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十分鍾後開示----)
不得落于昏沈。(越五分鍾,師又雲:)不得昏沈!此要昏沈者又是誰?昏沈時汝能參否?
(一點五十八分出靜,搓手揉臉。兩點整,再行香。五分鍾後,開示--)
坐亦禅,行亦禅。行住坐臥爲人生四大姿態,用功之人,于四大威儀中均在參,無放逸之時。古人雲:“打得念頭死,方得法身生。”又雲:“下得死功夫,方可生佛國。”故切下功夫,妄念生時“肉包子打狗”--“誰!”即可止。欲得不生不滅,“欲要人不死,須得死個人。”此非教汝自殺,乃教汝打死妄心。高峰向雪岩欽問道,雪岩劈口就說:“誰教汝拖個死屍來?”故此七日須教你做個活死人。然又不可住于空空洞洞上。連話頭亦甩了,須知住在空空洞洞上,猶有境界在,此住在空空洞洞上者又是誰?參!
(二點十叁分行香)
快走!如走馬燈相似!
(即時跑香約叁分鍾,忽地香板一拍!)
六祖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不對!何故?今又會坐,又會走,又會跑,是何故?我今曰:本來無一物,不怕惹塵埃!此亦不對!不相幹。曰:提起一念。至于真正跑香,須在大殿,快步緊跑,連命都跑掉,陰風慘慘,非爲汝等如此小跑也,誠屬四川小驷。(哄堂大笑)
(禅堂規矩,淨手後再上座。)
單提一念,勿打妄想。坐時,面帶笑容,神經放松,則不致緊張而引起身體動搖。文光!注意念頭,勿注意身體變化。外面放爆竹,亦不理會。
若幹人坐叁十分鍾腳腿即麻,其兩腿酸麻使吾人不能得定。誤人平生是雙腳,浪蕩江湖是雙腳。
“羚羊挂角無蹤迹,一任東風滿太虛。”諸位懂未?大慧杲主參“無”字,趙州謂“狗子有佛性也無?”曰:“無。”今已參“我是誰”兩個鍾頭,尚無人開悟,今廢去“我是誰”、“念佛是誰”等話頭,改參“無”,一路無下去,無亦無!倘有人堅參“我是誰?念佛是誰?”亦可!然古來多少祖師參“無”開悟,我今只變到此處,不再改變。大家提起正念,一路大步向前趕“無”!
現在大家都在走,何得認無?此非與汝等討論有無之無,亦非相對論之有無,乃教汝等單提一念“無”。有人認爲自己曾參加過禅七,略懂規矩,然而我實無定法,我即是法,因人因時因地而異。文殊謂:“大唐國裏無禅師。”人問:“諸方尊宿,盡聚開化。爲什麼卻道無禅師?”曰:“不道無禅,只是無師。”我今無定法,但依我法即可得度,然我話是毒藥,不可食;但不依我話,即不得度。打禅七前,有人問規矩爲何,今諸位已見之,規矩即是如此。
(下午叁點二十五分進點心,略休息。叁十五分上座。四點七分開靜。)
此堂坐香情形較佳,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各位加緊用功。照顧話頭。“無”!
(四點十二分行香。四點二十分停。稍靜片刻,師問聶居士:)
你心中是什麼?(答曰:沒有。)
本來是沒有什麼,倘有煩惱,亦是汝自己裝來。每人均本來自由自在,觀自在菩薩,汝等見否?觀世音菩薩正在招手,叫汝來也!提起正念,勿自己計較,作注解,百無一用是書生,聰明盡無用。各人努力,自度然後方可度人也。
(四點二十五分快跑開始,一分鍾後戛然而停。小淨後上座。下午點心後氣氛已不同,肅穆莊嚴。無複嘻嘻哈哈。)
好呀!座中已有一人有點影子了!
(至五點五分下座)
學佛乃大丈夫事,非帝王將相所能爲,何故?老子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一切日常做爲,均與自己不相幹,唯有明心見性,宇宙在手,萬化由心,方爲最上等事。今日已畢,大衆只能收拾六根,且有不能者,至道平常,唯平常心即是道,只怕不肯平常。倘未明者,正好著力。單提一念,“無!” 稍有明者,更應努力,以求大明大白;已明白者,亦是“無!”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何謂禅宗?余學數十年,亦不知何爲禅宗。禅宗無門爲法門。然叁藏十二部皆是禅,一切世出世間法皆是禅。但一切知解,盡是無用,身體好,不怕冷,皆是皮毛。必須在禅堂中老老實實用功一番,七日淨念相繼,不然,平日忙來忙去,甚至連“自己”亦忙掉了。平日談理打坐,皆不切用,唯把握此七日,實參真究始得。且汝等莫理會我,我即是一大話頭,須將我當話頭參!(有人說:腿酸疼得厲害。)非我也。倘不能盤,則架起來;倘不能架則將腳放下;倘再不行,則站在座位前參;如仍有不行者,則躺在座前參。如是僧家,則動都不准動,稍動則須挨香板矣!
(五點二十五分又上座。五點五十七分下座。)
(晚六點吃飯,飯後六點半行香至六點四十分。)
《禅門日誦》中有謂:“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現只剩六天了。諸位行香各人所站位置不同,六道輪回,即是此理。現打七打了一天,尚有人不明白提起一念爲何事。然不明白亦好,糊塗一點亦佳。倘已明白,則不須來此打七矣。要之,須自問能思想能寫文章之作用究系何種作用?參即參此!修行之方法,即是現在之方法,行住坐臥均如是。
(六點四十五分行香繼續。六點五十二分上座,七點二十分開示--)
現吾人雖入山不深,但聽戶外雨聲淅瀝,再無雜鬧,比之臺北燈紅酒綠,已是天壤之別。惜兩腿作梗,否則早悟道矣。
(休息十分鍾後,行香。停。)
用心看!
