丐來索要東西時,主人說:“我沒有什麼東西給你。”乞丐不悅:“那就把什麼也沒有的這個東西給我吧!”《寶積經》雲:“以空性不可令諸法空,諸法本爲空性;以無相不可令諸法無相,諸法本爲無相;以無願不可令諸法無願,諸法本爲無願。何人可如是善妙觀察,迦葉,此人堪稱真實善妙觀察中觀道之諸法者;迦葉,何人以緣空性而耽執空性,吾言此人已于吾之教法中退失;迦葉,甯可住于如山之補特伽羅見,不可落于真實我慢之空性見。其意雲何?迦葉,自諸見中之出離者,乃空性也;迦葉,何人唯執空性之見,吾言此人不可救藥;迦葉,此見乃如醫者于患者施與藥物,此藥反令諸病叢生,複于腹內存積,不可出泄。迦葉,汝作何想?此人可出脫于該病否?世尊,此人不可出脫于該病。此藥令諸病叢生,複于腹內存積,不可出泄,此人實已病入膏肓。佛言:迦葉!同于此喻,自諸見中之出離者,唯空性也;迦葉,何人唯執空性之見,吾言此人實乃不可救治。”
在藏地雪域,覺囊、甯瑪等宗派都不承認單空是究竟見,但某些宗派的一些高僧大德在顯現上卻把實空作爲佛陀二轉*輪的究竟密意,這顯然不符合龍猛菩薩的觀點,更不符合佛陀在《寶積經》、《涅槃經》以及《般若經》中所宣說的教義。我經常在想,大家能值遇甯瑪派的教法,直接抉擇究竟見解,這一點很值得慶幸!現在漢地很多法師在解釋《金剛經》、《心經》時認爲一切法不存在就是空性,其實他們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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