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身見者:即執我有身,而以我身爲主,觀察萬法。西洋哲學皆以執我之見,立主觀之論。即使力避主觀,自稱客觀者,孰知其所謂客觀一觀念,亦正爲意識思維之主觀也。
邊見者:如執一元、二元、多元、唯心、唯物、唯神等,皆屬于斯,何則
皆依有一體而立,有邊際之可循也。
邪見者:如肉體快樂之主張。以物質經濟決定一切等,皆屬于斯。
見取見者:即以我所見者爲真,此之思想理念知見爲最高,一切皆非,獨取此見之極則爲是。
戒禁取見者:自立此觀念爲真,立有禁犯範圍,一切宗教之說,皆屬于斯。
以此五見,例彼西洋哲學,實皆未脫此窠臼。佛說“如來藏性”,姑順學名,謂之“本體”,然體非實相,體自性空,一既不立,多自何居
主宰爲神,神從何立
神若非屬本體,則本體與神析而爲二;若謂是一,一則何獨靈于其神
論萬有之生滅,以因緣緣起爲妙有之用,故非自然能生。然依體性自空之如來藏性而言,則又非因緣,更非自然所能。論萬有之生滅過程,皆是無常。無常者,即一切均在變化運動遷流而不常在也。體性真常,常亦名言方便之設詞。故說本體爲一“真如”,如者,即如其萬物之如。《楞嚴經》所謂:“離一切相,即一切法。”但有名言,都無實義。至若求證此體性之方法,在思維法則上,仍采用論理之“因明”。在實驗證覺上,則采用思維禅定次序,而終趨智慧之性海。而“因明”叁段論法,則以“中觀”正見爲依。“中觀”者,不但舍二邊而立“中道”,即“中道”亦屬空名,如有中可立,中亦同邊矣。且力言意識運用之思維,終不能求證體性。蓋體性正以思維而起自障也。故說認識之知識,終爲虛妄,何則
若有所見則見仍非實;以無見爲真見,而無又非冥頑斷滅之無。其論人生以無常苦空爲警戒;而生命雖幻而實有,世界雖幻而實存在;此過程以人爲本位,範圍于倫理,與物同如其一體,故興“無緣之慈,同體之悲”,犧牲自我,救度衆生。複以生未可盡,而不以厭離。起無盡無量之本願大行,以盡其至真至善至美之人事,且不以之爲我之德,乃順性爲當然之行。
複以體性空而無相,一切之立皆爲假有。而立假即真,以假妄而顯真如之實相;故又不舍名言,示此真旨。空自性能,即生萬法,心物二者,皆自性之所生。雖生終滅,真亦同妄,形似矛盾,其終統一矛盾而析入于空。空亦不立,權假中說,但皆非思維意識之可達,唯證方知。故極稱“不可思議”,以顯體非思想可即。若如唯識所立:相分、見分、自證分、證自證分四者,衡諸哲學思想之旨歸,則但爲識見之一端耳。相分者,約一切萬有現象存在之謂相。見分者,約以我之見而見相分。自證分者,複進而能證自見之體。證自證分者,即此自證之體,究竟爲何,仍當再一返證。如此由外物現象而返證自心于知,終而空無實相。故遍觀哲學思想之理趣,只在見分上立足,學者自身,大抵皆未返自證分之知見,故罅漏百出,罄竹難書。若知自心不得見乎自心,思而得者未必實,識所見者未必真,可入聖道矣。雖然,以《華嚴》十玄門之義,綜合西洋哲學,亦可視爲佛法之一門。若世稱佛法,亦爲一種哲學思想,實謬不可以千裏計。今依佛法立場觀點而言哲學,略如上述,此篇草就,爲時過促,未暇詳評;若以禅宗之祖師禅論之,則統爲閑學解,亦何有于道哉!至如西方哲學與宗教哲學中之神秘學派等說,皆未涉及,統俟他日稍得從容,另作專論。
修定與參禅法要
佛說戒定慧,爲叁無漏學。即定言定,實爲戒慧二法之中心,且亦爲全部佛法修證實驗之基礎;蓋由定而使戒體莊嚴,慧發通明,八萬四千方便法門,皆乘定力而入菩提果海,各宗修法,皆定所攝。唯定並非專指跏趺坐(俗稱打坐)而言,坐與行住臥等,各爲四威儀之一,且坐有多種姿勢,修定門中,約爲七十二種;諸佛所說,以跏趺坐爲最殊勝。跏趺坐中,既得定已,而後于行住臥中鍛煉如一,乃至應事接物,定力不失,方爲堅固。以此證取菩提,如攀枝取果,無不得心應手;然知見不正不徹,修法易歧,攝其理趣法要,略陳端緒,廣探其奧,須遍習諸經論,尤于禅觀等經,如天臺止觀、密宗法要等學,詳爲會通。
茲略述坐法——毗盧遮那佛七支坐法。
一、雙足跏趺(俗名雙盤),不能者或金剛坐(右腳放在左腿上),或如意坐(左腳放右腿上)。
二、兩手結叁昧印(右手掌仰放左手掌上,兩大拇指相拄)。
叁、背脊直立如串銅錢(身體不健康者,初任其自然,定久自直)。
四、肩平(不可斜塌拖壓)。
五、頭正颚收(後腦略向後收,下颚收壓左右兩大動脈)。
六、舌抵上颚(使舌輕接于上龈唾腺中心點)。
七、兩目半斂(即半開半閉狀,或開而易定則開,但不可全開,稍帶斂意,或閉而易定則閉,但不可昏睡)。
附注事項:
1.坐時褲帶等束身之物,一並放松,使身體松弛,完全休息。
2.氣候涼冷時,必使兩膝及後頸包裹暖和,否則,風寒侵入,非藥可治,須特別注意。
3.初習定者,空氣光線應須調節,不可使光線太強或太暗;因光強易散亂,光暗易昏沈。座前叁尺, 空氣務使對流。
