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最易發生。
一、感覺身體起變化,如氣血流通,丹田發暖,或一身發冷發熱、發癢發汗,或不知不覺中,自起動搖,或感輕松愉快,或如有物流動,如此狀態,不定何種,或有規律,或無定則,隨時發生。身體勝常,似感健康增進,頭腦清利,耳目聰明,色氣光潤。凡此種種,皆靜中發生之必然現象。何以有此狀態之發現
須知吾人身體,潛在功能,有一種生機不絕之力量,在生理學上,稱之曰本能活動。此本能活動,通常人于不知不覺間,皆起作用。試舉二例:如人睡眠,右側臥久,不待知覺另起作用,自然向左翻臥睡。當左右調換時,意識不知也。如人驟然跌倒,兩手兩足,于刹那緊急之頃,自然據地支身。此即本能活動之顯著現狀也。此種本能,即爲身體新生力量之生機,不待意識作用而起。如以意識作用,反而障礙此本能之活動矣。故思慮勞動過多,則損傷健康而感疲勞。故病人須休息,以恢複健康,休息與睡眠,醫稱爲不要錢之多種維他命。因人在休息睡眠之時意識潛伏,可使生理本能活動,自然起作用,故健康可複,精神驟長。人在習靜禅定中,自然走入甯靜狀態,故本能活動作用,漸感恢複。因靜中意識之感覺未盡滅也,故本能之種種現象,發生知覺。一般人以爲吾有工夫,有道行,自己不同于常人,即生勝解,自以爲通矣。執著此事,即生種種幻覺境界,即佛所說之魔境,當知此乃自然靜相中之自然、必然、當然現象,不足爲奇。
二、靜中忽感光明顯現,或眼閉時,感覺頭上,或目前,或全身,或內部發光。甚之,暗室見物,夜視如晝。如貪著其事,漸于此光中,顯現許多幻境。初則如雲霧,如夢影,乃至一切人物鮮明,隨心可現。念見菩薩,菩薩即至。念見上帝,上帝即現。念見鬼神,鬼神即出。不但見之,且可聞其聲,日久工深,乃至可見人事上之種種事實,試之亦驗。于是自謂得道得通,位入仙佛,不同凡人。甚之,如另有一身,完全同我,可自由出入于此身之外,神遊遠近,一切如意,稱爲出神。若此等等,乃靜境中偶與本體功能宇宙之光與電磁,驟起一種變幻相似之通。貪著其事,即入魔境。何以靜中有此現象發生耶
此乃心理與生理自然功能之一種變幻現象也。靜中之時,心理上明了意識,漸漸沈寂不起,思慮作用,陷入昏迷狀態,其潛意識(唯識學稱獨頭意識,亦名獨影意識)忽起作用,可發生以上種種現象。然不盡爲心理作用,人之生理,純爲物質,此物質與宇宙間之聲光電化等功能,同一活動,互相感通。故道家稱人身乃一小天地,蓋謂人之身體,爲一具體而微之大宇宙也。平常吾人,都在運動中,與萬物相同,皆在放射,皆在消散。忽在靜中,生理之自然功能,偶感外光外力之交互作用,由動至靜,如兩力摩擦,忽然發聲、發熱、發光,于是引起心理上之幻覺。漸至心理久習于變態幻覺,生理亦入于變態幻覺。自以爲道爲通,不智孰甚!凡此之類,上者終日在幻覺幻想中過其生活,下者因習此而使生理上之消耗過甚,終至夭折而亡。若發狂,或至腦充血,皆當然現象,必然結果也。以前香港有一小僧,在打坐時,用小電泡安放手中,可使發光,衆以爲神,常作表演,一二年後,即告夭折,其愚可愍!凡靜中感種種魔境事,《楞嚴經》言之極詳,不待贅說。佛經初期翻譯,“魔”之一字,譯爲“磨”,磨者,有磨煉磨折之義。後譯佛經,改爲魔字,乃與魔鬼妖精發生聯想,走入神秘範圍矣。學者當以智勘慧察,不可妄從,否則,即爲精神症,或精神分裂症,實非得道,切勿自誤。
凡習禅定靜行者,發生第二類光幻現象,以女性較多,幼童亦易。此外,以生理有病態,心理多幻想,或智慮暗昧者,最易發生。何以如此
皆與生理心理有關,剖析至繁,姑不具論。唯女性與幼童,定力易至,慧力稍差,男性以慧力易得,定力難堅,此二種不能調和,亦心理與生理上天然之等差,非修持有素,殊不易得定慧等持之正叁昧也。禅定習靜者,發生以上光影幻覺作用,大抵皆在昏沈(迷惘)狀態,猶如催眠時之昏迷情狀,自不覺察,潛意識發起作用,習此用力既久,貪著其事,心理意識,完全趨入幻覺、錯覺之中,即爲魔事矣。若能當此現狀發生時,智照了然,不隨任感覺、幻覺、錯覺之轉移,于一切光色音聲幻境而不著,終至滅盡感覺,不落昏沈,亦不散亂,靈明無物,方可得正定也。《金剛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又雲:“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故知一切幻境,即皆是虛妄,不可取著。不但幻境不可取,即定相現前,亦不可取。如有定相,亦在一切凡所有相,即皆虛妄之中。世之習佛道者,閉目藏睛,貪看光景,爲人判斷禍福,自以爲得道,其慎戒哉! 若能不取著此種現象,于靜中生理上起任何變相,了知其不過是心意識所起之感覺,即猛自檢查,使心念不動,自然如雨過天青,終歸平靜甯谧之境矣。
正定所發之通明
