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妙谛
前言
禅,是一種思惟觀行之法。
禅,是一種行爲調伏之法。
禅,藉思惟之觀行,于身語意行爲之調適,當面對色塵緣境時,悉能做到,與生死攸關,與道相應;而不循世俗之流弊,步入無明煩惱之困境,贏得清淨莊嚴、以至寂靜自在殊勝之功德。所以說:
禅、是佛法中最直接的相應法門,若具此法門深入精進的修養;是則,此行者同時也具備了成佛必成大智慧的境界。
禅、加上「定」的修養,可謂如魚得水;不僅于思惟深入慧海,更能悠遊法界,獲得究竟涅槃的殊勝成就。
因此,衲僧老來寱語,略述心得,于茂密的叢林中,如何不迷失險境;逐漸開發些許安穩之道,聊供愛嗜者,省下許多時間,很容易的在禅林中任情自在!
從拈華微笑說起
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說:
梵王至靈鹫山,以金色波羅華獻佛,舍身爲床座,請佛爲衆生說法;世尊登座,拈華示衆,人天百萬,悉皆罔措,唯獨金色頭陀(摩诃迦葉),破顔微笑。如是世尊開示道:
「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分付摩诃迦葉,阿難副貳。」
佛祖統紀、聯燈會要中說: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華示衆,衆皆默然,唯迦葉破顔微笑。世尊雲:
「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诃迦葉。」
從上所載,文字雖有出入,而「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之句,是雷同的;甚至佛法西來,漢唐以還 ,凡所摘錄之資料,總是大同小異,重點相同。可惜的是,曆代知識,但引以爲禅的緣起,很少诠釋佛之真實義,以至禅那之法,令使後學,無有著手處。
茲爲撰寫「禅的妙谛」ㄧ文,姑且以學禅心得,提出報告;試圖藉此發見禅的世界中,究竟法門的真實面目。
雲何正法眼藏?
釋氏稽古略中說:靈山會上,世尊拈華示衆不語,後言有正法眼藏。如是禅宗,以此爲教外別傳之心印。
宗杲傳燈錄中所說,大意略同,立名爲清淨法眼。畢竟如何是清淨法眼?依正法而言,即佛世尊所說:「涅槃妙心」住「實相無相」之中,以「清淨法眼」,谛觀「實相無相」之微妙意涵者是。故正法眼,起始于肉眼,于佛法勤精熏習,提升至天眼,而後無著于福德,入住菩薩位,觀人法二空,圓具道種智,是正法眼修養法藏之功德力。
雲何涅槃妙心?
梵語涅槃,亦作泥洹,或泥畔,但全名應作涅槃那。譯作不生,或謂寂滅。唯中原多少大德,各有認知;如竺道生作滅,莊藏斌作寂滅,白馬愛作秘藏,長幹影作安樂,定林柔作無累解脫,大宗昌作解脫竟,梁武氏作不生滅,僧肇作滅度,會稽作無爲。
無論如何?涅槃那在梵語中,精准的譯義,應作寂靜不生;依其修養,境界有層次。如煩惱滅是有余涅槃,生死解脫是無余涅槃,滅度寂靜是究竟涅槃。
除上所述,有誤解涅槃爲圓寂者;圓寂于梵語中,作波利匿婆那,意謂:
德備塵沙,所作已辦,是爲圓。
體窮真常,妙覺種性,是爲寂。
涅槃經中,將「涅」與「盤」分別釋義。即所謂:涅、不義;盤、織義。又雲:涅、不義;盤、覆義。涅、不去義;盤、不來義。又雲:涅、不義;盤、取義。又雲涅、不義;盤、定義。又雲涅、不義;盤、新義。又雲涅、不義;盤、障義。
複次,有仙人早釋迦出世前八百年者,名優樓佉迦毗羅,造十萬偈,闡六谛義,論名:衛世師經。謂涅槃之義 ,定位于「無相」境。
涅槃,于大乘義章說:盤,具無有義、和合義、不苦義。從名字解,可以確定:涅、猶言不或無;盤、大致如上所述。唯于法義說:則應作「寂靜」或「滅度」,可以顯示其涅槃之意境。
所謂妙心:梵語,有薩羅、蘇洛、曼等名相;意謂不思議,或不可思而議論者;其法義爲「精微深遠」或「更無等倫」或「無過于上」,是「妙」之意境。心:于梵語中作質多或罕那衍。前者作肉團心,後者作緣慮心;但切不可將心、意、識合而爲ㄧ。肯定地說,妙心之法義,謂微、精、無等、難思,依其色塵緣境,所感應而有區分;尤其是行者所具修養,所生心念而有差別。
雲何實相無相?
