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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禅錄影▪P30

  ..續本文上一頁不外道!不懂,不能亂說。《楞嚴經》佛說十種仙皆可長生住世億萬年,並未批評不對,只說未得正覺,未明心見性,未大徹大悟,縱活億萬年,無濟于“事”,不能證得菩提;相反的,如果他能證得菩提,那他亦是佛。你看!東方消災延壽藥師佛是長壽佛。所以通常只了解半邊佛法是不行的。東方人,包括印度人,有此見識與精神,與宇宙抗衡,認爲人生命的價值不只是目前這樣,一方面看宇宙人生渺小得很,同時亦看出宇宙人生的偉大,生命潛在的功能,可以延展到無限,發揮到無窮。這是一個重點,我在此處卻只能暫提重點,如果詳細說,可以寫一部大書。其實只要得根本智,稍微看看書,研究發揮一下,即可成爲大學者,可見學者有如此易爲者。但若無這一點根本智,不要輕視他,學問也是很難得的。

  佛法,你們認爲浩如煙海,真是不得了。其實叁藏十二部都看完了,只不過是四大、五蘊、六根、六塵、十八界、叁十七菩提分法、四禅八定。菩薩十地,加上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總共不過五十位。架子搭好後,內加磚頭、木頭、水泥,修好後,內放博物館陳渣子,新舊古董機器一起放入,看起來浩如煙海,不過如此空架子而已。這裏大居士很多,不妨搬出《大藏經》,大家研究辯論,看還有什麼別的沒有?從前家父一句話把我嚇住了:“佛經不得了,過去一位狀元公在藏經樓上看了叁十年還未看完!”因當年家父的這句話之激發,我在峨眉山閉關時,拚命叁年全看完了。其實佛法,千點萬點,不過這一點,只要這一點窮通了,橫說豎說也是這一套。雖然如此,今日說佛學的,好多地方錯了,這句不是罵人的話,語重心長。佛學概論不能亂印,一字之差,五百年野狐精。應提倡讀經運動,年輕人應好好研究佛經;文字難懂,就得多多留意研究古文,且可用白話講,少亂寫,錯一字,不得了,我寫《楞嚴經》的白話解釋,發抖呵!我絕不敢狂妄,每提筆前總要祈求諸佛菩薩,智慧加庇。當時寫此書時,並非爲了出風頭,實以悲心之故,當時社會有此需要。但到現在又沒有用了。

  佛教已變質,不堪再變了。要知佛經即等于論文,爲何不研究?至少後世大菩薩的論文,如《大智度論》、《瑜伽師地論》這類書,應多多研究。四九年在臺灣,朱老居士和我研究印佛經,那時臺灣未印過一本佛經,他說錢不夠,當時黃金兩百多元一兩,我拿了一千元給他,告訴他,不夠再拿;那時我有錢,鼓勵印佛經。從前楊仁山金陵印經處不做別的事,專門印佛經,是有深意的,研究經典不會錯的。大家讀經都有同感,就是無個入手處,我要想個辦法,可以叫大家實證,把佛經重新整理,對此事我已有個藍圖,但非一人之力所能成功,必須集中人才,大規模、有系統地著手。

  玄奘大師譯經,永明壽禅師編《宗境錄》,是集中天下各宗各派的見解,自作總裁。這是一部很好的佛學概論,當然在今日來說,有缺點,未分類,無綱要,但這也容易,將來重新編過。甚至哪部經典中如何說,哪本書又如何說,某某法師如何說,都列出來了。說唯識的,說般若的,說禅定的都有。其次,智者大師的《摩诃止觀》(是大止觀,非小止觀。)也是一部佛學概論,綱要都在上面。至于印度兩大部:龍樹菩薩的《大智度論》,關于修持學理全部都有,也是一部概論。另外彌勒菩薩傳給無著菩薩編的《瑜伽師地論》,也是一部佛學綱要。以上所述皆是佛學概論綱要。千萬當心現代這些作者根本未得初禅,更遑論得羅漢果或能一心不亂的啦!他們自己錯了尚無妨,卻還要去誤人,不得了!這不過是一個感想,順便提及。

  佛學這一套理論哪裏來?釋迦牟尼佛即印度之孔子。任何學問都有根源的……

  提到這裏,不禁令人想到現代大學真是糟糕之至,五四運動前,大學也都有概論,得知大概後,再深入去研究;但自五四運動後,研究概論就可得博士,馬上當起教授指導學生,如此輾轉相承,學問變成概論的概論的概論,渣子的渣子,結果只說概論,不向學問根上探討。

  佛固偉大,但偉大也總有個背景。再向上推究,即印度、埃及、希臘、中國等等,整個最古老文化的根源何在?還是先說近的吧!佛法之四大、五蘊、六根、十二根塵、十八界,甚至唯識等各宗派的傳統,釋迦對此只不過如孔子的刪詩書、定禮樂一般的,重新整理一道而已,至于到底何者是他老人家自得的?以教理言,即性空緣起,緣起性空;真空妙有,妙有真空,是菩提樹下,獨自證得的佛法中心。至于他所說的法,即以討論方式,將一切經驗,流水帳似的記錄下來。佛經是後世弟子所記載,並非文章,文章是一篇篇的,佛經只算是討論集。

