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人又說:「令郎與汝有夙冤甚重,他日決非順從之兒,不信請觀吾缽中明鏡。」村上一看,當日之長谷老翁影現缽中,貞娘莫解其故,頻頻說:「老翁卻非道人之貌,反而像我兒,是什麼人呢?」
村上暗扭其妻,示其不必多問,立刻請求道人排解。道者說:「你們夫妻,再叁日後,帶著兒子向東行,然後向南再轉北,遇有人家就借宿下來,便有解救之門。」說畢,起身就往門外走,村上尾隨其後,行走數百步,已不見道者的蹤迹。
村上當夜以其事實告知其妻,貞娘聞之,忏悔當日虛榮心,以至拖累其夫造下此孽,只得隨同丈夫,聽道人之教,收拾商品轉讓他人。第叁日,輕束行裝,夫妻相背負其子,望東而行,旋南而北。
時已近黃昏,忽見近山蝸蘆一座,柴扉半掩,村上夫妻及兒子叁人,直至其處。只見矮屋中有一老媪,頭發皤白,詢問其家族,回答說:」丈夫早巳死,膝下全無,每天種一些地瓜度生,有時采一些枯木煮湯,藉此蝸居度了五十年。」
村上又問其丈夫的姓名,及死的原因,老媪說:「我的丈夫叁年前爲商務籌款,一去不回,死因也不明不白,若問姓名,壁上靈位觀看一下就知道了。」村上靠近一看,看見其靈位寫著:「長谷男雄」,于是更相信此事沒有錯,于是將其如何謀財害命,向老媪一一說明:「尊夫之亡,死于我手中,奪金五百。今日我兒子長相與尊夫相同,請你仔細觀看一下,便知冤情。」
老媪一見,果然形容神似,腮須無差,相信村上所說的事實。于是村上與妻子,恭敬地向老媪哀求忏悔,願意將他的兒子做爲她的孫子,舉其所有家財,悉數給老媪。夫婦倆背山入廟奉佛,只祈忏悔往愆而已。
後來老媪死了,孝夫極盡悲痛,念祖母之已死,悲堂上之無人,看門庭之寂寞,聽秋雨而傷神,早晚靈前焚火祭拜靈堂,且賦歌朝夕,吊其祖母。雖然孝之至誠,死已無知,哭又何益,于是孝夫想念生身父母,踏遍山川。處處查探,及至背山古廟訪查,乃知其父母已屏俗情之念。孝夫至此,前愆已消,亦當盡掬言之勞,以報父母之恩,及所以將祖母遺留財物,禮請父母,仍歸叁輪村,買宅奉養。
此段因緣至此可明冤仇相報,各有其端。村上善省其身,蒙道人之指示,長谷氏冤屈其魂,轉孝夫以相報,孝夫天性不忘,還能對高堂盡子職,而貞娘妖豔虛榮,累其夫成慘狀,凡世之爲人婦者,務當內助其夫,則婦德可宗矣。
今宵率爾谏虛榮,婦女應當勿效行;
叁笠山頭風景秀,二輪橋下水波平。
陰陽莫說何無報,日月須知鑒有明;
世態近今奢侈甚,可憐多少滲申生。
行善可改宿業
十多年前,馬來西亞吉隆坡,靠近安邦路的地方,有一棟十多層高的大樓倒了下來,裏面住的人幾乎都死了,只有馬克林的管家——印尼女傭及其快一歲大的兒子,幸免于難。受難者的家屬,個個悲傷流淚或痛哭,馬克林及其夫人陳孟娟,因爲家裏有人照顧打理,所以下班後,先去逛街,也因此逃過一劫。
我和馬克林二十年前就認識了,災後,有一次見面,他告訴我一些狀況,讓我更體會到一些道理:一、行善積德可消除業障;二、人人前生都有業障,現生何時現行難測;叁、該報的逃不過;四、人不可以自殺,自殺死後,仍在鬼道受苦。
回憶往事,馬克林告訴我,他和太太陳孟娟曾經有一次到馬來甘榜,看到印尼籍的一位婦女及其出生不久的兒子沒地方住,樣子很可憐。馬氏夫婦生起憐愍心,將她帶回家中安頓,打理家事。就因爲這樣的善行,積下的陰德,讓他們在塌樓事件中得以逃過一劫。
同樣在塌樓的現場,據說有一個人,到了那棟大樓的第六樓拜訪朋友。門關著,他就用行動電話聯絡,朋友說:「塞車很厲害,可能還有一段時間,請你先回到自己的車子等我。」可是這位訪客卻回答說:「沒關系,久在你家門口等一下!」結果就冤枉死了。業報現前,真是逃不過。
