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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師的感召力(張雲江)

  弘一大師的感召力

  張雲江

  弘一大師未出家前在杭州浙江兩級師範學校任教音樂和圖畫,一共教了七年,直至1918年他在虎跑寺出家爲止。曆來音樂、美術課程在學校裏都是被視爲副科而不受重視的,可是在當時的師範校園裏,學生學習音樂、美術之風頗盛,一到下午自修時間,滿校園裏都是悠揚的琴聲,也有很多學生在練習寫生、素描,這兩門可算是學生第一喜歡的科目。

  夏丏尊在《李叔同先生的教育精神》一文中曾有這樣的回憶:

  “李先生何以有這樣的法力呢?是不是因爲他多才多藝,能演話劇,能作油畫,能彈貝多芬,能作六朝文,能吟詩,能填詞,能寫篆刻魏碑,能刻金石呢?非也。他之所以能受到學生崇敬,而能使當時被看輕的圖畫、音樂被重視,完全是爲了他的教育精神的關系。李先生的教育精神是認真的、嚴肅的、獻身的。”

  據豐子恺回憶,李先生自從到師範學校後,就再沒有穿過洋裝,他總是一身布衣服,灰色的長衫,黑馬褂,金邊眼鏡也換成鋼絲邊的,這在那個年代算是標准的教師職業裝了。他對學生和藹可親,從來不罵人,學生偶爾犯了過錯,他當時當著衆人的面不說,過後單獨找學生來,低聲下氣地開導,態度謙虛而鄭重,令人非常地感動。上課鈴聲還沒響起,他已經端坐在教室裏面恭迎學生的到來了,他在課前就把上課中要補充的材料都預先在黑板上寫好;鈴聲一響,李先生站起來一鞠躬,就開始上課,然後非常精密地按照預定方案進行,一絲不苟,而且一分一秒也不肯浪費。課外個別輔導時間,學生按排定的順序,輪流到他的辦公室裏受教。李先生基本上是從早忙到晚。在這種精神的感召下,學生自然對他崇敬萬分。

  李叔同先生作教師,是拿全部的時間與精力來從事這一職業的。

  待到出家後,弘一大師專修律宗。他持律很嚴格,每天只吃兩頓飯,過午不食,冬天不穿棉襖,過冬時就到氣候溫和的溫州、泉州等地。其嘉言懿行甚多,這裏說兩件與他書法有關的事情。弘一大師的書法是很有名的,叁十年代上海開明書店通過夏丏尊先生,想請大師把字典裏面的常用字,一個一個地寫出來,准備製成銅模,用來排印書籍。弘一大師當時答應了,他試寫了一個時期,便寫信給夏先生,覺得不成,其中一個理由便是字典裏面的有些字,如“淫”、“奸”、“屎”、“屍”等等,都是出家人不應該寫的。

  還有一次一位居士從遠地給他寄來一卷宣紙,來請他的墨寶。弘一大師寫完之後,宣紙還剩下一些。大師怕犯“不與取戒”,就寫信去問那位居士該怎麼處理這些宣紙。

  弘一大師作僧人,也是拿全副生命的精誠、專一來作的。

  “做一樣,像一樣”,這是夏先生形容弘一大師的話。大師出身豪富之家,少年時代作公子,那便是翩翩濁世佳公子;青年時期作名士,俨然便是個風流倜傥的名士;演話劇《茶花女》,他扮演“椿姬”,那又是優美婉麗的“俏佳人”模樣;學油畫,便是個美術家;彈鋼琴,便像個音樂家;辦報刊,便是個像模像樣的編者,作教師,便是個讓學生萬分崇敬的老師,出家去做和尚,便是個有道的高僧……何以至此?筆者以爲就是因爲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在認認真真、勤勤懇懇、恭恭敬敬把自己奉獻在所作事情裏面去的,內蘊的精誠之力,使得他的生命時時煥發出感天動人的光彩。

  弘一大師未出家前在南社時曾有詞雲,“魂魄化成精衛鳥,血花濺作紅心草”,(《滿江紅》)其中義無反顧、專心填海的精衛可看作是他的精神寫照。前賢雖殁,風範猶存,我們當然沒有他那樣靈秀多姿的藝術才能,也沒有他那樣宏大的魄力與擔當,但“做一樣,像一樣”,學著對待自己的工作認真更認真些,對待周圍的人誠懇更誠懇些,對待身邊的事務恭敬更恭敬些,則庶幾學佛、修行有根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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