(跑香,五分鍾。停。)
看!明明白白一條路,跑來跑去問主人。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爲樂。有大智慧者于此已擔當起來矣。
(再坐,滅燈。坐已,開示--)
黑暗中打坐特別易定,諸位體會到否?黑暗無光,人之本能發起,眼即有如雷達,自然能見。西藏密宗修天眼通即用此理,牆壁均爲雙層者。(再走)
參話頭,不說古人,即說今人。以我師袁老師而言,兩夫婦財産蕩然,走遍天下,參印光法師。在成都十方堂,一個人自己打七,話頭甚怪,即“德山托缽不說話,爲什麼?”叁星期後吐血,自思不過要命而已;乃至遭遇魔境,亦不動。繼續參!至第七個七,向韋陀菩薩相約,曰:吾今只剩七日矣,倘仍舊無消息,今後不但不信佛,且將謗佛矣。第七個七中,一是夜間,門杠忽斷,心中恍然。乃曰:今後行坐,如在春風中。現去古時遠,今之此例當可信也。在山下時,諸位來我家,所談世法,實爲應付也,今日上山不與諸位講客氣,我主七以來,今已第八次矣。上座。
(八點五十分上座)
小參--晚上九點十分開始
師雲:今日爲第一日,不宜太緊,以後一日緊似一日。今晚十一時休息,睡覺時不得看書、說話。現開始小參,我問諸君,各出心得感想,最後我作結論。我不以僧家法,但以我自己爲法,出言即法。
朱教授:昨日初一,我家小孩哭。初二我即上山,誠爲天地空有我。今日獨乘車來北投,自思殊途均可達。路遇小孩,問此路可往何處,小孩答:此路哪裏均可達到,至佳。對本日感覺至爲高興。
師無語,但“哦”!一聲。
楊先生:(一)覺得新鮮;(二)腿子痛。
蕭先生:在家腿子尚可耐,至此痛不可耐,有如四大分裂,自己如在空中,話頭亦失。
傅居士:(一)此爲第一次參加打七,平時聽過,今得證明,知此身實爲廢物;(二)覺有一物要跳出來。
金居士:第四次上座,覺甚穩定,思想仍有,仍記得話頭,但覺自己甚安定。其他無。
譚居士:在家中無機會做功夫,但發願也欲參加一天,覺時間甚寶貴,我一定要用功參。在家終是心猿意馬,現在覺甚清淨,什麼都未想。我是誰?我找不到什麼,一切均無。腿麻,我覺此是臭皮囊,應甩掉他。無所求。
師雲:譚居士已把握住初步空,雖未了當,但一切皆空,即把握保持,亦可得受用。望能保持此空靈境界,不管悟道與否,就此行去。(譚居士願多留一宵也。)
不辜負今日,尚有一位有點收獲也。
龔先生:一參“無”時,不知如何參矣。
師雲:汝可不參“無”,仍參“我是誰”,較爲對路子。
文光:氣甚浮雜,不如平日安靜。
師雲:仍須提起一念,不理平日之氣功。應只參一個話頭,不可換來換去。
楊君:感覺須要放下一切,求得明心見性才好。原來只准備參加叁天,現在決定參加七天。
聶先生:今天始知打七之意義。我覺得如操弦,似乎過緊。對于“話頭”、“話尾”、“照顧”尚請詳細開示。其次,我一聽香板,覺得“我”即出來了,如是覺得十數人如猴子。
張委員:對于打七之意義,以及有何好處,均不知,然我極信任老師,故不顧一切趕來參加。因無基礎,故感到摸不到頭腦,自以爲應從生物進化繁殖來進行,後覺不對。至改參“無”更不得要領,故晚飯後大膽問了一下。現用反照法,看一念如何來,如何去,然仍覺不周全。身體上今日成爲一考驗,知腿仍不聽話,可見平日功夫不切。
師雲:故意給你碰釘子,因平日病根在于瑣碎,須先在此痛下一刀,先在悶葫蘆中住一住。
韓居士:向攻念佛法門,現在淡水中學任訓導,常管學生,今被老師管,心甘情願。自覺一點未上路,深爲自悲,願切實聽話,至于開悟與否,不管他。參誰,能看能聽能走之誰,始終答不上來。參之途中,妄想忽起,猛著警覺,自問打妄想者是誰?妄想即失。如此繼續用功。後改參“無”字,初覺莫名其妙,後即以“無”打妄想,一打即消。然以一“無”字,似覺松懈,又打坐時,覺妄想比行香時尚多,不上路,尚請開示。另外。覺打七時機寶貴,光陰不再,願各道友倘無必要,最好少說閑話。
師雲:仍念佛耶?
曰:念。
師雲:念一句佛,應自問念佛是誰。
劉女士:抱病而來,腿痛,忍不了即放下去,不理他。參“無”字,覺不但狗子無佛性,我亦無佛性,非常難過。參“我是誰?”不透!想起孩子,想起生前死後,只剩我,香板將我打沒有了。
傅太太:初來,孩子均阻止之,天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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