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養。這個“思”並非思想的思,而等于佛法說的:既不散亂,又不昏沈,清清明明在那裏,這正是禮之本也。
所以“東方有聖人,西方有聖人,此心同,此理同。”不過這些都是在上古時代傳下來的,同一個來源。“性”,人的本性,不談先天後天之別,善惡之別。比如有人天生愛說話,有人半句話都不說,這個性是怎麼帶來的?中國文化告訴我們,是“天明之謂性”帶來的。第二個,“情”,這裏有一個問題:中庸爲何只提喜怒哀樂四樣?本來是七情六欲,爲什麼只提四情呢?而且還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又說:“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爲什麼只講四樣呢?喜怒哀樂是情不是性,情也是阿賴耶識種子帶來的,有些人天性是喜的,有些人天性是怒的,有些人天性則是哀的或樂的。
情是根據什麼來的?它與心理、四大、五行——心肝脾肺腎等生理禀賦,都有關系。大家打坐沒有弄清楚,以爲把第六意識思想空了就是,那是不相幹的,那還不算妄念,那只是妄念上面的浮念。那個容易去,念頭把它空了很容易。你覺得我還坐在這裏,眼睛閉著,裏頭清清淨淨的,就正是楞嚴經上所說的:內守幽閑,猶爲法塵分別影事。大家打坐做功夫,那個不在內守幽閑?不然就是宋朝大慧杲禅師所講,後世曹洞宗參禅的毛病:默照邪禅。哪個學佛學道做功夫不是在這裏頭搞?我們這些情都沒有去掉,還是充滿了喜怒哀樂。佛說情這個東西,就是業力的一種,業根。後來理學家講氣質,你的氣質不變化,怎麼成道呢?所以一定先要把這些認識清楚,大家應該先檢查出來,盤起腿來在那裏幹什麼?多數只是心理狀況的自我玩弄而已,與修道毫不相幹,多少人在其中玩了幾十年。所以我們自己不能不檢討,以爲自己正在做好人、做好事、修德性,實際上都是在性情中玩弄自己而已。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第一步就要認得什麼是妄念。
楞嚴經卷四裏頭的那句話:覺明爲咎,就是妄念。一個妄念就包括了五蘊、八識、八十八結使。所以大家千萬不要以爲盤起腿來,自己偶然把思想排除,清淨了一下,好像沒有浮面的思想,以爲這個叫做無妄念;那是大錯而特錯。你那個浮面的思想排除開了,覺得自己坐在那裏,好像很清淨,那個正是大妄念的根本。所以如果這個沒有空掉的話,什麼都不要談。如果把這一念打空了,身心打破了以後,那就可以證到真如,所謂明心見性,立刻到達,頓悟就是悟那一個。這點要注意。
我們再看修法,在禅宗直指一書中,宋元時期的高峰妙禅師,就是後世修禅的一個真正榜樣。但我們可以很坦白地說,高峰妙禅師把自我已經訓練到,意念解開,達到一種意識境界超越現實的狀況。可是有一個事實擺在那裏,他的身體仍然很不好。要知道,色法也是心法的一部分,應該是它轉過來才對,爲什麼不能轉?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說色法轉不過來,則華嚴經所講的,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的佛教基本定律,是否被推翻了?假定這個理論是對的,那麼應該能夠去掉生老病死,應該能夠轉得了五蘊四大。理論和事實是不應該矛盾的,這點要特別注意。我們現代人對修行觀念要搞清楚,其實,佛經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禅宗的修法,走高峰妙禅師路子的人很多,除了少數的高僧,如濟顛和尚等外。
宋朝幾個禅宗大德,悟了以後都同濟顛一樣,裝瘋裝癫的。比如林酒仙,悟道以後專門喝酒,他的歌都是喝醉了亂唱的,同濟顛一樣,都是說得很明白、很清楚。
宋朝以後,爲什麼這般人悟道後,都變成這個樣子呢?這其中有個道理。佛教由唐朝四百年,到宋代理學以來,五六百年間,整個中國文化界,人人都是嚴肅的面孔,儒家孔子之徒也好,道家也好,佛家也好,所有的細胞都僵化了,尤其是笑的細胞,最爲僵化。包公傳上說,包公從來沒有笑過,清官,嚴肅嘛!親戚朋友都不來往,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味道!可是像包青天的面孔多的是,在宗教圈子裏更是如此,這些悟了道的高僧們,裝瘋裝癫,故意把你搞得一塌糊塗。如果修道修成一副死面孔,還修什麼道?那種的道貌岸然,是一副癌症的面孔。
道不是這樣的,天機是活潑潑的,了解了這個以後,你守著空的這麼一個境界,最後搞成了道貌岸然,正如禅宗講的枯木禅。枯木不能開花,絕不能在靈山會上花開見佛。你看,釋迦牟尼佛那個境界多輕松,他沒有道貌岸然的面孔。這個觀念先認識清楚了,再研究佛經的五蘊論。
再其次,我們講五蘊都是妄念,我們現在來看五蘊和見地。見地就是功夫;五蘊是色受想行識。
