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禅到九次第定隨便挑,一切得自在;沒有見道,沒有修道成就的時候,縱然入定,全是自己不能做主,都叫做打妄想、造業。
第二十五講
內容提要
李長者的合論
妄念和情
性與情
濟顛和林酒仙
色蘊
受蘊
想蘊
行蘊
這次關于顯密圓通的課程,到上一次爲止,我們仍在找資料,檢查資料,尚未檢查完全,幾乎每部分資料都很重要。因時間不夠,沒法詳細地講,當然主要的是叁個綱要:見地、修證與行願。
見地介紹了一點點,修證功用也介紹了一部分,行願根本還沒有談,現在暫時把行願擺著。
大家如果能把這些參考書做一番研究,則這一生用來修持做功夫都夠了,也可以說成佛有余。再不然縮小範圍,只看這一次發的講義資料,雖然零星片斷,但也夠用了。
首先我們提出來,見地方面是非常重要的。
世界上的人學佛也好,學道也好,不管顯教、密教,乃至瑜珈術等等各種各樣,不下千百萬億之多。不過,目的是共同的,都想求個人的超越現實,跳出這個現實的世界,找一個形而上,超出物質世界的歸屬及成就。因此而産生了許多的方法,許多的理論。不管這些方法,這些理論,到底哪個高?哪個低?哪個正?哪個邪?我們必須先了解一個原則,那就是這些方法,這些修證功夫,最重要的是在見地,見地就是智慧的成就。
拿現代的文化來講,學科學的人,就是先要把學術與理論搞清楚,學術與理論一偏差,下面的研究就差了。
見地是中國的佛學觀念,尤其是禅宗提出來一個具體名稱“具見”,就是具備見解。一個人具見要高,不只學佛修道,世法也是一樣。我們做事業首先要有遠大的眼光和見解,見解不高,什麼都低了。從修證功夫著手是不會高的,見地很重要。
在儒家中國傳統文化,見地叫做“器識”,士君子重器識,沒有器識就是沒有見地,不論你怎麼努力,如果沒有見地,成就都不會高,學佛更是如此。
世界上的人都很滑稽,大家都想學一種方法,求一種超現實的成就,而結果呢?如仔細研究我們人類的心理,發覺人們都不肯去參研見地。換句話說,喜歡東拜個老師,西拜個老師;喜歡求秘訣,求功夫,好像得了一個秘訣,馬上就可以跳出去了似的。沒有這回事的,絕對不可能。尤其是學佛,是學大般若、大智慧的成就,並不是學技術。做功夫百千萬種花樣,就算有一點效果,可也不能超越。事實上,很多人學這一套,確是反其道而求。這時我們在快要作結論以前,提出來關于見地的重要。
關于見地方面,可參考所發的講義——華嚴經的合論。爲什麼講華嚴經采用李長者的合論?以華嚴經來講,有關它本宗的見地、修證、行願共有四個著作:華嚴經、唐代清涼國師華嚴疏鈔,以及後世佛果禅師華嚴經五十叁參贊詞,加上華嚴經的合論,這是華嚴宗四部最偉大的著作。
李長者,法名李通玄,本名不知,可能是晚唐時代某一位皇帝的世子,把本名去掉不講。他在極富貴的家庭裏,受極高的教育,然後決心去修道。到了深山,有一只老虎出來,要是我們早就嚇死了,他卻不怕,對老虎說:你來接我是不是?如果是,就趴下來給我騎。老虎果真乖乖地趴下來讓他騎上去,然後把他背到深山一個洞裏,他就在這個洞裏住了下來寫合論。到了晚上,天女送食,給他點上燈,他晝夜就寫這部書。他把書寫好之後,天女的任務也完了,也不來了,他也下山去了,這就是華嚴經合論的來源。
此後,各宗各派各種見地上的理論,都引用了合論的話。除了以華嚴經爲主外,他也介紹了大般若經、法華經、維摩經、楞伽經、涅槃經以及小乘的戒律等等,每一本經的要點,他都整個作了一個批判。過去的中國佛學名詞叫“分科判教”,他對佛學整個系統,作了一個批判。
這種批判,在李長者之前,有天臺宗智者大師的分科判教,以及唐代澄觀國師的分科判教。所謂分科,就是做科學化的整理,把佛法加以歸類。判教就是加以客觀的選擇與評論。現在日本很多學者所講的佛學觀點,內行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不過是將天臺、華嚴宗的分科判教,加以現代化,並加一點考證而已,這就是現在所謂的學者。
佛法到了中國,發展到了晚唐,有李長者這樣偉大的人物,他們對佛依然非常恭敬,但是做學問又非常客觀,批判就是批判,歸類就是歸類,毫不客氣。
合論中有一句話:無邊刹境,自它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移于當念。這是李長者的名言。他說證道的人,沒有空間的阻礙。刹就是刹土,西方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的刹土,我們這個娑婆世界是釋迦牟尼佛的刹土,東方琉璃世界是藥師如來的刹土。刹有時是代表佛的境界,有時代表國土。“自”,是我們自己;“他”,是藥師如來、阿彌陀佛、十方叁世諸佛等,都是“他”。有沒有另外一個佛世界的存在呢?有,還是在你自己這裏。自他不隔,無礙。也就是說:根據佛學,他提出了一個觀念,空間是相對的,但空間是沒有阻礙,沒有方位、無大小、無來去的。這些道理都是見地。
肇法師講過一句話:“今至越者,尤昔至也。”就是講時空的沒有阻礙。但是,我們打坐學佛修道,對于時間、空間觀念,並沒有搞清楚。爲什麼我們打坐沒有進步,就是執著在時、空的觀念裏,有人執著在子午卯酉時辰,有人打坐一定要對著東方。聽說有人在美國教學生,早晨起來爬到樹上,對著東方太陽打坐,這都是見地不通。還有人坐著時,認爲沒有面對著佛像打坐不對。這些觀念的執著,都要拿掉,須知:無邊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
時間也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十世古今,始終不離于當念,沒有過去、現在、未來。所以每一本佛經都是這樣寫,一時,佛在哪裏、哪裏……這有兩種道理,一是印度人的習慣,不喜歡有數字及時間觀念。印度一講起數字,就是八萬四千,所以,佛經上的八萬四千特別多,是形容數目的多,這是拿學理來看佛學。
以修道來看佛經,最高明的就是“一時”,萬古只有一時,十世古今始終不移于當念,億萬年以前也就是現在,未來的億萬年後也就是現在,就只有這一個,沒有第二個,這個“一時”用得妙極了。
所以時間與空間的觀念不丟開,不要談修道,時間與空間觀念搞不清楚,也不要談修道。
我們學佛先要把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時、空意識觀念,完全丟開,恢複到嬰兒那個狀態,可是,做不做得到啊?