佛法說實相,爲萬有之本體,曰法性,曰真如。就法之體性,是法性;就法之相,是真如。本此體性,非虛妄故;依其住相,是真常故。天臺說空,是真如;說假,是實相;說中,是法性。若叁谛圓融而言,則應謂:空,是無相;假,是實相;中,是法相。如是谛觀,方是法界圓融無礙之道。
諸經論中說實相,約有:
華嚴言法界,法華言真如,楞伽言如來藏,般若言覺本,解深密言如來藏,涅槃言佛性,阿含言不生依。
實相,如說法義;大珠海言:法性空者,即ㄧ切處,無心是;若得ㄧ切處無心時,即無有ㄧ相可得。何以故?爲自性空故,無ㄧ相可得,即是實相。
實相,若喻如來妙色身莊嚴法相,是謂諸法中道,論深藏之實相義;譬如實相真如,于叁昩耶谛觀煩惱,發見其中有菩提,即能轉化煩惱而顯菩提,即實相于覺道中之殊勝法義。
所謂無相,不是沒有相,而是于實相中,藉熏習之功德力,得能突破,或謂出離之後,所顯現殊勝之境;如真如、菩提、法性等。亦即是絕衆相,彰無余;明因緣,定因果;般涅槃,是無相境界。
涅槃經說十相,所謂,色、聲、香、味、觸、生、住、壞、男、女等相,無如是相,即名無相。
綜上所說,實相無相義;依實相,成實智,無緣牽者是。亦即是說,遠實相之染著,突破而成實智之功,入無相涅槃之德者,即是實相無相之法義。
禅與大自然
青山不礙白雲飛,但說禅的自在無礙,未入禅的堂奧;若說翠竹黃花,山河大地,甚至日月星辰,是否?得見般若菩提!非也!是行者,當解大千世界,處處法身,在在功徳;得見般若菩提之余,是否?開發明了自心,得見自性,的確大事已辦,功德圓滿!
明心見性,化色身成法身,全歸于大千世界中,凡所有起心動念,是否與生死有關,與道相應,亦即是入般若門,行菩提道
! 是故,老衲常說:若欲明心見性,先須修心養性。
如何修心養性?
心性之修養,在于身、口、意行爲之調理;所謂修行,即在身口意行爲之修正;唯有身口意行爲清淨,纔能涉入修心養性,增上心性之明見。畢竟如何是心性之谛義?
曾有人問慧忠國師:「未審心之與性,爲別不別?」師曰:「迷則別,悟則不別!」辯言:「經雲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雲不別,何也?」師曰:「汝但依語、而不依義;譬如寒月,水結爲冰,及至暖時,冰釋爲水;衆生迷時,結性成心,衆生悟時,釋心成性。」
又如黃檗之傳心法要中說:「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名之爲祖。」又說「諸佛菩薩,與ㄧ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
放眼禅的世界,心如大地,具足成住壞空的萬象,于心本無;性若虛空,含容生住異滅的緣境,于性清淨。畢竟生死與大地虛空、有何交涉
! 試舉:
農夫,屹立在水田邊,仰首看天,萬裏晴空,烈日灼人;俯首望著龜裂了的,秧苗尚存生意的土地,不禁長歎ㄧ聲:
「天若再不下雨,完啦!」
還好!風調雨順,莊稼生意盎然。
時序的腳步未停,秧禾也已成長開花,陸陸續續爭相抽穗;眼看遍地黃金在望,農夫站在田邊笑了,喜上眉梢――
收獲的時間近了。
可恨、提早報到的中度臺風卻無情降臨!
農夫披著蓑衣,屹立田邊,挺著風雨,神情沮喪地歎息,心念中想到:
「莊稼,從播種、到插秧,以及除草、施肥、噴藥;數月辛勤的耕耘;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
農夫忍不住眼角湧出淚珠,摻和著迎面隨風揮灑的雨水――他怨尤:
「老天不公,斷我活路!」
大自然原本就是多變的,中度臺風疾速,風大雨小;約ㄧ日,風雨劃過,太陽出來了,農夫也笑了。
行者!此刻你的情識作用,深涉及的:是農夫與莊稼
!還是大地與虛空
! 抑或是不動如山
! 甚至認爲大自然現象,何必徒增煩惱!!
若是農夫與莊稼,于行者的「心耕」,少了佛陀的遺願,僅限于聲聞緣覺自利心識;禅乃大乘自他均益,導引即生成就的佛法,講究思想改造,心識調伏的翻新法門,務期主宰思想和心識于當下!
若是大地與虛空,可知天地間,原本毫無交涉的雲梯;當知諸識含靈,遊移于大地之上,遙望虛空,應緣境而生分別,發起計量和染著。值此當時,偌大的空間,隔離成天與地;行者于現實中、能知所知有限的心識,如不能增上思惟的改造,很可能局限于人雲亦雲的智商領域,抹煞了佛陀遺留下來的大智大慧!
若是不動如山,任何時節因緣,深察起心動念;布施時,是否叁輪體空!
行忍時,能否怡然化之!
戒禁時,不犯安穩清淨!
精進時,斷絕懈怠放逸!
禅定時,除迷去妄不亂!
尤其是,辄現叁毒五欲時,行者大德!座下的心念、是面對且能出離
! 還是自以爲不動如山
! 抑或是已具大智慧,安住如如勝境!
若認爲是大自然現象,何必徒增煩惱。是行者,很可能從不曾體驗梵行,更不識頭陀苦心識,甚至最惬意的行腳生涯!不是麼
! 是有情衆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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