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你找到沒有?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說,我還始終在這個境界裏。我也聽聽很有意思。所以這個和尚朋友,後來抗戰起來,我一直在四川,我們一路,後來死在四川自流井,也是到這一步,那麼,大概入定的時候,給徒弟認爲死了,埋掉了,才通知我,我痛苦的氣得不得了,我從四川宜賓走路到自流井,一看,已經埋下去了,依我曉得,他是入定,這個秘密他徒弟哪裏知道,因爲他定很難,他就告訴我,最近得了一個秘方,道家的,用外物,用藥使自己得定。我說,你得了什麼仙丹啊,他說,白蠟,白蠟是樹上長的,做蠟燭的那個白蠟。我說,這種……他說稀飯裏頭放一點白蠟,做了吃下去啊,就雜念妄想會少,會定。我說,有這個事?當然,我不會去試,他老兄大概去試,後來一定是白蠟吃多了,我想拿現在醫學講啊,這個白蠟的油性把心肌閉塞,也是一種定相,也是一種病態。那麼,這個徒弟懂嘛?慢慢他反正功夫蠻好的,打坐,過幾天,常常有許多人入定了,給人家擡去燒掉的。你們注意,所以你們學佛參禅,在那個外行堂子裏頭,尤其過去的出家人,沒有身份,只有個戒牒,那裏來,家在哪裏都不知道,燒啊,送涅槃堂一把火就是了,那個廣欽老和尚在臺灣,廣欽老和尚親自告訴過我的,他說,在福建鼓山他入定,在洞裏頭,六、七天不出來,和尚要擡去燒了,剛好弘一法師到了,他說,弘一法師救我一命,弘一法師說,你們幹什麼。他說,我們這裏有個年輕和尚在山上,住洞,涅槃了。他說,這樣啊。那個山洞好不好,很好啊,他說,我去看看,弘一法師看了半天,告訴他們,等,再等兩天看看,算不定入定去了,第九天出定了,假使不是弘一法師一擋,我第六天就被他們燒掉了,所以他很感謝弘一法師。所以你們要注意哦,所以出家人,修禅定,這個東西身邊一定帶,有時候入定,怎麼都出不來的,只要這樣在他耳邊一敲就出定了,他就曉得南懷瑾還在禅堂裏,要我出來了,他嘛知道了,所以這個很重要,一方面帶到這個好化緣嘛,沒有飯吃,站在門口,叮一敲,飯就來了。講到哪裏了,講到他,所以後來我跑到自流井,一輩子,這一件事我沒有做好,好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在他墳前一拜,跟日本人在打仗時,假使有一天勝利我要回浙江時,一定把你骨灰,把你骨頭燒了帶回去,後來,我回來也沒有再去,所以還欠他,不過,他跟我來了,跟我來會投胎來,一轉身就迷掉了,哪裏有這個本事,這些賬我都知道的,是我的什麼人,我都知道。好,所以講到月溪法師,我就知道這個人。
月溪法師和峨眉山閉關楞伽經
(本篇文章南師講了很多自己的故事)
我一到昆明,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他是昆明人,俗家姓吳的,父親還是前清的一個舉人,祖父又是什麼,都是世代,俗家官很大,我一到昆明,住在昆明唯一的大飯店,商務飯店,最漂亮的地方,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在他家鄉本地,他難得回來,多半在海外、香港,我就打聽打聽,昆明人講過,他是吳家的少爺出家的嘛,他家裏世家,很大,王侯府第一樣,那個房子是王侯將相的房子,我就跑到吳府上拜訪,拿個名片,找月溪法師,剛好在家,他一看到我很高興,我一看,這個和尚完全是怪頭陀,頭發留得這樣長,披到肩膀,眼睛一只看不見的,一只很發亮的,穿一個……穿西裝的,皮鞋,打一個綁腿,上面穿個和尚衣,拿個手棍,一個俗家,在他自己家裏,出來看我,很高興,我就叫他,法師啊,我應該叫你師父。他說怎麼搞的。我說,你有個徒弟,叫聖士師,你還記得嗎。我還記得啊,我一直找他。我說,他已經死掉了。怎麼死掉啊,我說,這樣……,怎麼搞的,他說,他沒有找到。我說,師父啊,他是我的好朋友,現在他死掉,我就代表他叫你師父,其實我沒有皈依他,這就是,線裝書讀多了,中國文化讀多了,好朋友的長輩,自己也認爲自己長輩一樣,可是他對我啊,很客氣,他不敢麻胡了,大概我這個人呀,傲慢不成的樣子吧,這個後來,我們叁言兩語就談正題了,我說法師啊,師父,你現在還是當年那個程度嗎。他說,這個時代,我說,聽說虛雲老和尚。我見過,好朋友,好朋友,他手一擺,我看這個樣子,就不問了,我說,揚州高旻寺來果和尚聽說……好朋友,我都見過,都好朋友,他學問好得很,結果嘛,談談啊,我們倆變成好朋友,過叁天,他到商務飯店來看我,這個商務飯店門口,等于現在五星級的旅館門口有衛兵,站著,要衣冠整齊才准進去的,法國人開的,他這一幅裝樣,你看,穿一個短褂,不像短褂,長袍羅漢褂,長袍不像長袍,踢哩踏啦的,頭發留得這樣長,眼睛一只看,好像瞎了一樣,也不瞎,小一點,剩一點點,另一只滿亮光的,不修邊幅,穿一雙皮鞋,西裝褲的皮鞋,找個綁腿,拿個手棍,龍頭拐杖,衛兵擋駕,他就硬要進來,他是昆明的世家啊,但是人家不管你,你世家,你家以前你祖父做過皇帝,現在他不認識你這個爛和尚,衛兵不准,我正好出來房間陽臺上看一下,一下看到一個和尚這個樣子,我一看是月溪法師,衛兵不給他,我曉得他來找我,我嘟……趕快就跑到樓下去,打個招呼,我說,我的客人,這個看門的衛兵,不好講,我就把他帶進房間,然後我們兩個一談,就談到證道以後,證到空性以後,肉體一死就不再來了,入了涅槃就不再來。