馬克林說,他自己從出生以後,就不曾見過親生母親。都是養母帶大的。事故發生以後,他夢見養母帶著母親來見他。在夢境裏他看到一位十七、八歲的姑娘,很莊嚴,抱著一個小娃娃,姑娘將娃娃放在田埂上,然後跳井自殺。馬克林才知道,那是他母親,大概是日本兵攻打南洋群島時侮辱良家婦女,有些婦女因此自殺了。
夢境中,他的母親說:「你雖然沒有房子財産了,但是不可以自殺,自殺後仍然要受苦的。」大概在鬼道中受苦,真的很難受。他母親又說:「你這次第叁次災難以後,我就不容易再見到你了!」
馬克林說:他曾經開車撞到卡車底下,被搶救回來沒死。這是一劫。另一次,在機場准備劃位時,有一位朋友拍了他的肩膀說:「喂!馬克林,到哪裏去?」
馬克林回答說:「到某地辦事。」
朋友說:「嗨,不要去啦!今天我的生日,晚上陪我吃飯。」
馬克林說:「不可以啦,助理都進去了!」
朋友說:「沒關系啦!就讓他去辦啦!」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人插隊進來,請航空人員先爲他劃位。結果就因爲客滿而取消行程,據說那班飛機升空後不久,就發生空難。因爲馬克林有事先訂位,所以被列在死亡名單中,但卻有人當替死鬼,而他逃過一劫。連同大樓倒塌,他一生共有叁次的大災難,都因時時積德修福而逃過了。那位插隊劃位的人,業報現前真的逃不過,趕著見閻王去了。
馬克林的母親,墮在鬼道受苦五十年了,也該投胎轉世了。如果做人,就沒有神通,無法照顧兒子了,所以她才說:「你這次第叁次災難以後,就不容易再見到你了。」
衆生我執強重,難免造諸惡業,哪一生哪一切業報現前,無法察覺。唯有的方法是多行善事,莫造惡業!
一把刀筆濟世間
說話要厚道,文字也要厚道,尤其文字可以流傳下去,所以更要以勉勵別人的文字救人濟世,切忌以苛刻銳利的文筆,傷害別人。現舉幾個以文字救人的故事,與讀者諸君分享。
「刀筆」一詞,由來很早。古代的簡策,都用竹木,以刀爲筆,刻字于其上;又或說是書寫在簡策上,有失誤的話就用刀削刮,所以叫「刀筆」。《後漢書》雲:「出刀筆,書谒。」而從事文書工作的小吏,就稱爲刀筆吏,《史記·蕭相國世家》:「蕭相國何于秦時爲刀筆吏」,就是說漢高祖的相國蕭何,曾在秦朝擔任文員。
後來,幫人打官司的人也稱爲「刀筆」,含有尖刻的含意;而心術不正之刀筆,則稱爲「訟棍」。擔任刀筆的人,不但須具機靈之頭腦,而且對于文字之運用,亦必須有精細之研究;往往于狀詞中,一句一字,有勝敗之分,甚至一點一畫,亦有生死之別的。茲單數事談談,以博君一笑。
明朝的王相堯,字師舜,號容齊,生來聰明絕頂,音吐若鍾,年輕時便考上博士,聲名鵲起。他博覽群書,尤其對于國家典刑更是用心研究。普經發生疑有人用斧頭殺人的事,容齊在判決書上,將「用」安,改爲「甩」字,他說:「只改一字,便可救人一命」。因爲用斧頭是蓄意,甩斧頭是誤殺;僅加半筆,就能轉死爲生,此字確是用在慈悲上。
據說,中國清朝桐城的左家稷,是左光鬥的後裔,爲有名的訟師。其爲人頗有正義,不同一般的訟棍,人人都很尊重他。當時安慶縣的縣長很喜愛養羊,家中傭人都會在羊頸下挂一牌子,寫著:「知府大人之羊。」這些傭人,仗勢欺人,常將羊群趕到郊外,放任羊群吃踐農民禾稻等物,農民莫奈伊何,恨之入骨。
有一天傭人又趕著羊群去吃農家禾稻,不料有一農家養有數頭惡犬,立即將羊咬死了好幾只,闖出禍事。縣長即派兵捕拿犬主,以其蔑視官府爲罪,並將之判以死罪以抵羊命。
