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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海蠡測▪P26

  ..續本文上一頁見其未達也。東密盛行于唐宋,早已與顯教合流,如禅門日誦中,密咒部分、瑜伽焰口等,隨處皆是。諸部密法,大致在藏經中可見,不再繁述。

  學佛乃大丈夫之事,非帝王將相之所能爲,無論志學何宗,要當以證悟無上菩提爲歸。若欲達此,首當自廓其胸襟,廣其識見,窮理于諸說,行腳遍天下,然後以教乘戒行,滋茂福德,使能自成法器,方有相應之分。唐太宗所謂:“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潤。”有此氣度,方能會萬物于己。若目光如豆,心仄似拳,先入之見塞其胸中,門戶之诤堵其智思,無論習教學禅,若顯若密,皆非所望矣!何則

  佛能通一切智,窮萬法源,心等太空,悲無緣起,豈跼促一隅者,所可妄冀乎!

  禅宗與丹道

  道家淵源遠古,窮源探本,上古時期,乏文獻可徵。原始道家、學者皆裁自東周時代與孔子並世而生之老 子爲代表。道家者流,則高推聖迹,相傳發轫于黃帝,通常皆以黃老並稱。周代前,儒道本不分家,儒術亦屬道之一種學問,道即儒之全體。迨周秦間,儒道始分爲二。曆漢至南北朝間,始成宗教之道教,與儒佛鼎足而叁。叁教思想學術,領導吾國文化二千余年,人才輩出,派衍支流;道教文化,亦遍及東亞各地。其間各有短長優劣,立說圓通者固不少,而偏執己見、互爭上下者,由來亦久。稽其變遷,共分爲叁個時期,其思想學術,與佛法禅宗溝通處,頗值探討。

  周秦時代之道家

  春秋戰國時期,吾國社會政治,由上古至此起一大變動,諸侯征伐,人心動亂,百家異說爭鳴,各持所見,思有以措天下于治平,儒墨名法等外,老莊之說,亦爲當時思想之一大主流。老子學說,主“清淨無爲”爲道之宗旨,以“無爲而無不爲”爲道之用,以“虛心實腹”、“專氣致柔”爲養生入道之方,以“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爲治世之則。莊子思想學術,不若老子之嚴整,其逍遙博大,思入玄微,則與老氏之說,格調又多不同。其主“養生適性”、“忘我複外天地”,視人間世塵塵逐逐,一皆平等齊觀,歸于烏有!宗主于“歸真返璞”,處世如遊戲,胸懷無物,遺世如脫。世奉二氏之說爲道家宗主,舉與儒佛之說並驅天下,非無因也。老莊之說,在當時亦如諸家學術,代表某一種學問造詣與其治世主張,初非具有爲百代宗師之意,後世奉爲宗教之主者,乃學者欽仰其崇高而相與尊之耳。

  世傳孔子曾問禮于老子,道教之徒,據以自誇,或非其說爲僞造,千秋疑案,考證無從。司馬遷著《史記》,亦述其事雲:

  老子者,楚苦縣原鄉曲仁裏人也。名耳,字聃,姓李氏。周守藏之史也。……孔子適周,將問禮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于子之身!吾所告子者,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遊;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爲罔,遊者可以爲綸,飛者可以爲缯;至于龍,吾不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耶!……自孔子死後,百二十五年,而史記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始皇與周合而離,離五百年後而複合,合七十歲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

  史遷所述,迷離若此,抑其抱“整齊百家什語”態度,兼蓄並存,無與考證之事耶!然則,老子之東出函谷,西至流沙,不知所終者,又何說耶

  此皆阙疑可耳。孔子之問禮于老子,事固足信,當時儒道之學,本不分家,老子既爲周守藏史者,其學問淵博,識養皆深,亦無足異。以孔子學無常師,從而問禮,既不足增老氏之華,自亦非孔子之陋,學術探求,理應如是。而老氏告誡之語,與乎孔子贊歎之詞,其人其行,均可想見其高遠。唯孔老之間,仁慈濟世目的雖同,所取途徑各異,此老氏終成爲道家之宗主,孔子永爲入世之聖人。若後世道儒兩家,執此互爲毀贊者,固乖二氏之旨,信非二氏之徒矣!

  莊周養生之說,與老子所言者,已漸差異,爲後世道家,初啓其萌蘖矣。若莊子之依乎天理,固其自然,吐故納新,導引爲壽。乃謂姑射仙人,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廣成子自雲:修身千二百歲,而形未嘗衰。華封人雲:千歲厭世,去而上仙,乘彼白雲,至于帝鄉。如此之言,皆于清靜無爲之道外,別具一種神秘色彩矣。然老莊之說,在當時之地位,僅亦爲百家學術中之一流耳。

  迨戰國末年,燕齊之間,忽有所謂方士者流(餌丹藥服食成仙之術士),稱爲道家,宗奉老莊而別成爲丹道一途者,頗爲社會所信奉。且自齊人驺衍倡五行之說,爲陰陽家之大者。其學術內容,漸漸與方士之流接撰,亦複浸濡及于儒家之言,啓後世以陰陽五行之說而言道術,並成爲春秋圖谶之學,直至于今。則爲道家廣彙衆流,臻于博大之始矣。