我說,法師你還是這個見解嗎?那當然啦,涅槃不再來的。我說,大法師你的修持,你的見地只到這個程度嗎?他說,怎麼不對呢?我說,不要說別的,楞伽經上面講的,無有涅槃佛,亦無佛涅槃,小乘的羅漢,是停留在有余依涅槃,偶然不來這個世間,不過請長假,請短假而已,小乘還不究竟,有一天要回心向大乘,大乘到了佛,證得無余依涅槃,每一個成佛的,都再來任何十方世界,度一切衆生,這個教理,我說你都應該了解。他說,教理是那麼講的,實證是我這個境界。我們倆個擡起杠來,擡了半天,我那個一爲了真理前面,本人素不低頭的,我就站起來,我說,你這個見解,你還再去修叁十年。他說,不……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啦,不過我們倆還是好朋友,爲了佛法,古人有句話,甯可將身下地獄,不把佛法作人情。那怕是父子也好,兄弟也好,感情再好,你沒有到那個境界,就說你對了,那不幹的,真理前面絕不低頭,甯可將身下地獄,不把佛法作人情。到了香港,問起月溪法師,大家都翹大拇指,死了人,叫他來念經,念個什麼經啊,來講經,你走了,就趕快去吧,大家說,好好,供養花,給死人買一點花,拿了花來,咄咄……哦哦哦……擡出去、擡出去就好了,他的怪事很多,我在臺灣,慢慢聽到月溪法師他……沒有寫信給他,我到了臺灣,有一度,香港的人傳言,月溪法師在香港講,南懷瑾是他的弟子,這句話,我覺得他打妄語了,朋友是朋友,我叫你師父,告訴他也不是皈依你,那個朋友死了嘛,我恭敬你,後來我寫《禅海蠡測》那本書上,我大概提一下,不過……我一輩子有兩件事,你們問我那個先生、老師好不好,師父啊,你不要講名字,我還可以說這個對不對,那個對不對,你一提名字,我絕不答複你的話,何必批評一個人,幹什麼,論事不論人,這是我一輩子,所以我的那本書上提到我有一個好朋友,講講……這個,這個,後來我也給他加上去了,後來非把他名字寫出來,講成了佛,悟道了,就再不來的,這個見解錯誤的,後來我說,你亂扯,人家把他著作拿給我看,我說亂扯,怎麼打妄語,我不是他的弟子,後來,他在香港過世了,他的手邊遺産八百萬港幣,我的那個好朋友楊管北就笑,老師啊,你真笨。我說怎麼啦。月溪法師講你是他徒弟,你就承認一聲就對了嘛,這八百萬港幣就拿到手了。結果說八百萬港幣,死了以後,真涅槃了,他再來不再來,後來,我一問,錢到哪裏去了,他俗家來個侄子接收了,接收了,在香港呀,賭呀、嫖呀,一、兩年,八百萬用的光光的,也好,十方來,十方去嘛。爲什麼講到他,因爲提到永嘉禅師講到他,他就寫文章,一本著作哦,月溪法師的著作,這些徒弟們出版是線裝的,一個字一個,印得漂亮,古書,古色古香啊,他一篇文章專門攻擊永嘉禅師的,他說,永嘉禅師,甚至永嘉的《證道歌》,第一,思想是錯誤的,不是純正的佛法,是老莊的思想。第二是什麼,這一篇文章是不是永嘉寫,永嘉寫不出來的,學佛是……那一套考據,可惜他死了,不死了,我到了香港一定甩他兩個耳光。所以啊,學者跟……他有點好名,喜歡寫文章,喜歡標新立異,但是你說他修持呢,初步的見地有沒有,的確有,我講這個故事爲了什麼,就爲了講永嘉禅師證道歌,影響中國文化一千多年,到了這一代,有一個半雙眼的,這種我永遠叫他半雙眼,他佛法也只學了半雙眼,寫一篇文章,專門攻擊……一本書哦,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一定流傳的哦,他的書流傳,他的弟子們拿這個書當密宗法本一樣的,所以我都勸人不要寫書啊,殺人不過,殺一命抵一命,你殺十個人,一百個人,還以……變牛變馬,還他命者一百條就是了,你寫了文章錯誤了,斷後代的慧命,這個是十八層半的地獄都不能下的,尤其現在時代電腦進步了,閻羅王那裏修了新的地下室,多挖了兩、叁層,本來十八層,現在大概二十一、二十叁層了,電腦時代,這個果報不得了,所以古人著書,非常小心,就怕一字之差落因果啊,這叫殺人慧命啊,智慧之命,比肉體的生命不過是一條,慧命給你斷了,永超生的,當然,不是因爲永嘉大師是我的同鄉我替他辨護啊,並無此意,這是公平講話,下座、行香。
這種日子,這種生活,這也過了一輩子,這些問題、學術、文章各種各樣,還有些真實問題,哪裏做好事、哪裏要出錢,那些……沒辦法,所以我也很想學財神法,天天有鈔票來就好辦了,有錢出來,結果我在西藏學了財神法,什麼法都學,財神法我不喜歡學,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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