養狗的農人很恐懼,向左家稷求救,家稷義不容辭爲他寫訴狀,文句是:「羊雖挂牌,狗不識字;君恩足以及禽獸,其功不及百姓者,獨何欤?」後面那句的意思是說:「縣長的恩惠可施給禽獸,而竟然不能施給百姓,有此道理嗎?」
縣長與師爺接到訴狀,看他筆鋒之犀利,非同小可,內心有所恐懼,因爲自己的行爲是違反法律而又違背情理的,若以此訴狀被控告,非獲罪不可啊。于是,縣長只好釋放了養狗的農人。一枝毛筆銳利如刀,能迫使凶殘官吏無法欺壓百姓,真是大快人心。
另外一個故事,發生在清朝康熙與雍正年間,桐城的張瑛及他的兒子張伯陵,先後爲宰相,聲勢赫奕,門生滿天下。
一年,老相國的夫人病殁往生,經過府縣的推薦,並且由地理師決定,葬于浮山一座寺廟之後。這座廟本來香火鼎盛,自從相國夫人埋葬後,奇怪的是,不久就山門冷落,佛像蒙塵,殿堂被白蟻蛀蝕,香客越來越少。
有一天,有一名書生來遊玩,見到寺廟香火冷落,便詢問寺裏的僧人是何緣故。僧人將相國夫人葬于寺後的事說了一遍。書生問:「爲何你們不告知官府,逼令他們遷葬?」僧人說:「唉,張府兩代宰相,官宦之家,如何動搖?」書生笑了一笑,說:「不難。」
于是,書生便爲寺廟寫了一篇狀詞:「廟後有陰基(即葬地),能出天子地;宰相葬其母,不知是何意?」書生寫完,告辭而去。僧人見讀了狀詞,只覺得利如鋼刀,便依著書生的話一狀告上都察院。不久,相府連夜遷去葬地,並與寺廟了結訴訟案,同時問起撰寫狀詞的是何方人氏。僧人說了一個「菩薩顯靈,化身書生,代寫狀詞」的理由搪塞,方了此事。但後來還是有人猜測,這件事應該是左家稷的手筆。
刀筆的趣事極多,因篇幅所限,無法多談,就此擱筆。
相煎何太急
這個故事發生地點是在臺灣的嘉南地區,是從《臺灣民間傳奇》第叁冊中摘錄下來的,內容具有警惕人不要殺狗,也不可吃狗肉的用意,所以轉述給各位讀者。
狗是犬之幼小者,也就是未生長毛的叫做狗。它是哺乳類食肉類動動,口吻突出,具有門、犬、臼叁齒,其中犬齒更是銳利非常,是禦敵的利器。它的聽覺、視覺與嗅覺都很敏銳,胸廓較大,前肢五趾,後肢四趾,都有勾爪。狗的種類繁多,原爲肉食類,後因被人所畜養,才變爲雜食。
狗也是一種會看守門戶的動物,和人類很接近而親善,而且忠心耿耿,彼此相依爲命。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狗肉成爲人們的肉食之一,于是,狗的命運便開始走下坡,尤其每屆隆冬來臨,人們爲了滋補身體,香肉(就是狗肉)便要大行其道。
臺灣的南部地方,有個男子名叫柯老六,他身無一技之長,平日裏就靠屠狗、賣香肉維生。有一年的臘月,北風呼呼地猛刮,大地瑟縮,一片寒冷,這正是人們以香肉進補的最好時節,當然也是柯老六大賺一筆銀子的機會。
柯老六從事屠狗工作已經許多個年頭了,宰狗的方法和過程,他已熟練得不能再熟練了,幾乎閉起眼睛來也能做得有板有眼,絕無一點紊亂,也絕不會出岔子。
一天傍晚,柯老六正操刀要宰一條大黑狗。這黑狗相當的碩壯,少說也有五十來斤重。那時他心不在焉地想:今天又有一大筆進賬了,沒等我把狗宰好,想進補的人們便會紛紛上門來采購。
他心中想著,一刀便在大黑狗的脖子上狠狠地抹一下,左手按住狗頭,用力地把狗往滾水缸裏捺下去。他打算用傳統的水鼓氣的方法,處理大黑狗的全身狗毛,然後再按固定的手法,一一屠宰……在這之後,當然就可以公開出售賺錢了。