很簡單!我們看佛經裏說的無念、無想、不起分別等種種理論,拿老子來講,一句話,“專氣致柔,能嬰兒乎!”我們打坐做功夫,也就是要做到這樣。
這些關于人的來源及人生的現象,有許多許多的問題,我們怎麼去解決呢?佛告訴我們,我們現有的生命,是我們原始生命的第叁重投影。我們原始的真生命,哲學性的稱呼叫做真如;邏輯性、科學性的稱呼叫做第一義谛、勝義谛;宗教性的稱呼叫做如來、佛;拿教育性師道來稱呼叫做世尊。我們中國後來翻譯爲本性,這個東西本來是清淨圓明的,本來是不生不滅的,本來是無煩惱,無成住壞空,無生老病死的。但它真沒有,完全沒有嗎?不是的,它能生起一切的萬有。所謂沒有,是原本清淨,所以說它沒有。它能夠起萬有,它是有的。
楞嚴經第四卷裏,佛的弟子富樓那尊者問佛:既然我們生命的自性本來清淨,爲什麼要起第一念無明呢?爲什麼要生出這個世界來呢?
其實這個世界生得非常不妙,因爲創造了這個世界,這些人一天到晚你爭我奪,你罵我打,你恨我,我恨你等等,鬧得一塌糊塗。楞嚴經第四卷的要點,就是談這個。佛的答複有一句話與見地、行願都有關系,他說覺明爲咎。這一句話很值得注意,我們學佛求悟道求覺,悟道那一悟就是一覺,但是那一覺悟也是大毛病。
我們打坐不是在求空嗎?根據楞嚴經這一句話,你要注意,如果你達到清淨,則清淨爲病。你說:我打坐,本來很清淨,後來怎麼不清淨、不空了呢?因爲空所以不空嘛!道理很簡單,也是這麼深奧。所有的經典,你把它研究透了,看一看,原始的這個生命,怎麼變成現在這個世界?怎麼變成這個人生呢?覺明爲咎,只有這句話,答得最明白。
所以舉凡世上一切宗教,一切哲學,對于人生的看法,都犯了一個最大的毛病,對人生都是悲觀的看法。看這個世界是缺陷的、不圓滿的,佛教也是如此。只有兩部經例外,一部是華嚴經,它看這個世界,永遠是至真至善至美的,沒有缺陷、沒有悲哀的。其次是涅槃經,認爲這個世界沒有缺陷、沒有悲哀,是常樂我淨,永恒的存在。
我們把這些經教的道理先搞清楚了,慢慢再說到結論上去,再談修證的功夫。今天我們打坐,心性的修養,只要能做到如嬰兒的狀態,一定成功。不要說嬰兒,五六歲的小孩也可愛,愛哭就哭,要鬧就鬧,他一邊在哭,逗他笑時,馬上就笑了,然後又哭,他是天真的。我們做不到,我們有很多虛假,明明是恨你,還要敷衍你,皮笑肉不笑,多麼罪惡啊!這就同行願有關了。佛經說:直心是道場。我們做不到直,有多少假!每分每秒都假,連內心念頭都假,都在造惡業,所以行願談何容易啊!行願做不到的。行願做到了,可以立地成佛。
其次,你看嬰兒沒有知識,沒有分別心,那個狀態就是意識的根本作用。比如我們求空的這一個妄念,也正是意識的根。所以我們打坐用功除妄念,都是用功錯了,知道嗎?拼命在那裏想把思想壓下去,把它空了,想把它停掉,叫做去妄念,完全錯了。所以用功用了幾十年都白用了,那個真正妄念的根還在。縱然我們坐在那裏,而且曉得自己功夫做得很好,很清淨,那個正是妄念。那個接近于嬰兒境界,可是那還是妄念。
在中國文化裏,那個東西叫“情”。孔子在禮記上分類爲性與情,在禮記的第一篇,開頭就是關于修道:“毋不敬,俨若思。”這是中國文化,定慧都在內,宗教也在內,人生隨時嚴謹、恭敬以行,做到不昏沈、不散亂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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