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正統的華嚴字母,現在請你繼續講念佛的心得。
僧壬:非常感恩我們的南老師,給我們這麼多善巧方便的開示。記得九十年代,還沒見到我們南老師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照片,讀完他的著作,就常常想,如果哪一天能夠見到這位老師,那多幸運哦!佛教裏頭講因緣,“諸法因緣生”,因緣成熟了,應該說第二次見到南老師了。剛剛我們聽到宏忍法師,這種震撼人心的音聲,是發自于自性的聲音。“阿”,讓我們每個人都能融入這個聲音的世界,仿佛這個聲音把整個虛空都籠罩了。所以,一切音聲都是陀羅尼,這實在是了不起的啊!
我剛剛講了念佛,實際上我在念佛以前,也參過禅,就是參話頭,參“念佛是誰”。沒到靈岩山之前,起了疑情,一直在參。有時候參的時候也會得到一些輕安。念佛的時候呢,我剛剛講了,就是念“阿彌陀佛”啦,現在改過來還是有點困難。因爲我看過《小止觀六妙門》《摩诃止觀》,數息也數了一段時間,後來我學淨土,我改變一下分開念,“阿彌”就讓它吸氣,“陀佛”就讓它呼氣,我是用這個方法。剛念我覺得感覺挺好,有時候念得滿身輕安,這個時間是不長的,大概有個十分鍾二十分鍾,基本上達到一種仿佛是忘我的這麼一個境界,但只是一瞬之間。所以我念佛基本上是這麼念的。念了一段時間,沒有妄想,我就停了,有妄想,提一個字,再有妄想,再提一個字。這個提一個字的時候呢,我觀照自己這個妄想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如果沒有起妄想的時候,第二個字我就不念了,用觀照般若這個方法。這樣子念的話,效果挺好。這樣的方法,是因爲我蠻喜歡禅宗的吧!當時我看了《虛雲老和尚開示錄》《來果禅師禅七開示錄》,還看了《六祖壇經》,觸動比較大。我想問問題,就是六祖大師第二次聽到《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心”這個心到底是個什麼心?這是一個問題。
第二就是,二祖慧可大師請教初祖達摩大師,說請祖師爲他安心,達摩大師說,把你的心給我。那這個時候,二祖慧可就馬上回觀返照,尋找那個不安的心,但是找遍了整個身內身外,找不到,這個時候,二祖講“覓心了不可得”。達摩祖師說,我已經爲你“安心竟”,我把你的心已經安好了,這個時候二祖當下開悟。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就是說“覓心了不可得”,就是不可得這一顆心,這個尋找來尋找去都一直不可得的這個心,跟前面《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兩個心是不是一樣的啊?
我現在事情比較多,就是起先南老師開示我們的,惠明大師向六祖求法,六祖告訴他,“不思善不思惡”,這個不思善不思惡這顆心,只是第六意識的無分別心。就是說,我經常對這個心,比較觸動。有時候我坐在那個地方,就在觀心,這個心在不思善不思惡的時候,我的心在何處?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現在心也不可得,什麼叁心了不可得,這個時候我們的心在哪裏?我是這麼一個想法啊,不知道是對不對?就是當我們在不思善不思惡的時候,比如二祖說“覓心了不可得”,他去尋找的這個心,是不是他的本心?他怎麼去覓心,什麼人在覓?誰在覓誰在尋找?這個禅宗裏頭啊,就是層層剝離,一直在追因啊,一直追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追到不可再追,就是“百尺竿頭”的時候。我就想問這幾件事,請南老師給我們開示開示。
南師:那就是你這幾年一直都在這個裏頭用功嗎?
僧壬:對,都在這裏。
南師:就是提一聲佛號。
僧壬:對,我基本上就可以達到這個,比如說,我坐下來,兩分鍾馬上就可以進入這個境界。
南師:呃,那晚上我跟你玩玩禅宗吧。
僧壬:呵呵呵!阿彌陀佛!
南師:達摩祖師問二祖怎麼問的,你找我幹什麼?不要照你們那麼講。你們是照書本上記的講,那個禅宗就被你講死了。是這個姿勢,“喝!你心不安,拿心來,我給你安!”二祖說,“找不到心”,文字叫做“覓心了不可得”,你以爲二祖那個時候還去找心嗎?他這樣一問,二祖一愣,心是找不到的,“覓心了不可得”,並不是說聽了達摩講的話,再去找那個心。二祖原來是個大學者,也在香山打坐九年了,那麼笨嗎?你們書都沒讀懂。
達摩祖師說:“拿心來,我給你安!”“師父啊,心找不到。”“好了嘛!”就是這個,“我爲汝安心竟”。你們照文字一講,呀,我已經把你心安好了,還打起樁子來!這叫禅嗎?聽懂了吧!我現在演禅宗給你們看,你懂嗎?
所以禅宗祖師叫棒喝,這樣講“拿心來,給你安,來!”一下就把你所有的妄心都嚇住了,沒有了。“師父啊,心沒有了,找不到。”“噢,好了嘛!”就這個道理,聽懂嗎?照你那麼解釋,東一針西一線,王大娘的裹腳布越拉越臭越長,那還叫禅?