說來奇怪,就在柯老六做發財夢的同時,不知是想得太多,還是注意力沒有集中,忽然間竟感到眼跳耳鳴,心神不定,好像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似的,但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事情來得真是突然,就在柯老六心神稍一疏忽之際,那條喉頭上挨了一刀,奄奄一息的大黑狗,竟不知從哪兒來的神力,大逞余勇,箭也似地從滾水缸裏,「乓」的一聲躍了起來。
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柯老六嚇壞了,他電光石火般地往後一退,然後就像倒栽蔥似地倒了下去。那條大黑狗,也跟著往柯老六的身上撲了過來,同時張大滿嘴的尖銳白牙,狠狠地咬住柯老六的右手,兩旁長長的犬齒,深深地陷入老柯的臂肉中,這使得他痛苦萬分,拚命地大叫大嚷起來。
柯老六的淒厲哀號聲,在晚風的傳送中,驚動了左鄰右舍。人們有幫忙抓住黑狗雙腿的,也有拿木棍要去撬開狗嘴的,更有人在後邊拚命扯狗的尾巴,但是那條大黑狗的狗牙,像鐵釘銅柱般地咬著柯老六的手臂,像天生鑄就的鐵條,怎麼也撬不開。誰都沒想到,這條臨死的狗,竟有這樣堅強威猛的力量,這實在教人不可思議呀!
雖然衆鄰人來搭救,柯老六仍然未能脫離險境。他一時情急,也大口咬住了大黑狗,竟然連狗的兩只大耳朵都咬了下來。然而,大黑狗咬住柯老六手臂的大嘴卻絲毫不動,只有鮮紅的血,正汩汩地從犬齒旁不斷地滲出來。
這條大黑狗本來就患了狂犬病,柯老六被它咬住不放,時間一久,毒液漸漸地自手臂的傷口傳入,直攻心髒。那時人們只見柯老六躺在地上,翻過來覆過去的,痛苦得雙目淚流,就連屎尿都要進出來了,然而周身乏力,無法站起身來。接著,柯老六的臉色開始大變,由紅而青,由青變白,最後兩眼圓睜直瞪,連瞳孔也放大了許多,樣子極爲可怕。
終于,柯老六的聲門開始痙攣,呼吸促迫,胸裏極感苦悶,然後「咯落」一聲,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就這樣,竟活活地被狗咬死。
說也奇怪,他一死,大黑狗便松開了牙齒。自然,那條大黑狗也因流血過多而活不了。
自從柯老六被狗一口咬死的事情給傳開,鎮上的人談狗色變,也就不敢再去吃狗肉了。
其實,狗是人類的寵物,它和人類最親近,人們爲什麼要逞一時的口腹之欲,竟要殺狗來佐餐才快意呢?啊!血染千刀流不盡,佐他杯酒話家常,又何必呢?宋朝大詩人陸放翁說得好:
「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苦痛怨難伸;
設身處地扪心想,誰肯將刀割自身。」
真的,人和狗「同生今世亦前緣,同盡滄桑一夢間」,那又何苦咄咄地相逼相煎?
大概人世社會中,「狗咬人」不算什麼新聞,反之,人如果一旦去咬狗,那就不能不算是奇聞奇話了。臺灣的雲林縣,有兩處地方的土名就叫做「咬狗」的:一在鬥六市的湖山裏,一在林內鄉的湖本村。不曉得這一地名,到底和柯老六的殺狗故事有沒有一點關連?因爲這是民間的傳說,我們只能姑妄聽之。
總之狗咬人也好,人咬狗也好,到底是一件互相殘殺的事,爲什麼不人人戒殺放生,人我和平相處,以促進世界大同?
從前有一位願雲禅師,他曾作過一首小詩道:「千百年來碗裏羹,冤深如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
另外還有一位署名叫做「蓉湖愚者」的,也有一首勸善的詩篇。詩道:
「萬物傷亡總痛情,雖然蟲蟻亦貪生。一般性命天生就,吩咐兒童莫看輕。」
《心定和尚說故事 第一章 因果實錄》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