色包括了四大——地水風火,不只是包括身體全部,也包括了物理世界。比如我們揉揉眼睛,就可以看到眼前有亮光,如閃電一樣,這是眼神經受摩擦發光所致,是反映出來的現象,佛經叫眼睛的空花。如果認爲這個電光是道,不是神經是什麼!那個光是神經起的變化,怎麼會不懂,那麼笨呢!耳朵聽到聲音,鼻子聞到香味,也是一樣的道理,這些都屬于色蘊。心經上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請問你怎麼沒有空?打起坐來腿子還麻得很,色法還是沒有空嘛!爲什麼發麻呢?身體內部有濕氣,氣脈走不通。爲什麼頭發脹?裏頭有病就有反應,有反應怎麼空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說:我心裏不去管他,那又何必修道呢?睡覺的時候也是沒有感覺,那不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嗎?這是不能自欺的。
密宗的氣脈之說,道家的奇經八脈之說等等,都是由禅定的功夫,根據實際的經驗說出來的。古人不過把這些經驗記錄下來,後世人學到這些,就拿雞毛當令箭了,什麼大周天、小周天啦!把傳這些法當成傳道,那就完全搞錯了。其實不管什麼氣脈,什麼周天,修了半天都是加行裏頭的功夫。加工的目的就是先能夠達到色法空,真把氣脈打通了,色身才能夠空,這是色即是空階段,可是還沒有做到空即是色。
先把生理這一部分都打開了,才能色即是空。再轉過來達到空即是色,這是真空起妙有的作用,神通智慧都來了。等于說色即是空是把一座山,或一幢建築物打散了,銷毀了,變成了平地。空即是色就是在這個平地上,重新建立起堅固的建築物,這是佛法的真空起妙有,做到了才能夠認識妄念是什麼。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這四句話包括大乘、小乘做功夫的幾個階段在內。這還不算,接下去說,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八個字簡簡單單帶過去了。
色即是空,大家沒有做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更難了。大乘的境界,見地、修證、行願都要到,色法不異于空,色與空沒有兩樣,不二法門。
色不異空,色法就是空。我們在文字上想想看,色不異空同色即是空有什麼兩樣?在邏輯上大有差別,這就是中國文字之難。
空不異色,真正到空的人,當然一定做到了。如李長者所說的,無邊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佛經上說的叁明六通,諸佛神通也一定做得到,並不困難。空與色本來是一體,作用也是一個。等于說我們房子裏電源的插座,可以插電燈,也可以插錄音機、電扇。因爲都是電,本來是一體。
色還沒講完,暫時擺著。
現在第二個講到“受”,就是感覺,這個感覺多半是生理的反映,比如冷、熱、呼、吸、飽、餓等,除生理反應外,還有情緒上的感覺,這個情緒上的受,就屬于中國文化性情的情,色法反倒是屬于性情的性。爲什麼色法反屬于性?這個是大問題,不是那麼簡單。
好了,我們學密宗、學淨土,不管學什麼都一樣,大家打起坐來,搞了半天都在那裏玩弄感覺。每個人問老師的問題,都是這裏痛,那裏痛的,一百個人有五十雙,都是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問得連當老師的都不想活了,一天到晚跟一群瘋子在一起,不瘋也半死了。實際上,我們佛經都沒有搞清楚,都在玩弄感覺。你把心經多念一念——受即是空,空即是受。你覺得腿麻,感覺來了,你怎麼空不掉呢?你既然空不掉,你還空個什麼啊?有本事你把這“受”空了。
所以要注意,你們轉這個,轉那個,老實講,你那個第六意識妄念,已經困在那裏轉圈子了。你想一個人轉河車、轉氣脈、叁脈七輪等,越轉得好,那個輪回越嚴重。
不要說輪回,你打坐坐在那裏,你的思想、感情統統困在那裏轉,什麼事也不去做,看看外面的人多忙碌,你卻一天到晚在那裏打坐偷閑,玩弄精神轉河車,所以,百無一用是修道者。
受即是空,爲什麼不在這個地方求解脫呢?學佛爲求解脫,結果我們就是解脫不了,都在感受的境界上搞。
第叁個,“想”蘊。這個想更好辦了,每人都說:我打坐什麼都好,就是妄想不斷。想即是空,空即是想,想既是空的,何必去空它!它本來空,不是我們去空它的。換句話說,是它來空我們的。這個“它”是什麼?本心,自他不二之他。是它來空你的,我們的妄念根本不能存在嘛!每個念頭,每個思想都這麼過去了,所以,想即是空,空即是想,但是我們做不到想即是空,做到了就得定,得果位了。
至于想不異空,空不異想,那真是真功夫,能夠做到這樣,就是李長者講的“自他不二”。
第四個,“行”陰,這更嚴重了。這個行就是生命的運動,就是生命本有的運動功能。懂得了行陰,才懂得什麼叫明心,什麼叫妄念,當然,見性還談不上。
所以我們打坐坐得好,也沒有妄想,怎麼它又來了呢?——行陰來的。它不聽你的,如果行陰不能空,你想空妄念,休想!
行陰空了以後,上面的色、受、想才有辦法空。注意!自己去參參行陰,這是很重要的。至于行陰怎麼空,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講
內容提要
困在感覺境界
變成習慣的思
再說行陰
心不相應行法
說識陰
融通妄想與顛倒妄想
心行五陰解說
打坐的前叁秒
這次講如何證得果位,這個果位包括小乘與大乘。
見地最重要,所謂真正的見地,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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