  秦始皇統一天下,妄求萬世基業于不墜,希冀長生不死,信任方士,百計以求神仙丹藥于海外,終至身死沙丘而不悔。方土者流,聲名因得以大起,而于原始道家及老莊之道無與焉。蓋以心勞日绌于窮兵黩武,而欲希冀長生不死,其于清靜無爲之道,豈非背道而馳!非始皇之誤于方士,實方士之故誤始皇耳!但在此時,印度之婆羅門教,已有至吾國傳教者。佛家史籍稱秦始皇時,有沙門至者,當非佛教之比丘,應爲婆羅門教之沙門。“沙門”一名,在印度乃是出家人之統稱。若以此觀,秦時方士之術,與婆羅門瑜伽術等,似已早有溝通因緣。抑東亞諸神秘之術,大抵皆同出一源,亦未敢遽斷。

  漢晉南北朝之道教

  自秦始皇混一海內,劃分郡縣,自以功德邁于往古,乃思求長生不死之術,遣徐市(括地志謂即徐福)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影響所及,丹道之聲勢漸普。漢興雖尊儒家爲治世正道,然一種學術,既已深入民間,自有其深固地位,況人誰不欲長生。丹道之說,既可超脫現實世間,複得乘雲淩虛,而遨遊于八荒之表,于現實而外,另有一神秘莫測之境可以追求,乃人類思想心理所向往。劉漢斷秦而有天下,上至帝王,下及皂隸,此種傳說與觀念,更屬普及。迄漢文帝用黃老之學施于政治,使人民于厭戰之余,得以休養生息,一時大收功效,道家之說,尤征績效。然文帝之尊奉黃老者,非方士之術,乃取法黃老之內主清靜無爲,外除多欲之治道,非求神仙不死之方。漢武帝則求仙之心特切,《史記·封禅書》記其禮李少君,信祠竈谷道卻老方,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封禅以事鬼神,感黃帝鼎湖升天之事。又如《神仙傳》等書,載其禮栾大,築承露臺,感西王母降神之事,異說神秘,迷離莫測,內宮巫蠱之禍,實自啓其端也。

  後漢桓帝信道亦笃,沛人張道陵客蜀,學道于鹄鳴山中,造作道書,傳流各地,創“五鬥米教”(從之學道者出米五鬥)。其弟子中有鬼卒祭酒等名號,以符水咒術治病,百姓信尚至多。陵死子衡行其道。衡死,張魯複行之,乃啓漢末黃巾張角等借術倡亂之漸。實則,黃巾張角之徒,所謂“太平道”者,第如清代之“太平天國””借天主教而籠絡人心,與張道陵之五鬥米道,並無直接關系。後世之混爲一談者,誤矣(事見《叁國志·張魯傳》、《後漢書》皇甫嵩、劉焉二傳)。張道陵之教,自張魯修其祖之術,稱天師君,其子盛移居江西龍虎山後,遂代襲其職。直至元順帝至元間,策封其後裔張宗演爲“輔漢天師”,遂成後世所稱之張天師道,爲曆代王朝及民間公私默認之道教領袖。其實此派道術,崇尚符箓(lu)術法,既不同于方士之服煉,更非原始道教及老莊道家之道。後之並入爲道教,稱之謂“正一派”,乃時勢使然, 耳。叁國時,異人輩起,如于吉、管辂、左慈等,或以蔔筮占驗,或以方術炫奇,則又爲道教之另一派系矣。若費長房,與佛教初期入吾國時,已早結有因緣,後著有佛經目錄之事,另有其人,異代而同名也。

  晉時葛洪崛起,已漸開道教之通途。洪著之《抱樸子》中,已有彙集玄道、煉服、符箓、占驗等于一家之趣。後代學者考證,謂《列子》、《淮南子》等書,皆兩晉時人托古之作。審如是,此時之道家思想,啓後世繼往開來之作,皆肇于斯矣。梁代爲道家卓荦代表者,則爲陶弘景,世稱陶隱居,隱居以清才絕世,博學能文,懷王佐之才,隱山林之中,被尊爲山中宰相,雖名尊位重,而終身以修道爲務,誠爲千古高人。平生著述甚富,然大半皆爲道家立說,因其精于燒煉服食,故于醫學尤有特長,所著《肘後百一方》等,爲醫學界所崇。 蔔筮略要、七曜新舊術數等爲占驗所宗,而以《登真要訣》、《真诰》二書爲道家不易之旨。其博學多能,會通諸說,較之葛稚川(洪)言丹道學術者,尤多擴充矣。

  齊梁間,王侯公卿,從先生受業者數百人,一皆拒絕。唯徐勉、江祜、丘遲、範雲、江淹、任芬、蕭子雲、沈約、謝瀹、謝覽、謝舉等,在世日,早申擁彗之禮。絕迹之後,提引不已。沈約嘗疾,遂有挂冠志。疾愈,複留連簪绂,先生封前書以激其志。約啓雲:上不許陳乞。先生歎日:此公乃爾蹇薄。(《華陽陶隱居內傳》)

  陶隱居畢生致力于道,而當時佛法在吾國,已有風雷日盛之勢,隱居博學窮究,已留心及此,且推佛法終

  爲究竟之意。窺其蹤迹,時之佛道二家,似已互排複互滲矣。隱居《答朝士訪仙佛兩法體相書》有雲:至哉嘉訊,豈蒙生所辯。雖然,試言之:若直推 竹柏之匹桐柳者,此本性有殊,非今日所論。若引庖刀湯稼從養溉之功者,此又止其所從,終無永固之期。但斯族複有數種,今且談其正體。凡質象所結,不過形神,形神合時,則是人是物,形神若離,則是靈是鬼,其非離非合,佛法所攝,亦離亦合,仙道所依。今問以何能而致此仙

  是鑄煉之事,感受之理通也。當埏埴以爲器之時,是土而異于土,雖燥未燒,遇濕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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