在大庾嶺,惠明最後拿不動衣缽,就說“師父啊,我不是爲衣缽,我爲求法。”好,什麼都不要想,善的不要想,惡的不要想。呃,他停了一下,“我問你,這個時候,你的本來面目在哪裏?”這個時候惠明開悟了,開悟是曉得一點點。如果照文字問我,“南懷瑾!你不思善不思惡,現在是什麼心啊?”我答“我不思善不思惡這個心。”那你怎麼辦?六祖也拿你沒辦法啊。不思善不思惡,這不是一個心嗎?不過,這個心在幹什麼?在不思善不思惡而已嘛!還不是仍然有一個心。懂了吧?這叫禅宗,禅宗不能講,一講就錯的。就是這個小朋友講的,這就是事入,也是理入,看你證得來否!證不來,在臨濟就是說,懂了吧?不懂,去!出去!這叫臨濟喝。你以爲動不動人家一進來就給他“喝!喝!”,那臨濟不是瘋子,一天到晚在喝嗎?喝個什麼啊!他只是對機應教跟你講,你聽不懂,去去!這叫喝。
所以雲門是叁個字“顧鑒咦”,我說你們懂個啥啊!大家亂講禅宗,顧是怎麼顧啊?一進來,他盯住你一看,走幾步路盯著,看著你;“鑒”,仔細觀察你;最後看你,不對了,“咦,去吧!”“顧鑒咦”那個“咦”,就是看了半天,你這個家夥算是什麼參禅!“唏,咦!”江南人一看這個東西臭死了,喜歡說“咦,這個臭死了。”這叫“顧鑒咦”。這是禅宗的教育法,還跟你們坐著這樣談,這樣討論,這樣研究?這叫參禅嗎?參個什麼啊!
“覓心了不可得”,“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佛都告訴你,空了就對了嘛!你還要去找個心,還在那裏東找西找,那就越找越遠了。
嘿!禅宗,所以我說你們現在參禅,語錄都看不懂。有些祖師是福州人,他講那些話是福州音,你亂猜再加文字解釋,完了!所以我說,到了廣東以後,才懂了達摩祖師答梁武帝的話。達摩祖師初來,先到廣東上岸,學的是廣東話,廣東話在南北朝到唐朝時是國語,福建話是宋朝那個時候的國語,我們現在講的國語是北方來的,就是河北的話,加上滿洲蒙古話改良的。
所以語錄上講,梁武帝問達摩祖師,“什麼是聖人?”你們看到“不識”兩個字,認爲是“不認識”,錯了。“唔識”,廣東話“不知道”,閩南話叫做“莫宰樣”啊!什麼是佛啊?“莫宰樣”啊!就是不知道,有個知道,已經不是了。語錄不是文字,語錄就是白話,你看現在白話文寫的“的呢嗎呀啊”,就是古文的“之乎者也”,這在當時也是白話。
休息休息再說,吃了一點禅味了吧?禅,你們沒有吃過的,還不知道。所以我是幾十年沒有講過禅宗,一講禅宗,早把你們嚇跑了。五祖演曾說,我一輩子也沒有講過禅哪!他說我不敢講禅宗,我要真提倡禅宗,“門前草深叁尺”。怎麼叫“草深叁尺”?懂不懂?鬼都不上門了!
不要急,不要催時間,休息一下再來。他們年紀輕,爲他們多講一點。
講禅宗是“門前草深叁尺”,你們還要恢複禅堂,“你媽聽我哄”,呵呵呵呵!
第五堂
內容提要:
佛爲什麼來
你爲什麼出家
釋迦佛修什麼
諸位回到本位。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今天一天就過去了。你看光陰,諸法無常,一切皆空,過了就沒有了,再拉也回不來了。拿文學境界,唐人的詩來形容,“江水東流去不回”呀!你們早晚功課念的,“是日已過”(衆說:“命亦隨減”)對呀!我們的壽命少活一天,等于魚一樣,少了一口水了。這個生命是無常,你看我們大家約好十六號,這裏大家爲了歡迎你們這些大師大菩薩來,不曉得怎麼弄,緊張得要命。結果忙半天,你看就是那麼玩一下,一天就完了,生命多短暫,這個裏頭都要體會。
今天剛開始,因爲我跟你們都沒有見過面,或者見過一兩次面,都不了解。平常我跟你們見面,就是隨便世法的應酬,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騙幾句話,你騙我我騙你,恭維一頓,“哎呀,老師早,老師好,老師不得了,老師起不了。”都是隨便應酬,一講起真話,就那麼短暫。
現在我們以禅宗來看叁藏十二部,看顯教,看密宗,看八萬四千法門,都是亂說。爲什麼世界上有個佛,大家知道嗎?從印度開始,到二十八代達摩尊者來中國以後,直到現在,以禅宗的傳統,曆代禅宗祖師告訴你一句話,“佛爲一大事因緣出世”。
佛本來不需要來的,就爲了一件大事情來,什麼大事?生死問題。人怎麼生來,怎麼會死掉?既然人生來又會死掉,何必生來呢?所以當年在杭州,我還年輕,十幾歲,到基督教堂聽神父講,上帝創造了人。下課後,我說,你亂講,上帝照自己的樣子創造了人,上帝很胡鬧的,既然造出來又何必死掉,不是多余嗎?你說照他的樣子,他的樣子就很不好看。造人也不會造,你看前面這一面,眼睛看見、耳朵聽見,都在前面,後面什麼都不知道。把人造成這樣,完全造錯了的,鼻子放在這裏,完全不對,鼻子倒轉來長,我們鉛筆一放就放進去了,牙刷有時候就放這裏了,嘴巴長這裏錯了,長頭頂這裏嘛,吃飯一倒就可以了。眼睛嘛,前面長一只,後面長一只,也不會出車禍。耳朵,上面長一只,下面長一只,地下也聽得見。他亂造,還…
《答問青壯年參禅者 第一天》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