4.過飽不可即坐,昏睡過甚不可強坐,待睡足再坐,方易于靜定。
5.無論初習或久習,臀部必須稍墊高二叁寸。初習者,兩腿生硬,可墊高至四五寸,漸熟漸低(臀部不墊,身體重心必至後仰,氣脈壅塞,勞而無功)
6.下座時,兩手搓揉面部及兩腳,使其氣血活動,然後離座,且當作適度運動。
7.坐時面帶微笑。使面部神經松弛,慈容可掬,不可枯槁,免使面容趨于峻冷矣。
8.初習坐時,時間少坐,以適爲度,次數多坐,以勤爲用,如初練時。強之久坐,必生煩厭。
初習禅坐時,務須極力注意姿勢,如漸久成習,無法改正,影響生理心理,反易成病。此七支坐法,所以必須如此規定,其中皆涵有深義,極合于生理心理之自然法則,不宜或違。
人之生命,首賴精神之充溢,故精神須加培養;培養之法,但使心空身甯,使生理機能,生生不已;生之不絕,耗之日少,自然充沛勝常。精神隨色身氣血之衰旺而見盈虧,氣血以思慮勞疲而漸消失;故安身可以立命,絕慮棄欲,可以養神。古醫者謂生機籍于氣化,氣運流動,循脈以行;脈非血管,謂身體內部氣機運行必循此一規則之脈路;惟此事微妙,非粗淺所可知。內經言奇經八脈,當從古代道家脫胎;道家以任督沖叁脈爲養生修仙之要,西藏密宗亦以叁脈四輪爲即身成佛法要。密典如甚深內義根本頌,論氣脈之學,較之《內經》《黃庭》諸書, ,各有其獨到之處。唯藏密與道家,雖皆修叁脈,而道家主前後,藏、密主左右,此爲修法之大不同者。但均重中脈(沖脈)爲樞紐,兩家之見皆同。坐禅姿勢,采取毗盧遮那佛七之坐法,雖不明言專注氣脈,而其功效,已蘊涵其中。兩足跏趺,使氣不浮,易沈丹田,氣息安甯,心易靜止,氣不亂行,漸循諸脈流動,反歸中脈,迨其脈解心開,妄念不生,心身兩忘,斯入于大寂之境。如其心脈不甯,而雲能得定,絕無是事。例如常人身體,健康正常,心感愉快,腦力思慮亦少;如有病態,則屬相反。又如得定至初見心空者,必感身體輕安愉快,神清氣爽,無可言喻。足見心理、生理二者,交互影響,元是一體也。人身神經脈絡,由中樞神經左右發展,而相反交叉,故兩手結定印,兩發拇指相拄,成一圓相,左右氣血,起交流作用。體內腑髒,皆挂附于脊椎,若曲脊彎背,五髒不能自然舒暢,必易致病,故豎直脊梁,可使腑髒氣舒。肋骨壓垂,肺即收縮。故肩平胸張,可使肺量自由擴張。後腦爲思慮記憶機樞,頸間兩動脈之活動,連輸血液至腦,增加腦神經活動,故後腦稍向後收,下颚略壓兩動脈,使氣血運行和緩,減少思慮,易得甯靜。兩齒唾腺間産生津液,可助胃腸消化,故舌接唾腺,以順自然。心目爲起心動念之機括,見色而動,聞聲逐象,皆目爲之機,心亂則轉動不止;傲而散者則上視,陰而沈思者則下視,邪險者常左右側視,故斂視半閉,可凝止散亂之心。松解束縛,使身安適,常帶笑容,使精神愉悅,皆爲靜定之要。故禅坐姿勢,皆有關于氣脈,雖不專言調和氣脈,而已存攝于其中。若專修氣脈,身見曆然,我執難去,反爲正覺之礙矣。倘不調正姿勢,隨意而坐,曲背彎腰,久必成病,故修禅習坐者,或致氣壅,或致嘔血,色身禅病,坐是叢生,可不慎哉!如依法修持,身體本能活動發生作用,氣機流行,機能活潑,大樂現前,光明流露,皆爲禅定過程,乃心身動靜交互摩蕩所生現象,概不可著,執之即爲魔境,致成向外馳求。若修定合法,心身必得利益,如頭腦清涼,目明耳聰,呼吸深沈,四肢柔暢,甘粗粝若珍馐,宿病消除,精力充沛。至此,須力戒消耗,若一著淫欲,則氣塞脈閉,心身皆病矣。
初修禅定入門方法
定慧入門,首重發心,次當修諸福德資糧,方能入道。顯密修法,各以四無量心爲重,若無大願大行,終入歧途。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吾人六根外對六塵,逐妄迷真,隨流不止,《楞嚴經》中稱謂六賊,如雲:“現前眼耳鼻舌及與身心。六爲賊媒,自劫家寶。由此無始衆生世界生纏縛故,于器世間不能超越。”今欲依禅定之力,而返還性真,亦當如世俗成事,而有藉于工具。修定工具,不待外求,即吾人六根是也。無論眼耳鼻舌身意任取何種,系心一緣,熟練漸純,即可得初止境。但每一根塵,可産生若幹差別法門,分析難盡。佛說一念之間,有八萬四千煩惱,故雲:“佛說一切法,爲度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今言修定入門方法,亦隨吾人根器相契者,任擇其一,爲所依止。試列通常習知者數種言之,廣則應習顯密諸經論(《楞嚴經》二十五位菩薩圓通法門,已多彙列)。
眼色法門:納爲二類,系緣于物,與系緣光明。緣物者:如于眼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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