經謂“通自定發”。此所謂定,乃正叁昧,非相似靜境。若至九次第定之第四禅定,久住功深,然後起用,依諸教授方法修持,漸使色身氣脈一一轉變,終使心身融合無間,心息自由控製,迅即入定,覺受盡滅,如欲出定,隨意發用,常光現前,與本體合其功能,然後通明之力,可隨意發起。《楞嚴經》雲:“隨拔一根,脫粘內伏。伏歸元真,發本明耀。耀性發明,諸余五粘,應拔圓脫,不由前塵所起知見;明不循根,寄根明發,由是六根互相爲用。”此所謂伏歸元真者,即心身寂定,返伏體性。住此定久,體性功能,自在發耀光明。此中事相理趣,未可盡以言語文字傳之,恐落筌蹄。要之,能了一心,不再隨妄流轉,仍是一色邊事,必再能轉得此身(物),則心物同返于法爾本性,體用皆可自由矣。習密宗者謂:顯教與禅宗,不修氣脈,終不能即身成就,故神通不得發起。孰知禅宗法門,以直見本性爲學,若果能徹見本性,則神通妙用,自然具足。豈不見《楞嚴經》雲:“性火真空,性空真火。”地、水、風等,亦複如是。得見本性者,自然應用無礙,自家故物,不待外求。苟有未能,以其功未齊于諸聖,力不充也。唯神通雖是妙用,終爲幻妄;未得漏盡通者,如偶發神通(五通),必至隨妄流轉,墮于魔外數中。佛法以正知正見教導世間,使一切衆生,皆得般若,度爲究竟,若以神通設教,反使衆生易著幻秘,難入正覺之途。故吾佛遺教,製戒神通,經謂大阿羅漢,亦有神通,亦無神通,而其得漏盡通者一也(義見《大智度論》)。禅宗正見,尤不重此,叢林規範,以神通惑衆者,遷單(放逐)。佛之正法眼藏,不至入于外道之流,端賴有此戒製。故禅門宗師,或有以神通示迹者,必故示狂顛,不提持正印。荷擔慧命者,則不言神通,以平實爲人,作人天表率。今錄禅門古德行迹,有關于神通者數則附後,以見禅宗非不能即身成佛,形神俱妙,第所不取耳。隱峰禅師……冬居衡嶽,夏止清涼。唐元和中,薦登五臺。路出淮泗,屬吳元濟阻兵,違拒王命。官軍與賊交鋒,未決勝負。師曰:吾當去解其患。乃擲錫空中,飛身而過。兩軍將士仰視,事符預夢,鬥心頓息。師既顯神異;慮成惑衆,遂入五臺示滅。
普化禅師。臨濟初開堂,師首往贊佐。唐鹹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我一個直裰!人或與披襖,或爲布裘,皆不受,振铎而去。臨濟令人送與一棺。師笑曰:臨濟厮兒饒舌,便受之。乃辭衆曰: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鳥。乃曰:明日南門遷化。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方吉。人出漸稀。出已複還,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門外,振铎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惟聞空中铎聲漸遠,莫測其由。
瑞岩彥禅師。嘗有叁僧,胡形清峭,目若流電,差肩並足致禮。師問曰:子從何來
曰:天竺。曰:何時發
曰:朝行適至。曰:得無勞乎
曰:爲法忘勞。谛視之,足皆不踏地。師令入堂,上位安置。明旦,忽焉不見。又嘗有村媪來禮,師曰:汝莫拜,急歸救取數百物命。媪歸,見其婦方拾田螺歸,媪因亟投水中。又數家召齋,一一同時見師來赴。生平神異之迹,不可勝述雲。
大道, 谷泉禅師,性耐垢汙,撥置戒律,眼蓋衲子;所至叢林辄刪去,師不以介意。得法于汾陽昭禅師。……山有湫,毒龍所蟄;墮葉觸波,必雷雨連日,過者不敢喘。師與慈明暮歸,時,秋暑。捉明衣曰:可同浴。明掣肘迳去。于是師解衣躍入,霹雳隨至,腥風吹雨,林木振搖。明蹲草中,意師死矣!須臾,晴霁,忽引頸出波間曰:①!明嘗遣南公 ( 注①:內力外口 )。 谒師,師與語,驚曰:五州管內,乃有此南扁頭道人耶!及南公住*輪,師複以偈招之。南公以師坦蕩忽繩墨,戲酬以偈曰:飲光論劫坐禅,布袋經年落魄。疥狗不願生天,卻笑雲中白鶴。後住保真庵,蓋衡湘最險絕處。夜地坐祝融峰下,有大蟒盤繞之。師解衣帶縛其腰,中夜不見。明日,策杖遍山尋之,衣帶纏枯松上,蓋松妖也。……嘗過衡山縣,見屠者斫肉,立其旁,作可憐態,指其肉,又指其口,屠問曰:汝啞耶
即首肯。屠憐之,割巨脔置缽,師喜出望外,發謝而去;一市大笑,而師自若。以杖荷大酒瓢,往來山中,人間瓢中何物
曰:大道漿也。……嘉佑中,男子冷清,妖言誅。師坐清曾經由庵中,決杖配郴州牢城。盛暑負土經衢,弛擔作偈曰:今朝六月六,谷泉被氣②。不是上天堂,便 ( 注②:上祝下土)。是入地獄。言訖,微笑,泊然如委蛻。阇維,舍利不可勝數,郴人塔之,至今祠焉。
雲居膺禅師,結庵于叁峰,經旬不赴堂。洞山問:子近日何不赴齋
師曰:每日自有天神送食。山曰:我將謂汝是個人,猶作這個見解在!汝晚間來。師晚至,山召膺庵主,師應諾。山曰:不思善,不思惡,是甚麼
師回庵,寂然宴坐,天神自此覓尋不見。如是叁日乃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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