  但佛法自宋以後,即整個的到中國來了;印度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們現在所有的,是約百年前英國人從小乘諸國再傳過去的。原始佛教精神,都到中國來了。大部分翻譯經典都在中國保存。但西洋各國對中國佛法之所以不承認有兩個原因:第一、故意打擊中國的一切,是恐懼所謂“黃禍”的心理作祟。第二、不知如何研究中文藏經,而梵文經典又失落,中國人對佛經的一套看法,他們沒有智慧相信。真正說起佛學,釋迦牟尼早已入了中國籍,翻來複去,不過這一套。所以顧亭林說佛學沒有什麼談頭,兩桶水,這桶倒到那桶,那桶又倒到這桶,倒來倒去的,當然他對于佛學並不了解,但是這個譬喻有時也對。

  釋迦佛在菩提樹下悟道的一刹那,說道:“奇哉!一切衆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當時即欲入涅

  ,梵天帝釋等懇求普度衆生,佛說:“止!止!我法妙難思。”妙難思是說不可思議,不是說不能思議,是方法論,不可以現有思想意識學問方法和生活習慣來思議得之,不可用抓美鈔的方式去得到它,否則,曆經千生萬劫也還是:兩不相幹。勿思!勿想!放下即是。佛這最初的一句話,就把佛法說完了。他這整個的一套是印度傳統文化的集中表達。如果他生爲中國人,很可能會變成孔子,孔子若生于印度,也很可能會變成釋迦牟尼。

  說到這裏,想起一個曆史哲學總題,朱教授特別注意,世界的發展有個共同的命運,沒有人注意到:中西年代對照,例如在前後一個世紀內,希臘出了蘇格拉底,中國出了孔子、老子,印度出了釋迦牟尼。下一個世紀又衰落了……這是說世界人類命運變化有一必然共同趨勢:西方出一思想家,東方也出一思想家。周朝時天文五星連比,出聖人孔子、老子……等;宋朝五星連比,乃有朱子、二程、周子、邵康節等;西方那邊也生聖人。好多地方能發現新的問題,新的學問途徑。我沒有時間,只能作指導,讓你們去深入研究,但你們又懶,故此我常常急得罵人,一個人又想修道,又想學問事業,哪有如此精神時間?還是修道吧!這些問題特別的,只能附帶指出來。

  回到本題,佛所說的中心宗旨是真空妙有、妙有真空。真空是說智慧成就,實相般若,攝用歸體。“如如不動”是說實相般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方便般若;“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是境界般若;“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也是說的實相般若。這當下即是處,一念不生處,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無時間觀念、也無空間觀念。時空的觀念是衆生最難丟棄擺脫的習氣。如何不能得神通?隨時隨地時間的觀念把你們束縛住了,而自己不知道!一打起坐來,現在是什麼時間喽!我在地球上什麼地方喽!什麼地點方向喽!我現在已經打坐了半個鍾頭喽!一個鍾頭喽等等這些觀念,真正時空觀念丟掉以後,就如脫殼烏龜飛上天,智慧神通自然就來了。真智慧,才是真神通,並非玩弄光影的神通。身見、時空的觀念都是最難擺脫的,所以《金剛經》說實相般若時,要人去除身見、去除時間空間觀念,不著一點相,一切有爲法如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又“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該的應字是方法論,如依本體論就要改一個字,“本”無所住而生其心。此心作用,本來是無所住的。六百卷大般若經的中心在一卷《金剛經》,金剛經精華又在兩百六十字的《心經》,《心經》精華只在四個字“真實不虛”。千真萬確地告訴你,苦口婆心,諄諄地叮囑你,是確有其“事”的!

  般若說心性之體是空,是空一切的相,空一切的現象,不被現象所轉,不被現象所迷,則自性的體,孤零零的光明之體即會顯現。所謂無我,是說不要認生滅妄念的小我作“我”,對此生滅妄念的小我不加執著,則孤明心性之體,菩提真性的“大我”就顯現了。以莊子的話來說,“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爲一”的我即是大我,此是說真空。至于“妙有”,認識萬有曆然之相即是有;由般若自性的體上所顯現的現象即是妙有。譬如植物:稻子和麥子各有不同之性,稻子麥子之性固不在其枝葉花果上,但枝葉花果之全體也就是其性體的作用,故此不能光認一邊爲其用,以“空”爲究竟,還要認“有”爲其用。以哲學言之,佛學的形上學本體論,其心性根源所窮的理最高明,絕對沒有一家能比得上。

  至于這一層屬于教育感化之理,若用之于人事、爲政,只可作爲政治哲學的大原則,很少有人能加以圓融地運用。無可諱言的,這兩重修養很難同時兼備。但亦有之,即爲政者有此一套聖賢的修養,起而爲政,天下也就受影響,而得享太平。如《大學》所雲“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爲本”,可見都是以修身爲最根本,然大人之學,說明德之理,在形上學而言,仍以佛學最高明。除此以外,全部佛法概括言之,與道家儒家有同樣趨勢,極注重人生。其人生極重日常行爲,其所要求人生行爲的標准,是純美至善的,有內在道德觀念,由各人內心自我的約束,自我的改造,乃至起心動念,念念反省,由此道德的涵養,到人生的解脫,即超越現實,升華到人生的另一面,故其人生觀將普通人生看作是惡的(並非指人性之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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